《阴阳先生》冷月死神

3、第 3 章

　　“姥，我磕完了。”陈程不确定自己现在能不能起来，这里面让她压抑得慌，不知道姥姥下一步还要她干嘛。
　　“嗯。”姥姥应了一声，手里拿着一把巴掌大小的剪刀，还有一根儿折了两折的红绳，又抽了一张黄纸。
　　“来，把绳用这纸钱裹住，你再捏着纸钱。”姥姥将红绳和纸钱递给她。
　　陈程虽然搞不懂姥姥要干嘛，却还是将绳按照姥姥说的那样，用纸钱将圈成两圈的红绳相接端口处裹住，再用手死死捏住。
　　“你手别捏这么紧。”姥姥说着，又将剪刀递给她，“从这纸连着的地方，将里边儿的绳剪断。”
　　供桌上的蜡烛突然啪地响了一声，陈程瞥了一眼，接过剪刀张开一道小口，戳进黄纸，咔嚓一声，她抬头看姥姥。
　　“确定剪断没有。”姥姥问。
　　陈程点头：“嗯，剪断了的。”
　　“好，手捏紧。”姥姥又说，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你现在选一端用脚踩着，往上拉。”
　　陈程照做，她用脚踩着一边，捏着纸钱那只手就慢慢往上扯，隐隐的，她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没发现是哪里不对劲。
　　“够了。”姥姥突然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绳，喃喃道，“唉，果真只能这样了……”
　　陈程看着姥姥手里的红绳，一头雾水：“姥，你怎么了？”
　　姥姥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你看这绳子，”姥姥把绳子递给陈程，“它没断！”
　　“嗯，没断，”陈程一下子懵了，不懂姥姥什么意思，“没断怎么了？”
　　姥姥说：“你忘了你刚才把它剪断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程一下子明白过来，十分惊讶地又拿着绳子仔仔细细地看着。
　　这时，姥姥脸上有了些许惆怅。
　　“程程啊，下午，你陪姥姥出去一趟吧。”姥姥拍了拍陈程的手，掌心却并不暖和，反而带了丝冷意。
　　陈程还没从这奇怪的绳子里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不敢相信。
　　姥姥竟然还会变戏法儿？

　　下午，陈程跟着姥姥，还有她不认识的好几个村民，有男有女，差不多七八个人，一起上了山。
　　这会儿山上遍地都是枯黄的落叶，风一吹，便是一阵沙沙声。
　　一行人一路上都在聊着天儿，不是牛走丢了，就是孩子夜哭不止，要么就是总做噩梦的，说是半仙一出手，那就绝对的没问题了。
　　陈程走在最后，有些懒散，好在乡下虽然是乡下，环境确实是好，多看几眼还能缓缓疲惫。
　　很快，众人到了一处木头搭的小棚面前，小棚非常小，只有人膝盖高，里边儿放了一块儿木牌。
　　陈程个儿高，垫垫脚凑合凑合，看见这会儿姥姥在那牌子两边各放了两个苹果，紧接着开始点香。
　　“程程，”姥姥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你过来看着。”
　　人们给她让了一条路，陈程急忙通过，站在姥姥身旁。
　　她不知道姥姥为什么要带她来，还要她看着，可能，是怕她一个人在屋里无聊吧，她想。
　　想着这好歹是姥姥的好意，她也就乖乖在边上看着。
　　“开头点的这支香，是告诉管理这一片的土地公咱们来了，”姥姥边弄边说，像是在解释，“再烧点纸钱，告诉他咱们来的原因，是有事求他，要他帮忙，也是请土地公过来的香火钱。”
　　“纸钱要是烧得好，那就是土地答应帮忙了。”姥姥指着正烧得旺的纸钱，“土地要是不想帮，那不管怎么样，你这纸钱是绝对燃不起来的，点香也是一样的道理。”
　　陈程听到有人在身后说：半仙这是在教这女娃看家本领呢！
　　姥姥继续往袋子里掏出来的东西，陈程又看了看火堆子，没说话。
　　“这是柏枝，”姥姥将那根带了三个分枝，刚好是个十字形状的柏枝搁在地上，“是土地公和我们接洽的一个通道，别的枝就不行。”
　　紧接着姥姥开始念起了口诀，口诀好像是某个地方的口音，陈程听不懂，可是下一秒，她发现地上那个树枝竟然动了一下！
　　围着的人直接惊呼出声，陈程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她抬头看了眼天，暗道：这青天白日的，我怕不是在做梦？
　　姥姥还在念着口诀，并且越念越快，那根树枝也在众人眼前颤巍巍地立了起来，紧接着跟个小旋风似的旋转起来，底下都给凿了一个小坑。
　　“好了，你们想好了问题的，可以问了。”姥姥说，而那根树枝已经不再转圈，转而直立立地竖着，只不过那俩小分枝还微微晃动着，就像是人的两只手。
　　听闻姥姥下令，村民们一拥上前，差点儿给陈程挤倒。
　　“一个个来！”姥姥又说。
　　众人连推带挤地勉强排成一队。
　　“土地公啊，我想问一下，我家前两天走丢的那只牛还能不能找回来啊，那只老母牛我养了好多年了，有感情了……”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对着那根儿树枝跪着，神情焦急。
　　陈程边看着那柏枝舔了舔后槽牙。
　　这事儿可真是神奇了！
　　老太太问完，树枝开始顺时针旋转，几秒之后又停了下来。
　　这时姥姥开口说：“能找回来，西南方向，不出五百米，多注意下有水的地方就能找到。”
　　说完姥姥就用眼神示意：下一个。
　　陈程看向姥姥，这怎么看出来的？
　　“哎！我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娶一个媳妇儿，我今年都四十了，再不生个孙子，我估计我妈得气死。”这个男人挺着个啤酒肚有些跪不下去，黝黑的脸上还有些伤，身上那股子的酒味儿十分呛人。
　　这次树枝还是朝着顺时针方向转，只不过只转了一圈，紧接着树枝又晕晕乎乎地朝着逆时针方向转了半圈。
　　“啊？这，这怎么才转这么点儿，没了？”男人像是不敢相信，扭头看向姥姥，“半仙儿，这，这什么意思啊！我不会是讨不着媳妇儿了吧……”
　　“这个得看你，你要是再这么喝下去，不说你讨不讨得着媳妇儿，你这条命都得搭进去。”姥姥皱眉看着男人，见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不过，只要你能把酒和赌戒了，别说媳妇，就是你妈想抱孙子，那也要不了多久。”
　　“真的！”男人破涕而笑，抓着姥姥的手连谢几下，又朝像是在挠头的树枝磕了三个头，这才高高兴兴下山。
　　陈程觉得那树枝挠头的动作像个人，感觉莫名可爱。
　　人们一个接一个，后边儿得到消息的人也排成一个长队，陈程看了眼已经在打哈欠的小树枝，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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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路上，陈程心底还是憋不住的好奇。
　　她问：“姥，你刚才不是在变戏法吧，你真把土地公请来了？”
　　她这话让一旁的姥姥笑了笑：“程程啊，这个世界上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多着呢，但不代表没有，我们啊，只要抱着敬畏之心，问心无愧就行……”
　　陈程抿着嘴没再说话。
　　她其实从小不太信鬼神什么的，见一次这事儿她还觉得可能是姥姥给她变戏法呢，可今天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还就站在边上。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姥爷今天做了个麻辣鸡，闻着味儿都给陈程馋得口水直流。
　　饭桌上，陈程吃着姥爷给她夹的鸡翅膀，姥爷做的这个鸡不辣，又不至于一点儿辣味没有，总之就是刚好，特别香。
　　“姥爷，你这手艺，怎么不开餐馆啊，你要是在城里，生意肯定好。”陈程边啃边说。
　　脚下黑猫也馋得喵喵叫，她给它把上面的调味料嗦干净了，才敢递给它吃。
　　“害！开什么餐馆，姥爷啊，只想做给你们吃，别人我才不做呢。”姥爷说着又给她夹了一块儿。
　　姥姥给她舀了碗汤：“喝点汤兑兑，这汤营养好。”
　　陈程端碗喝了一口，确实好喝。
　　这几天她吃了几顿姥爷做的菜，发现是真好吃，食堂和这里一比，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好吃就多吃点啊。”姥爷说。
　　陈程咬着骨头点头，余光中却看见姥姥好像不怎么吃，像是身体不舒服。
　　“姥姥，你是不是还没好啊，你喝点汤？”陈程说着就给她拿碗舀了半碗汤。
　　姥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姥爷，笑笑说：“诶！咱程程给姥姥舀的汤，姥姥一定喝完……”

　　晚上八点，陈程抱着黑猫来到白天那个小屋子，姥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姥姥。”陈程喊了一声。
　　姥姥像是在想些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抬起脑袋看她。
　　“来了。”姥姥给她拉了凳子，“过来坐。”
　　陈程抱着猫咪坐下，发现姥姥头上又多了一些白发。
　　“姥姥，你的头发……”
　　姥姥闻言，伸手摸了摸梳得精致的头发，收回手朝陈程笑了一下：“没事儿，姥姥这把年纪了，有白头发是正常的。”
　　陈程敛眉回想，可是昨天在医院明明还没这么多的。
　　“程程啊，姥姥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姥就行。”姥姥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普通的拉家常。
　　陈程看向姥姥，好一会儿才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