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剑日常》酱油瓶子不会飞

5、第5章 白纸与糟糕的时代

　　对于刚刚诞生的人格剑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有作为武器，从最初就从模板中写入的本能和常识。

　　后者已经被证明是个坑货，所以便不多提了，而前者，这个本能，就是指战斗与服从。

　　写入战斗本能，是因为以前曾有强大的心剑被锻造出来，却不愿意战斗的情况发生，为了避免相同的事件发生才加持了这一模块，后者则完全不需要多余的刻画，那是对创造者——主人的绝对忠诚。

　　当然了，弥可的人格剑大概有那么点不一样，如果她还有心情仔细检查一下捏脸APP的数据传输就会发现，虽然外貌信息是成功载入了锻剑台，但是模板中自带的本能和必要知识，却完全没有写入锻剑台。

　　在这种情况下，人格剑应该连语言都不可能会有，人类摔倒会受伤什么的，应该也没有这个概念才对。

　　也就是说，即便是对主人有着天生的忠诚，没有命令的话，也不大可能会做出护住主人这样的自主行为。

　　但，这把人格剑却没有迟疑的这么做了。

　　弥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那确实是非常英俊而精致的一张脸，有着人类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颜值，皮肤毫无瑕疵，脸部和身体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是多余的，全都是按照自己的审美花了大力气捏出来的，弥可看着看着就微红了脸——和春心萌动没啥关系。

　　弥可内心的小人：感觉好尴尬，自己私下捏的脸真正的出现在现实中什么的。

　　她的尴尬症又犯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深邃，银色的碎发轻轻披散在他耳边，背后，一条细细的辫子自然搭在他的肩膀上，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放我下来。”

　　新生的人格剑依言。

　　弥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她几个深呼吸之后，感觉有些困倦，毕竟是真的两天两夜没睡了，饭也没有好好吃，普通人早就累倒了。

　　“你……能说话么？”

　　新生的人格剑微笑：“主人，我想我的语言能力没问题……您为何要发抖？”

　　弥可感觉自己真的好尴尬，突然被人叫做主人什么的，感觉并不像预想中那样美好。

　　“换个称呼。”

　　“？”

　　“我说你换个称呼、、。”

　　新生的人格剑沉默了，正当弥可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一个出生还不到一个小时，认知基本等同于零的心剑提出了一个特别刁难的命令时，她听见了一声轻笑。

　　“是，我明白了，但是直呼您的名字实在是太失礼了，我称呼您为弥殿可以么？”

　　居然直接叫姓的尊称，果然不能对刚出生的人格剑的脑洞有太高的期待么……

　　“仔细一想的话，叫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吧，把殿去掉就可以。”

　　又沉默了数秒，弥可咳了两声，脑海中默默闪过为自家正太人格剑准备的名字……

　　不成不成！这个名字绝对只有自家正太能用！

　　坚定了这点的弥可，快速开动自己快要宕机的大脑，准备给自家男神人格剑起一个帅气的名字。

　　新生的人格剑看了看右边——这个时点，恰巧是唐珂的人格剑紫气冲天，碾碎众多剑瑞的时间点。

　　“弥。”

　　“嗯……呃？什么？”

　　“如果被人挑衅了，您希望如何回应？”

　　“……会造成人身伤害么？”

　　“我想应该不会。”

　　“这样啊……”

　　正想回答“回礼一份四肢脱臼大礼即可”的弥可，突然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她再次打量自己的人格剑，然后她被对方眼中纯粹的信赖与服从吓到了。

　　……这么明显的事实，没什么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人格剑就是一张白纸，是任由他们这些修者涂抹的画布，既然是第一个问题，她一定要好好回答才行，不然的话，这张白纸终究会……

　　历史上，堕落的心剑，并不少。

　　“挑衅，能无视就无视吧，”她思考了良久，如此回答，“别和对方较劲，因为大部分时候这只是浪费时间，没有必要。”

　　“我明白了。”

　　新生的人格剑再次露出了笑容。

　　“嗯……还有。”

　　“嗯。”

　　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弥可，抵着下巴：“你的名字……夜无，这个名字怎么样？”

　　其实只是灵光一闪般的灵感罢了，而且她是起名废，但是，看着自家人格剑的眼瞳，突然就觉得这个名字与他十分相称。

　　“我明白了，弥。”

　　几乎就在瞬间，一种更为深刻的契约纽带在两者之间形成，现在两者是正式的剑主与心剑的关系了。

　　“嗯……决定了名字，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啊，”弥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碎碎念，“说起来，为什么会搞错捏脸数据……我的正太啊QAQ！”

　　夜无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帮她收拾东西，但是在这个时点，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对方开口，这样说了：

　　“弥，需要将我进行回炉重造么？”

　　弥可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了什么？”

　　“请问您是否要将我回炉重造？”

　　“……你，真的理解回炉重造对于你而言的意义么？”

　　“是，我知道。”

　　因为对方的回答着实过于平静，弥可不禁回忆了一遍基础课程。

　　回炉重造，就是指将心剑的形态、人格和记忆完全抹杀，仅留存其能力，进行重新锻造的一种最终手段，多用于堕落剑的【刷新】。

　　弥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上多了一份重担。

　　新生的人格剑是一张白纸——赖恒大魔王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语，她现在才真正理解。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格剑，必将是世界上对你最好，对你最为忠诚，最为洁白无瑕的存在，他甚至连死都不知道要去害怕，你的命令，你的感情，你的想法就是他的全世界。

　　只要你开口了，不管是多么愚蠢的命令他都会执行，不管是多么过分的命令他都会去做，不管是多么可怕的命令……他都会去完成。

　　你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杀人，一个字就能让他折断。

　　不管你说什么，在他眼中，都是世界上最正确的真理。

　　……真可怕，这套剑主与心剑的系统。

　　她突然由衷这样觉得。

　　“不用，”她有些艰难的拒绝了，“不是正太也没有什么，我还能锻造一把辅剑——你没有意见吧？”

　　夜无稍许迟疑之后，有些困惑的回答：“为什么要介意呢？保护您的心剑增加了，这不是好事么？”

　　“……好事么？”

　　弥可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快走吧，你需要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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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赖恒大魔王没什么心思看空中的剑瑞，他忍不住又调出弥可的锻剑数据。

　　明明几乎没有消耗灵气，却锻成了心剑这种事情，即便这把心剑并不强大，对于整个学院……不，对于整个修者世界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变革。

　　锻剑山每隔半年才开一次，昆仑学院每一届学生只有五个班级，每个班级的人数都是二十出头，最多不超过三十。

　　如此稀少的学生，当真以为现在神话生物肆虐的世道，外面没有资质足够的学生进来？

　　这怎么可能，每一年，学院的门槛都会被踏破，然而只有少数人能够如愿以偿。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资源的问题，最重要的就是这锻剑山的灵泉，锻造心剑消耗的灵气太多，每次使用后都需要半年的积累，而心剑锻造对灵气的纯净度也要求是【灵泉中形成的、尚未染指外界的灵气】，这又被称为天鸿灵气。

　　灵泉就只有那么多，只够那么多学生用，就算收了多余的学生，他们也没有使用灵泉的机会，永远都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心剑。

　　所以，如果能够明白弥可为何锻剑只需要如此稀少的灵气，可能就会破除常年笼罩在学院上方的阴云，迎来一个修者遍地走的崭新时代。

　　但是，如果向上面报告这一消息的话……弥可的下半生，可能只能在科研院中度过了，而且，更坏的结果是，永无止境的无人道实验，会让将她的心剑崩坏……

　　这太残酷了，做为老师，做为爱剑的修者，他万分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如果就此将消息拦下，又是一个好的结果么？

　　人类，可能会错过一个最有可能的，扭转战局的机会也说不定。

　　犹豫、纠结的赖恒，再次点开了弥可的数据，然后，他愣住了。

　　原本应该是灵气几乎没有损耗的数据才是，本来应该是如此。

　　然而，现在显示的数据，却是非常普通的，灵气呈现正常幅度被消耗的数据。

　　赖恒忍不住抬眼，将目光转向弥可的锻剑室所在的方向，然后，刚好看见她和自己的人格剑从锻剑室中走出，后者突然扭头看向赖恒的方向，面无表情。

　　“……原来如此，”赖恒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弥可同学，大概锻造出了一把非常可怕的心剑。

　　“赖老师，您怎么了？”

　　一旁麦杏园察觉到同事的不对劲，忍不住发问。

　　“哈哈哈，我就是……觉得现在的修者，锻剑实在是太随意了而已，我们那个时代，这些菜鸟恐怕连触摸灵剑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恐怕还没有意识到，培养心剑到底意味着什么。”

　　“赖老师……时代不同了，”麦杏园闭了闭眼睛，“对外，前方的战线一直吃紧，对内，四方仪的活动也越加猖狂，现在，是一个需要学生们尽快走向战场的时代。”

　　“你说没错，最糟糕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