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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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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军中将才,历朝历代以来,将军都以匡扶宗室、保家卫国为己任。
大昭国,昭雍王壮年时好战自负,使得国库空虚匮乏,国内人才凋零,如今雍王已然花甲之年,壮年时的雄心却未达成十之一二。
幸得太子元祐,性情仁德良善,从容和缓,若他时荣登帝位,想必能使得国情国库有所改良,天下才子再次归心,再由黎潜,荣季辅佐,不说成为一代贤帝,起码作为中兴之主倒是可以考量的。两代之后,大昭国或可再次成为四国之首,想来到时就算天下一统也未尝是痴心妄想!只是可恨那厉亲王世子佐僖竟意图逼宫谋反!太子那时正在先帝病榻之前不眠不休照料了三日,未有一丝防备,幸得将军黎潜发现琉阳宫处有点点火光,召集精兵护卫及时赶到与佐僖兵马厮杀才得以保住太子等人性命,只可叹终究寡不敌众。
然先帝弥留之际将太子托付于黎潜,让带其从密道逃脱,留得青山,再谋后事!
任谁都未曾想到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厉亲王世子佐僖竟欲弑叔谋逆!此等暴虐不忠之人怎堪帝位!而昭国名将黎潜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毁祖先世代创下的大好河山!
“陛下,黎潜在此起誓,定当匡扶正宗,保我大昭百年伟业不被贼人染指!”黎潜紧咬下唇,眼眶泛红,在城外僵着身子向漫天红光的琉阳宫重重一拜。心中许下重诺,陛下.......您放心,潜必将好生保护太子殿下,助其登上帝位。
长江边青山城
“殿下,陆路是走不了了,后有追兵紧跟,前方是平阳县,乃我国与东临的国界。那日观佐僖部下招式,其中有东临军队的破苍刀法,只怕佐僖那贼人早与他国勾结!若到了东临境内恐生变故。水路虽险,但万事都是富贵险中求,末将请命走水路,或许尚有一线生机!”黎潜抱拳跪地。
太子微微垂下眉目:“本宫听将军的。”
“众将听令,走水路,保护好太子殿下!”
幸先王防备将国库钥匙备份,如今黎潜等人虽手下暂无兵力但好在钱财不缺,如今正好用它从那水商手里买下几条结实商船,过了这长江,到了与大昭世代交好的晋国,如今晋王妃乃是太子亲妹,想来晋王是愿助一臂之力的。想到这黎潜心里微微开阔了些,不过随后心中便是铺天盖地的哀痛‘只叹家中父母......怕是已然命归黄泉’。
突然震天炮声响起!船直沉了三条!糟了!竟是中了埋伏,这飞天峡之所以叫做飞天峡,便是因为两峡峭壁崎岖,想要攀岩难似飞天。这佐僖竟是如何设伏?若是他有这般本事,我倒也输的心甘口服。
我咬了咬牙“保护好太子殿下!我等突围!”
“是!”众将拔剑,各个面容肃穆。剑尖寒光乍现。众人都知今日怕是九死一生。
其他幸存的船只上的船员将落水将士从水中打捞上来后,齐齐向主船靠拢,最后殊死一搏了!太子从船舱中走出,眼中并无一丝慌乱,清雅淡然的眸子向黎潜望来,神情自然的如同外面并不是满天纷飞的炮火,而是春红柳绿的河岸,轻轻叹了句“将军......”
黎潜单膝跪地,自责异常“殿下,末将万死难辞其咎!黎潜过于自负,在此等危急时刻对战况估算失策,使得殿下落此险境。若是有幸过此难关,黎潜定以死谢罪!”
若是太子殒命,那真的便是到了那阴曹地府都无颜面对先帝,更无颜面对黎家的列祖列宗!
太子神色难得出现一丝慌乱,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弯腰双手扶上黎潜的手臂,“将军莫要自责,若是当初未走水路,只怕元祐刚到东临境内便被抓去请赏了。若是当真丧命于此,那也是天意,与将军无关。更何况,能与将军这等英雄葬于一处,也是......元祐之幸。”
太子的手微微用力,黎潜竟一时不防被他带了起来。黎潜心想:太子为人内敛,甚少说这等缠绵之语。只怕也是在这大难之前心中慌乱,唉,无论如何,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保太子无虞!想到此处,更是坚定了信念,握剑的手越发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忽地炮火之中传来悠悠笛声,婉转悦耳,在这漫天炮火中宛如仙音,炮火声竟没阻其一丝一毫的声色。而那炮火也随着笛音戛然而止。四周一时静若幽谷,若不是船只残骸还漂浮在水面上,谁能想象得到刚刚经历了这等生死一线。
一女子的珠玉之声响起:“好一对主仆情深呢,阁下可是逃国的昭国前......太子和全家被祭了旗的战神黎潜?啧啧啧,为了个丢了帝位的皇子竟连父母亲人都不顾了,看来这自古真是忠孝难两全呐。不过将军孝道辜负,只怕这尽忠也不得善终呢。”女子咯咯笑道,艳丽无双的脸上尽是居高临下的神色。
黎潜虽已猜测出黎府上下只怕性命难保,但如今从这女子口中听到家人死因,还是心痛的难以自抑,眸中不由得染上刻骨哀楚。
“姑娘好厉的一张嘴,黎将军忠君护国,为国之大义牺牲家眷性命。到你嘴里竟成了不仁不义之人。想来姑娘一妇人定然是无法理解这等义举的。”一向温和的太子竟先一步发声怒喝,观其略微涨红的脸,连双耳都带上了红色,眼中闪现着怒火和少见的杀意。
“哼!如今你都落入了这等田地,还以为自己是那昭国的太子不成?等着那厉亲王世子登上王位,一切尘埃落定,看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女子柳眉一挑,眼眸微眯,眸中讽刺之意甚浓,此等模样本应极尽刻薄惹人厌恶,在她做来反倒显得跋扈中带着几分明艳。
咦?按照话本里的情节,此时不应该是落魄太子与美艳的神秘女子惺惺相惜,尽而生出爱慕情谊,然后发生一段旷古情缘,这......这是什么发展?黎潜甩甩头,这种危难关头,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太子咬牙,又要呛声,黎潜伸手挡在太子胸前。太子抿唇,看向将军,复又敛了神色。
黎潜向前一步,朝女子拱了拱手:“姑娘所言有所不妥,潜为国为君,虽九死其犹未悔,今全家惨遭毒手,乃潜之过也,而非君之过也。来日若黄泉相见,必定亲自向家人叩首谢罪。而今佐僖小儿尚未登位,一切还未可知,太子必然还是晋国太子。”
话音一落,女子又是一笑,说道:“将军不是个愚人,还不明白大势所趋这四个字的含义吗?罢了,既然你要从我这飞天峡经过,留你几条船当时路费,你们快快滚吧!”女子一摆手。
黎潜瞥着被炸的七零八落的船骸,留下?路费?心中暗叹,怕是以往不自知何时得罪过这姑娘吧。
“多谢姑娘,来日潜必当登门致谢!”冲女子一拱手,朝着身后副将低语。
船夫拉着船杆,船只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沉入水底,黎潜轻轻叹了口气,这船怕也坚持不了几日了,好在过了飞天峡,离晋国就剩三日路程。
正想着,一身着碧色衣裙,云鬓珠珮的少女从众人头上轻身飞过,随后附在那神秘女子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神秘女子眉头一皱,冲那碧衣女子轻声吩咐了句什么。只见碧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便向几人来时的方向飞去。点地而起,飘然若仙。
神秘女子突然对着众人笑了,灿若桃李,双眸潋滟,似乎连这飞天险境都因她的笑意变得不足一顾。
女子深深地看了一会儿这支昭国残军,说道“没想到,这厉亲王世子也怪有本事的,追人都追到我的地盘来了呢。现在我要是放了你们主仆走,跟炸死你们倒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样吧,我让咱们战神来做个选择好了,你等是想死在追兵手上,还是死在我的霹雷炮下呢?”
黎潜听完这女子的话,倒是压力顿减,心里明晓,这神秘女子是想放几人一条生路了,要是真打算炸死他们或将他们交与岐王,又岂会在此说这些话。于是跨步向前,深深一鞠,说道“请姑娘告知第三条路”
而这时太子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将军的衣袖,黎潜直起身来疑惑的看了太子一眼,发现太子眼中隐隐压着怒火与自责。
神秘女子听闻此话,敛下眉目,轻声地说:“当然有第三条路,妾身仰慕将军许久,若是将军愿意留在这飞天峡与我做一对逍遥眷侣,便是帮你们灭了厉亲王世子手下那些不知死活的水军又如何。只要在这飞天峡,便是来了一个国家的兵力我也是敢与其周旋的。只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黎潜倒是万万没想到那女子竟会提出这等要求,饶是身经百战,也不由得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你做梦!便是拼上本宫之性命,又岂能让你这种女人羞辱黎潜!”太子怒喝,怒目圆睁,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太子一向性情敦厚温和,很难想象竟会有如此失控的一天,看来最近发生的种种给太子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大啊。
太子话音刚落,女子立马冷笑一声,说道:“你能替将军做主不成?不过丧家之犬!”
黎潜听此话皱眉不悦,思索后还是开口说道:“多谢姑娘抬爱,不过潜已有心悦之人,不欲娶妻。”众人听到此话均心中一动。
女子闻言神色低落,却还是说道:“妾身不求名分,只愿常伴将军两侧。”
黎潜沉思良久,低下头不去看那女子,后闭了闭眼轻叹一声,说道“潜,不胜荣幸。”
女子神情微微一怔,随后喜意从眼底晕染开来。喃喃道:“将军......将军,您竟然答应了。妾身自当年东临与昭国在通冥关一战,将军一夫当关的英姿便深刻在妾身心中。竟不想有朝一日能与将军结得秦晋之好。”
黎潜心中一敛,这女子莫非是东临国人?难怪,难怪她认得我,如今的东临王在那年尚是太子,通冥关一战昭国军队受太子刘徵用计埋伏,这刘徵以为黎潜等人必败无疑,便召集百姓在城墙处观战,洋洋自得。幸好黎潜早已察觉将计就计,反倒打了东临军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在那场战役,战神黎潜之名威震四国。
女子看黎潜不吭声,担心他反悔,急道:“将军不必忧虑,将军既已是我未来夫婿,昭国太子的性命妾身定当替夫婿护个周全,来日妾身再赠予其军舰弹药,将太子完完整整地送到晋国。”
黎潜露出一个稍显苦涩的笑,说:“那便多谢姑娘了。”
飞天峡 青魇宫
碧衣女子清漪追上神秘女子,急道:“主子!听说主子要与黎潜成婚?!!!”
神秘女子看着气喘吁吁的清漪,停下步伐,斜睨:“是又如何?”
清漪看着神态自若的自家主子,急得不行,说道:“主子,那黎潜对主子不是真心,那定是这厮的缓兵之计啊!那黎潜狡诈难测,怕是没几日就能察觉主子是东临人了。”
清漪急的眼眶发红,只待自家主子给个缘由。神秘女子勾了勾唇角,说道:“清漪,你以为我不知?可是他是黎潜,战神黎潜,光这四个字便能使得四国争个头破血流。再者说大王发话,要活捉昭国太子和黎潜来威胁厉亲王世子,刚刚那种情况若是直接动手抓人,只怕黎潜非得拼个鱼死网破不可。如今正好用着我的‘深情’难住他们,那黎潜便是猜出我的身份又能如何?他敢离开此处吗?离开就是个死!再说我若是能让黎潜真心心悦于我,那便更好了,战神黎潜的价值可以等同于一个国家。”
夜风习习,抬头看着天上的满月,又到十五了,去年的十五在府中和父母兄弟赏灯玩闹,还记得七岁的小弟一口气猜出来半条街的灯谜,连自己的怀里都抱着一堆得来得小礼品,家中真是喜气洋洋。而如今岁岁年年人不同,物是人非了。黎潜苦涩一笑,又灌了一口酒。
“那是?”黎潜喃喃,远处一楼阁亮着暗光,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那楼阁明亮,宛如可与月光媲美一般,倒有几分是像神隐阁,昭国都城最高的建筑,据说满月的日子若在神隐阁上向上天诚信祭拜,可使有情人白头偕老,年年黎潜都会在十五的时候去神隐阁转转,只是总是孤独一人,与谁偕老?
摇摇晃晃的朝着亮处走去,爬了好久的楼梯终于等到了顶楼,那神隐阁也是这般高耸。
推开檀香刻凤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着墨色衣裙的身影,纱织的裙摆拖在地上,平铺了一大片,水墨一般的长发也均披散开来,配上深沉晶亮的眸子,与白日那灼灼逼人的模样大相径庭,倒并不显得沉闷无趣,反倒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清纯美丽,少见的黑沙美人。
神秘女子只是歪坐在窗沿上,窗户很高大,窗沿的高度便是成年男子也得双手撑扶才能跃上,女子整个人靠在窗沿边,纯黑色的薄纱外裙从窗旁垂下。若说洁白是纯洁之色,赤红是妖冶之色,湖蓝是端庄之色,淡绿是轻巧之色,橙黄是活泼之色,这上面任何一种颜色,女子均可轻松驾驭,唯独这墨黑,不似她,又好似她。
黎潜仿佛看到了月下仙子,眯眼仔细一看发现原来并不是,于是开口低声唤道:“姑娘。”
女子从窗边一跃而下,向黎潜一步一步走来,在距三步远的位置停住,轻声微笑,如梦似幻。
黎潜不是个好色之徒,作为一军将领,他意志坚定,智勇双全。与丞相荣季合成‘双壁’,世人称道:季文潜武,定国安邦。
可此时此刻黎潜看到女子的笑容却仿佛有一团火焰从下腹灼烧至全身,只将他烧得神志不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抱她’。这或许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对美色的抵抗力薄弱到令人发指。
但当黎潜将女子抱起压在床上肆意亲吻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问问她的姓名,女子伸出凝白细腻的手臂轻轻的拥上黎潜的颈脖,眼睛中也渐渐拥上情欲和暗藏在深处的款款深情。黎潜垂头看着女子绯色的还带着一丝笑意的唇瓣,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长夜漫漫。
君子堂
黎潜在门口占了半响,刚要抬手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太子低着头,未吭声,转身进了屋。黎潜想解释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干脆一屁股坐下,盯着蔫头耷耳的小太子。
最终还是太子先忍不住开了口:“将军真的喜欢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
黎潜闻言笑了笑,抚了抚小太子的头。长期的逃亡早已使得太子与黎潜的关系似挚友般紧密了,只是黎潜知道君臣就是君臣,不过看在小太子遭此大难的份上,黎潜还是想给他更多的关心疼爱。听到太子这么问,黎潜摇摇头。
太子看到黎潜摇头,神情流露出几分喜意,不过马上却又似想到了些什么,黯然道:“那,将军为何要,要,要与那女人,行那种...事?”
黎潜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说道:“潜也是男子,与女子行云雨,不也正常?”
小太子咬着嘴唇,手不停地发抖,黎潜见状轻轻拍了拍小太子的肩膀,说道:“殿下莫慌,潜心中只有家国大义,儿女情长算不得什么。”
十日后
黎潜躺在床上,旁边睡着怜月,听到外面的响动,黎潜到底是叹了口气,佐僖的水军虽然不敌,不过刺客倒是来得够快,黎潜转过头来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怜月,轻身而起。运用轻功急忙飞到太子房中,发现侍卫正与刺客厮打,黎潜一把抱起小太子从窗户处跳出,回头看了众侍卫一眼,向密道奔去,没错,此处有一密道,就在黎潜与怜月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阁楼的床下。
突然,从两边的树上冲出十几名刺客,黎潜心中一沉,再看看刺客刀上的幽幽冷光,有毒。此次怕是要与小太子命送于此。黎潜再厉害也无法在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刺客手里护着人逃脱,幸好小太子武功也尚可,勉强还能坚持一会儿。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黎潜也感到越来越吃力,谁能想到这条小路上竟会有刺客埋伏,除非是,有内奸!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怜月把此事通知了佐僖。黎潜苦笑,自己自付算计良多聪明一世,竟折在一女人手中。也罢,就当还情债了。
刺客首领看见黎潜渐渐不敌,冷笑一声,飞射来一枚梅花针,针尖泛着紫光,怕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黎潜想躲,无奈只要一躲开必然射中小太子,既然如此,怕是天意,那便让潜最后保护太子一回吧!黎潜慢慢闭上了眼睛。
听到一声针入□□的沉闷,却并没感到疼痛,睁开眼睛,愕然看到怜月挡在了自己身前,暗器深深的扎在她的肩膀上,怜月似乎想再看黎潜一眼,却从眼睛里流出了一道血泪。遮着月亮的乌云慢慢移开,月光照在怜月的脸上,五官都仿佛开始渐渐模糊起来。映着如玉的面庞,让众人心中一动。
刺客首领突然惊呼了一声,随后扯下来面罩,露出一张英俊刚毅的脸,此时却脸色灰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颤抖着说道:“怜月!”
怜月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眼前模糊一片,刺客首领三步两步冲向怜月抱住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将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众刺客均停下了打斗,黎潜将太子护住,随后看向怜月。
刺客首领眼眶通红,手颤抖着抚上怜月的脸,说道:“为什么?!”
怜月看向黎潜,眼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可是她现在却连黎潜的样子都看不清了,怜月轻声唤道:“将军。”
黎潜的呼吸顿了一下,却没有动,他的身后有太子,他不能动。
刺客首领看到这个场景,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来,猛地抬起头,盯着黎潜,一字一句的说:“你们走,我放你们走。”
黎潜看着刺客首领眼中沉重压抑的情感,面无表情,他慢慢的走到怜月身边,低下头看着怜月。
怜月的眼睛随着黎潜的移动而动,她看着黎潜仿佛凝视着自己的神灵,说道:“怜月对不起将军,勾引了将军,也自知配不上将军。咳咳咳...”怜月咳嗦了几声,又继续说道:“怜月一直憧憬将军,从来都是。怜月只希望将军不会忘了怜月,将军,怜月,心悦与你。”
黎潜淡淡的点头,起身带着小太子头也不回的继续走掉了,众刺客自行的让出了一条路,黎潜边走边说:“知道了。”
当从密道离开飞天峡后,黎潜一直情绪低沉。
太子抿了抿唇,走到黎潜身边,轻声说道:“将军,我们要去晋国吗?”
“不,去雪原,我镇守西北时手下的五十万大军,早已飞鸽传书令其去雪原了。”说着又笑了笑:“早前说要去晋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我怎可能让我大昭太子去别人的屋檐下,看着他人脸色过活。荣季现在也在军中。”
太子眼睛一下子张大,惊道:“荣丞相?他?他不是在都城?!”
黎潜伸手摸了摸太子的头,说道:“这不过是一个计。”
“计?”
“对,大昭早已内忧外患,摇摇欲坠,如不是这些年荣季处理内政怕是百姓早就揭竿而起了。我虽有个战神之名,不过到底年轻,虽能守住城门不让外族侵犯,却无法阻挡大昭本国衰落的大势。并且先王年迈,太子您还过于...天真。”
话音一落,小太子耳朵立马红了,低下头喃喃道:“将军,黎潜,本宫,我,我以后不会了,请将军教我!”
黎潜笑了,接着说道:“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佐僖狼子野心,为了防止我大昭百姓受战乱之苦,于是我与荣季便想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
“金蝉脱壳?”
“对,将皇位让与佐僖,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坐着皇位,朝中无良臣名将,国内更是空虚贫瘠。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滚下来的,到那时候我等已然休养生息完好,有兵有粮,只需趁乱平定八方,彰显太子仁义厚德,爱民如子的一面。便可兵不刃血而胜。”
“竟,竟是如此”太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复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在飞天峡的这几天是苦肉计吗?”
黎潜看着太子,叹了一口气,说:“自然不是的,毕竟佐僖也是筹谋良久,而我和荣季的这个办法也实属无奈之举。只是虽然知道飞天峡有一只强力的水寇,却没想到是东临人。只是...”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黎潜又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所谓计策,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此计当属下下之策,只是从黎潜与荣季二人入朝为官起就已知大昭早已是强弩之末,便是二人拼了性命也不过是把这艘大船触礁的日子延长一些罢了,却永远也躲不开这必然要相撞的礁石。想到当初设下此计的时候,为了不被他国和国内种种势力察觉,黎潜与荣季的家人都未敢透露一分,如今全家丧命,心中悲痛无法言明,整个心脏都痛得仿佛麻木了。黎潜闭上眼睛,有些湿润的睫毛不停的颤动,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吗,又何苦做出这般情态来。
太子察觉到黎潜的情绪,急忙转移话题,问道:“那雪原上是什么样?都是大雪吗?”
“是的,但是雪原也不是一年一直都下雪,雪原只有一个春天其余都是冬天,雪原地形诡异,虽是平原,但若无人领路冒然进入,非得迷入幻境,冻死在这漫天大雪中不可。”
“那,将军你可是知道雪原的路吗?”
“不知”黎潜说完这句话看到小太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仿佛再问‘将军你为何想不看’,不由得一乐,接着说道:“不过好在雪原上有个天山族,我与这一族的族长早年有些交情,他答应借给咱们一块地方蓄积力量。”
小太子听完黎潜大喘气的话之后,幽怨的瞅了一眼自家将军。
黎潜与小太子说完这一切之后,又站在船头看着波光潋滟的海面,海风习习,黎潜的睫毛仿佛都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桃花般双眸下是挺立的鼻梁和绯红的唇瓣,作为一位将军,黎潜生得过于俊美了。当他看着美人心思浮动的时候,又何曾知道美人看着他也是如痴如醉。
小太子慢慢的走到黎潜身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黎潜,你是在想那个女人吗?”
黎潜没有回头,静静的说:“是的,殿下。”
太子咬唇,忍着不悦问道:“你喜欢上她了?”
“这不重要,太子殿下。”黎潜转过身,盯着太子的眼睛说道:“喜不喜欢什么的不是最重要的,潜只是在想怜月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是真是假。”
“她不是说了她喜欢将军!”小太子愤愤地嘟囔,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怜月的的确确救了他家将军,并且付出了一双眼睛的代价。
“殿下认为那天的刺客首领是谁派来的?”黎潜没有回应上一个话题,而是向元祐一个问题答案已经很明确的问题。
“还能有谁,不就是佐僖!”太子想也不想的答道,却在看到黎潜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突然惊道:“难道是东临王!”
黎潜赞扬的看了一眼太子,背过手望着海面,道:“这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
太子很聪明,只这一会儿,便把所有的弯弯道道都想清楚了,缓缓说道:“若刺客真的是东临王派来的,那从你我一进入飞天峡之后便一直在其的掌控之中,而最后的刺客放弃刺杀和怜月舍身也不过是苦肉计中的一环。想那女人应该是知晓我与将军在君子堂中的对话之后才决定孤注一掷的,毕竟那天的毒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宫中秘药云飞鹤,夺人五感,伤人肺腑,无药可解。不过,那女人应该是真瞎了,若只是为了一个计策,这代价也过于惨烈了些。”
黎潜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或许...”黎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轻叹:“是真的也未可知。”
若是计谋便罢了,若是那真是我黎潜欠这女子良多,虽对其无甚男女之情,不过总算做了一段露水夫妻,如真有一日......罢了,今生黎潜的命是属于家国天下的,那里有自行支配的时候。若有来世,黎潜再来还这姑娘的似海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