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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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可惜！！”
“诶——！为什么那一球不算分！？”
“没办法，击球手手臂触网了。”
“只是最后手臂下落的时候刮到了也算！？排球真无聊！！”
“这种动作不算犯规的话，个子高的岂不是可以无限制地伸手到对面半场击球，那就变成只有高个子才有机会参与的比赛了。”
“嘛……也是，但这球被吹真可惜啊！”
“队内赛，队内赛而已，你也太上头了吧。”
“不过这个替补上场的家伙跳得还真高！！”
……
看台上观众们议论的声音没有影响到场上球员。
刚上场时给灰崎临时抱佛脚补习了拦网课程的白井拍了拍灰崎的背，安慰他说：“别在意别在意！”
“我第一次上场的时候可打不出这么夸张的斜线球！！你真厉害！！运动细胞不是盖的！”
刚刚负责发球的四宫也鼓励道：“再来一个！！不触网一定能够得分的！”
“是啊！我们至少还有三球可以打呢！”
听见这话，一年级主攻手宫城无奈地摸了摸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嘿，没办法啊，毕竟前辈他们已经22分了嘛！”
比起犯规被吹，让对面得分，队友的态度倒让灰崎有几分无所适从，他耸了耸肩，耳垂上两枚银色的耳环伴随着动作闪过细碎的光。
——队内练习赛胜负无关紧要，所以这些家伙才会对身为新手的自己如此宽容。
想到这，银发少年的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声音却愈发低沉。
“没关系，下一球我会得分的。”
“好！保持这个势头直到结束吧！”
看到新人脸上没有挫败，显然并没有被这次犯规打倒，白井两手一拍。
……
站位轮换。
“我会再给你传球的。”
路过灰崎身边时，赤苇放低声音。
蓄着银色短发，脸上略带笑意的初学者闻声漫不经心地看向队内的二传手。
黑发少年抬眼，与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同级生平静对视。
“到时候，就拜托你得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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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灰崎的进攻触网，高年级队伍得分，并取得发球权。站在1号位的木叶秋纪退到高年级半场的后边线外。
他拍了拍球，看向场边的记分牌。
——22比7。
最后三球。
如果直接发球得分的话，下一轮还是他发……
眨眼间思考完毕，这位以速度、跳跃、头脑和技术见长的二年级主攻手将重心压低，身体前倾。
“来了！”
“下手发球！！”
排球甫一离手便带着强烈的前旋，高高地以直冲天花板的气势升空。
就在观众纷纷以为这球会击中天花板，从而反弹落地的时候，排球悠悠然划过最高点，带着伯努利原理产生的回旋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乘坐下行电梯般，直直坠向对面半场。
一年级半场的众人此时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提起脖子，一个两个仰着头寻找着球的落点。
这是格外考验一传基本功的一球。
一年级自由人入野手臂触球，但刚一碰到排球，他便意识到这球接歪了。
“不好——！”
排球弹出场外。
“23比7！”
作为东京地区的著名强豪院校，枭谷学园连续6年进入IH（即全国高等学校総合体育大会排球競技大会，每年8月举行）八强。其排球部正选主攻手的发球，可不是那么容易接的。
“24比7！”
！！！
最后一球——！
刚刚还兴奋于有三球可打的一年级队伍完全没想到最后一球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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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球。
高年级半场后边线外，依然是木叶发球。
排球在发出一声闷响后快速升空。
第三次面对前辈的下手发球，一年级的自由人交出了漂亮的答卷。
“接得好！！入野！”
入野，一传。
赤苇，二传。
宫城，进攻！
“扣杀——！”
“啊——！差一点！！”
“注意防守！！”
一年级主攻手宫城的扣球被高年级自由人小见一个漂亮的鱼跃化解，但这记救球的角度并不出众。
强大的反弹让球瞬间升空。
没有给二阶堂传球调整方向的机会，排球高高越过球网。
“机会球——！”
“机会球！！”
网前，赤苇看准方向跃起，指尖压低，作拦网姿势——
“小心！”
就在大家都在猜测他是会指尖触球轻轻吊球还是用力一扣的时候，这位过分冷静的一年级二传手指尖灵巧地与排球一触即分。
只稍稍改变了球的方向，便让球朝着球网的另一侧尽头飞去。
被对手假动作虚晃一招，跳起拦网的两位高年级副攻手，眼睛随着球的去向看去，却因身体尚未完全落地，无法改变防守的位置。
而在他们目光所及的球网的最右端——
灰崎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蓝黄相交飞速旋转的身影。
他站在同一个位置。
起跳！
跃至同一个高度。
收胸，收腹。
前臂和手腕向前甩动！
在同一个角度。
在头的前上方，要用整个手掌鞭打击中球的后上部——
没错！
就是现在！！
完美的时机、完美的托球、完美的扣球姿势，一切一切看起来就和刚才让他的身体迸发出力量的一球一样！
但是……
白色球网横亘在视线下方。
对方半场上，小见春树看向前半场边线，腿部手臂肌肉绷紧，蓄势启动。
——【“22比7！”】
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远去。
观众的呼声减弱。
灰崎耳边似乎又响起裁判讨人厌烦的声音。
他想起刚才进攻犯规的失分，看到对面自由人对他进攻路线的预判与封锁，直面球网对面高年级生们伸出的、带来高峰般压迫感的手臂。
以及——
他们下压的手掌上方的一隅光明。
身体已经到了跳跃的顶点，跟随银发少年脚步一同起跳的对手预感到即将被重力中心拉回地面的时候，灰崎祥吾却还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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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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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赋予银发的少年飞翔的可能，他手臂高举，任何一个人都能想象到他手臂劈下时带起的劲风，想象出他手掌击中排球时可能发出的巨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像上一球那样，打出令人惊讶又可惜的强势进攻时——
那支已经挥出的手臂突然放缓。
在最后关头，天生敏锐的击球手巧妙地改变了击球的力道。
就如同最好的猎人总是洞悉猎物的一切。
他宽大的手掌与旋转的排球相接时，发出的并非众人预料的沉重闷响。
而是几不可闻。
宛如嘲笑一般！！
震慑全场——！
被改变了方向的排球轻巧越过拦网手密不透风的防线，在敌人最薄弱的地方开枪，从木兔宽厚手掌的上方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后，轻轻坠入无人防守的中线。
在意识到这是一个吊球后，自由人小见紧急变向，球鞋与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徒劳地伸长手臂，手掌平摊，渴望用指尖触碰到那缓慢落地的排球。
却还是没能赶上！
地板上，已经停止旋转的排球从落点向外滚出一小段距离。
“假动作！！”
“是吊球——！！”
“可恶！怎么会那么帅！我还以为肯定是大力扣杀！！！”
“还有一球！”
“还能有一球！”
……
“24比8！”
二楼看台上的欢呼声远去，传进耳朵里只有模糊的嗡嗡声。
头顶白色的灯光在视网膜中炸开。
仿佛身处一片虚无之中，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秒。站在网前的灰崎视线落在对面半场的地面上，突然觉得自己摸到了排球的乐趣——
就在刚才，就在那些比自己年长的家伙为了救这出乎预料的一球而狼狈地扑倒在地，自下而上望来的时候。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救球失败的懊悔，又有对这出乎预料的一球的惊讶。
最重要的是——
对他的仰视。
那些为了救起眼前落下的球，飞奔而来的球员。
那些一直以来与自己相同或者超越自己的视线。
那些抵住地面握紧的拳，唇线下压的不甘表情。
那伸长手臂却还是来不及将球救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落地，不自觉抬头凝视击球者的一瞬间！
……
这就是由“那些”所共同构成的！
堪称最棒的瞬间！！
远处的声音回笼，灰崎感到自己在发抖。
然而他知道，
这并不是因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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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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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国小第一次加入篮球社，在新生分组比赛中首次晃倒对手的记忆浮现。
这段他以为早被忘怀的记忆，让灰崎清晰地回忆起那时他从篮球中收获的快乐。
而现在…
比起那时，更近，也更棒！
站在球场中央，灰崎祥吾突然意识到——
比起在篮球场上用假动作晃倒对手，看他们瘫坐在篮下时惊惶的目光，在排球的世界里，试图鱼跃救球以阻拦进攻而不得的对手们，会在他面前匍匐得更低。
倒下得更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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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球网，三年级的二传手二阶堂对上刚才漂亮地拿下一分的灰崎的目光。
虽然视线不算清晰，二阶堂却隐隐约约对眼前后辈的变化有所察觉。
那双深不见底的灰色旋涡中，似有焰火跳动。明灭间被场馆明亮的灯光点亮，照亮了少年心中隐秘的渴望。
二阶堂有些高兴。
他想，或许这个之前还一心退部的后辈，此时也已发现属于排球的乐趣。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