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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撕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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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许。
梅不语心口一疼。
眼睛和喉咙有些许干涩。
不自觉地将手里的豆浆握紧,直到指尖泛白。
浴室里的男人站在洗漱台前湿着一块毛巾。淙淙的水流将干毛巾浸湿,粉色的毛巾变得更为鲜亮,沉着而柔软。
而两手拿着毛巾的男人,却望着面前玻璃镜中的自己游神。半晌,男人再一次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这个月第几次出神、发呆、怔愣和叹气了。
眼下的生活是他一直以来所奢望的。
和现在躺在卧室里的梅不语一起。
他原以为这将是他一生里一个无人知晓痴心妄想的美梦。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没想到今时今日这个美梦竟然会成为现实。
可惜,代价巨大。
只是,方式可悲。
三个月前,男人接到梅不语的电话。
只是接通后说话的人并不是梅不语。
陌生的女人,公事公办的语气,一个噩耗。
梅不语出了车祸。
堪堪保住一条性命。
却失去了眼睛。
医生说她需要移植合适的眼角膜才能有机会重见光明。并且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不容许她再动手术。
现在这个城市气候温和宜人,空气清新,重要的是有更加专业的眼科医院以及权威的眼科医生。
对梅不语孱弱的体质而言,无疑是上佳之选。
所以男人当机立断刻不容缓地处理了一切事物,带梅不语来到这里。
但是,梅不语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医院打通男人电话的前一秒,男人也正要拨通她的电话……
男人庆幸,那通电话,因为自己的痛苦与煎熬,晚了那么几秒,以至于现在它变成了一个秘密……
男人回过神来,拧干了早已湿透的毛巾,挂在一旁后,自己弯下腰用冷水抹了一把脸。
他闭着眼睛,柔软冰凉的水质,潺潺地流过他的眼眸,嘴唇,甚至滋润了他的喉管。使他觉得干涩的嘴唇和喉咙清爽了一些。也暂时抚平了他因为心事而产生的烦乱与疲倦。
男人拿着毛巾走出浴室的时候,梅不语已经喝下了小半杯豆浆,正捧着盘子,小心翼翼地咬着一根火腿。似乎食欲很好。
“好吃么?”
“好吃。”
梅不语没有问冷沉澜今天为什么反常的让她喝下满满一大杯的鲜榨豆浆。对冷沉澜以及冷沉澜的一举一动她都向来只顺从,不过问。
即使……这三个月来,他反常的细节数不胜数。
似乎是从……她出车祸那天起。
梅不语不知道工作当中的冷沉澜是什么样子。
但是,她清楚冷沉澜面对自己时的每一个细节。
言行举止,举手投足。
但这一切,好像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梅不语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无心深究。
“你吃完了就自己躺下来歇一会儿,听听音乐。我要到书房去开一个视频会议,处理一些工作。忙完了就立刻回来陪你。”
男人大口吃下梅不语喂到嘴边的香肠。就着她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她没有喝完的豆浆。将梅不语手里的餐具放好,用毛巾细心而轻柔的为她擦拭脸颊。又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的打理着梅不语乌黑亮泽的长发。
男人的指尖拂过梅不语的青丝,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
“小语,你真好看。”
男人挑起一缕青丝在指尖玩弄,另一只手掂起梅不语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梅不语的粉唇。
梅不语顿了顿,反射性地抿了抿唇瓣。男人一时情不自禁地吻过她的唇角。
“你也很好看啊,可惜我应该看不到你了。”
梅不语用手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幽幽地苦笑。
“不许胡说!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去最好的医院做检查,一定有合适的眼角膜可以完成手术的!只不过时间有点久罢了。”
男人握住自己脸颊上梅不语那有些微凉的小手,眉梢眼角间的愉悦瞬间烟消云散。他语气坚定,却又难掩心疼。
“我总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用紧张。这段日子我已经习惯了。”
梅不语将手抽了回来,对男人的说词不置可否。露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习惯什么?!你不需要习惯!我一定会让你重见光明的!”
男人急切地扳住梅不语的双肩,力道之大让瘦弱的她感到一丝隐痛。
“好好好,你会让我重见光明,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看看你。”
面对男人焦灼又执拗的郑重其事,梅不语只好依言附和。并再次握住男人扳在自己肩头的手。男人听了梅不语的安慰反而默黙了半晌。梅不语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双肩上的压力骤然减轻。
气氛有一瞬间莫名的凝滞。
“小语……!”
正当梅不语打算不着痕迹地将男人的双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下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却突然用力一扯。生猛而粗暴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抱。惊得梅不语差点呼叫出声。
“你嫁给我吧……!”
梅不语觉得他好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正准备隐隐地挣扎一下。为自己找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突如其来的求婚却让她瞬间怔愣。她木然地任由对方将自己越抱越紧。却也没有反抗这近乎禁锢的拥抱。
“我是说现在……现在你就嫁给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男人对梅不语的木然仿佛浑然未觉。
又仿佛在喃喃自语一般。
“小语……我爱你……我好爱你。你嫁给我好不好,做我的媳妇儿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照顾你一辈子,就算你真的再也看不见也没有关系……你现在就嫁给我吧……”
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细听竟还带着一丝颤抖。他微微侧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梅不语的发顶。并细细碎碎地亲吻着。
“小语……我爱你……”
“沉澜……”
“我爱你……”
梅不语回过神来,动了动嘴唇,却不知作何回答。只能任由冷沉澜为所欲为。等她稳住心神,踌躇着开口之时,他已经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粉唇。仿佛压抑已久的睡火山,骤然而猛烈。
梅不语被动承受着。
她觉得自己好似要在这个吻里溺毙。
亦或者,被他“吞噬”。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冷沉澜就像是一只困兽。
仿佛要在这个吻里找到方向,又好像越陷越深。
梅不语恍惚觉得,如果这个吻再不结束,她就真的要窒息而亡了。
梅不语用尽力气用手掌推拒着冷沉澜的胸膛。
纹丝不动。
掌心全都是肌肉的紧实感以及火烧火燎的灼烫。衬衫也渐渐被她渗出的汗腺浸湿。
梅不语心下一横……
舌尖清晰的疼痛感和腥甜让男人从这场嗜毒般的沉沦中清醒过来。他面不改色喘息着,迷茫地望着梅不语失神的双眸,秀眉紧蹙,胸口剧烈的起伏。愈发粉红甚至隐隐带着血色的双唇。
“小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宝贝……”
男人急忙心疼地轻抚梅不语的背脊,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喘息。男人看着靠在心口闭着眼睛还在喘息的女人。只恨自己太过鲁莽。
“沉澜……你该去工作了……”
半晌,梅不语轻幽沙哑的声音传来。男人在梅不语背脊上轻抚的动作一滞。
“好。”
声音嘶哑。
男人眉目间好似有隐隐的痛色,他望着离开了自己怀抱中的梅不语,此时她低垂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看不清神情。
男人叹了一口气。
再次轻柔地用双手捧起梅不语的脸颊,缓缓低下头贴住她的唇瓣,极其细腻地舔舐着她的唇廓。
但梅不语却依旧是一副不拒绝也不迎合的姿态。甚至更加木然。
“对不起……宝贝。”
很多年以后梅不语再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让她记忆犹新地不是这两个缠绵悱恻的吻。而是这个男人捧着她的脸颊,与她额头相抵,低沉沙哑而万般柔情地声音。
对不起。
宝贝。
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