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天赋 ...
-
唐元槿眼看着裴觉被唐寄带入內堡，就觉得自己这回可能要完蛋。
他赶紧在盯梢的茶楼结了茶钱，回到家中，曲哲已经早一步到了外堂议事厅，大约就等着跟唐元槿邀功呢，不过待曲哲见到这位少堂主带着一脸不爽的表情回来后，已经猜到恐怕事情办砸了，于是赶紧敛起笑意问道：“少堂主怎么一脸阴郁的回来，莫非……”
唐元槿瞟了他一眼，道：“裴觉运气不赖，今天我寄叔大约心情好，没有直接把他丢出来，这回他多半被带到內堡去问话了，一时也说不准是好是坏。万一他到时供出你，那可就不好办了。”
曲哲一听，少堂主这是在敲打他可别把自己给供出来呢，于是赶紧肃然道：“这便是供出弟子来，那也是弟子自己好奇心忒重了些，才约着他一块儿去那楼上瞎逛，与别人并没干系。”
唐元槿一听，这人还挺上道，于是命他退下了。
待曲哲走了有一刻钟，唐元槿又有点坐立不安，觉得唐寄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不如干脆去跟他坦白是自己搞得鬼算了，左右是一家人，也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就当自己自作聪明了一回，寄叔应该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向自己动怒吧。
唐元槿这么想了一回，便打听主意，决定去向唐寄坦白从宽，于是匆忙吃了点晚饭，整理下衣服，就出了自己卧房，往大门走去，待走到大门口，却突然被人撞了个满怀，险些摔倒。
正想破口大骂呢，就见是问渡一脸焦虑地进来了。
唐元槿顿时心虚无比。
问渡看清挡他路的人，便一把抓住他道：“堂主在府上吗？我要见堂主。”
唐元槿说：“呃，我爹他还没回来呢，你找他干嘛？”
问渡也没发觉唐元槿居然跟他讲的是官话，就拽着唐元槿的袖子道：“我家少爷不见了，吃了午饭，他拿了纸笔就出门去了，到现在也不曾回来。”
唐元槿：“……”
问渡见唐元槿不吭声，便放开他的袖子，自言自语道：“问你也是白问。堂主究竟去哪里了，现在该怎么办呀？”
他说着说着，突然就开始抹眼泪，唐元槿没见过这阵仗，又因这事其实就是自己搅合的，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问渡。
问渡在那里抹了一把眼泪，就把唐元槿丢过一边，自顾自出门去了，唐元槿不自觉地跟了上去，这会天色已经暗了，问渡失魂似地边走边啜泣，嘴里还不停喊着：“少爷，少爷，你到哪里去了嘛？”
跟了他好一段路，就见问渡沿着街一家家店铺去打听，唐元槿心里的罪恶感也一路暴增，等到问渡觉得走得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唐元槿终于忍不住了，走到他面前道：“喂，那什么？”
问渡抬头看他，脸上挂满泪痕，双眼红肿，唐元槿越发觉得过意不去，不知为何心里生出点怜意。
“我……我中午好像瞧见过裴觉。”唐元槿吞吞吐吐，极力想着措词。
“真的吗？”问渡突然从地上站起来，“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我还没来的及说，你就跑出来了吗？”唐元槿开始觉得耳根子有点烫。
“那你在哪里见到的少爷？”问渡用袖子擦擦眼泪，继续问唐元槿。
“他拿着纸笔，似乎跟着其他弟子往内堡城楼那去了。”唐元槿说。
“是一个瘦瘦矮矮，长得不怎么能看的人吗？”问渡说。
唐元槿听他这么形容，瞬间知道他指的是曲哲，于是点头道：“是这么个人，你认得他。”
“不算认得，不过我知道是谁了。”这回问渡觉得似乎看到点希望，面色便好看起来，“我去找他去。”
“不用了。”唐元槿脱口而出，继而又道，“我的意思是，我大概知道裴觉在哪里。”
“到底是哪里啊，你快点告诉我。”问渡一急，身体往前倾了一些，几乎靠到唐元槿身上，脸上满是哀求的神色。
“他被带到内堡去了。”唐元槿受不了他那副表情，转过头，咬了咬牙一狠心干脆和盘托出了。
------------
机甲堂内院
唐寄让裴觉进了内堡，跟着到了机甲堂，却并没有再问他什么，而是让弟子整理出一个房间，命他住下，晚上又让人送了饭给裴觉吃，随后就将他关在屋子里，也没准他出去。
裴觉霎时发现，自己这算是叫唐寄给囚禁了？
想到这里，裴觉有些担忧起来，问渡和望津都不知道他此刻滞留在内堡，若是再晚些时候还回不去，他两人怕是要着急出来找自己了。
这边唐寄吃过晚饭，就拿了裴觉的画稿到书房，一张张细细地查看起来。他先将画稿整理了一遍，按照上面所绘之物，分成三叠，一叠是风景画，一叠是与唐门相关的器具，一叠是其他没见过的东西。
分完之后，唐寄便将风景画单搁过一边，开始看与唐门相关的那一叠。其实看过那些景物画，就知裴觉画工不俗，描摹地格外细致，即便是微小的人物，连头发丝都勾勒了出来，更不要说那些建筑的细节。
他大概画了他所能见到的，听说过的一切唐门制造出来的军械，唐寄拿起自己的画的图稿与裴觉的图稿，对比之后发现这人委实细致严谨到可怕，即便是草图，也将距离尺寸验算过后，标注了出来，几乎可以说完全一致，如果真是按他说的，只是看过那些武器，甚至于只是听人描述，那他在武器研制上真的可以说有某种天赋。
唐寄又拿起另一叠图稿，翻了翻，什么都有，小到娃娃的玩具，譬如带齿轮的木船，变戏法用的小匣子，大到农用工具……有些大概只是随性所致的涂抹，但可以看出，作者的想法很有趣。
唐寄的唇边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浅笑，忽然觉得这个裴觉，是个有趣的人。
他从抽屉里取出那叠陈情信，然后找出唐祁替裴觉写得那封，又看了一遍。
唐寄速来对中原朝廷没什么好感，当然不只他一人，大约整个江湖上的人，对庙堂都是敬而远之的，在他们这类人的印象中，朝廷的官员，或者贪腐无能，或者胆小怕事，要不就是一股文人的酸腐气。
但眼下这个裴觉，却似乎并不是印象中的任何一种，他确实有某种令人赞叹的才华，何况能舍弃京中优渥的生活跑来唐门求教，更是难能可贵。
唐寄觉得格外新鲜和兴奋，忽然就想看看，倘若将这个人留在內堡，引导他，他究竟能将这种才华发挥到何种境地呢。
------------
问渡得知裴觉行踪之后，马上破涕为笑，唐元槿见他不再愁眉苦脸，也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吧，裴觉应该不会有事，我这会正好要去内堡，帮你打听打听好了。”唐元槿说得是事实，这会已经有些晚了，他再不去，内堡要宵禁了。
问渡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正准备要走，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声音很大，以致唐元槿都听到了。
“你还没吃晚饭？”唐元槿说道。
“少爷不见了，我哪还有心思吃晚饭。”问渡嘟囔了一句，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来，我带你去吃点吧，都这么晚了。”唐元槿道。
“不用了，望津也在外面了，我现在找他去，一会我们自己会解决。”问渡忽然觉得唐元槿这人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你跟我走，我让人去找他来，这唐家集就这么点地方，很快就能找到了。”唐元槿伸手过来拉问渡。
“真的不用。”问渡有些不好意思，挣脱了他的手。
“那我可就走了？”唐元槿惦记这内堡大门得关了，也不再勉强，临行不忘嘱咐问渡道，“那你就回去把，今晚我进了内堡，多半也出不来了，明天早上去外堂找我好了。”
“好的。”问渡点头。
唐元槿遂走了。
问渡尚在原地看他走远，望津却会匆匆地寻了过来，到了问渡面前，问他道：“我刚远远瞧着，你好像在和少堂主讲话，我看他紧紧拽着你的手，害怕你又和他起什么争执了？”
问渡说：“没有，这回得亏了他告诉我少爷的去处呢，他拉我手是想带我去吃饭。”
望津说：“他知道少爷的下落。”
问渡说：“是，少堂主，让我们明日早上再去外堂找他，他这回去内堡打听少爷的下落了，少爷应该是被内堡的人带走了。”
望津眉眼弯弯，笑道：“知道少爷的下落就行，不过你素来最是看不惯唐元槿那样的人，怎么这回到和他和睦相处起来了？”
问渡没体会出望津的深意，只坦然道：“这回他先跟了我一路，还主动告诉我少爷的下落，听说我没吃晚饭，还要带我去吃饭，我自然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望津说：“这样也好，唐元槿也算唐家集的半个主人，和他相处融洽也方便少爷行事。”
问渡点点头，觉得望津说得很对，然后他俩就找了间小食店，胡乱吃了点饭，只等第二日找唐元槿再做打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