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修仙记》明似非恋

32、记忆

　　1.8.1
　　所有弟子到齐之后，玉暖随众人一同进入了虚境。
　　一进去面对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整齐排列的墙一样的峭壁，峭壁上像书架一样陈列着一列列一排排的洞口。有的命令，有的昏暗，有的攀爬着绿油油的藤蔓，有的则蔓延着虬曲诡异的毒虫……
　　最显眼的就是最上面最右边的那一个山洞，无数道金光从洞□□出来，而且不断地流转，简直可以与日光媲美，一看就是宝物云集之地，于是，众人争先恐后地往哪里挤，都想进入那个洞口拿到最厉害的宝物。
　　玉暖也不甘人后，跃跃欲试地也挤到最右边，准备排队往上爬。
　　“宝物多的地方必定凶险，你要不要先在别的洞口试试水？”肆寒师父有点担忧地对玉暖道。
　　“没事！宝物多的地方弟子还多呢！人多力量大！不会有事的！”玉暖自信满满地道。
　　哪知道玉暖就爬在了许优下面，真是冤家路窄！许优回回都“不小心”踩到玉暖的手。
　　还好两边还有绳梯，玉暖向后面的同门示意了一下，移到了左边，许优就也跟着移到左边，玉暖移到右边，她也移到右边。
　　简直要被许优气死了。
　　既然如此……
　　玉暖又移一次，看着许优要移位置一只脚腾空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脚，把她的鞋给抹下来直接扔下去了！
　　许优大惊失色，经怒交加，可是也不能不穿鞋子，她的鞋是特制的，保护作用不可小觑，只能爬下去捡。
　　嘿嘿，你就重头来过吧！
　　那个洞里果然有不少宝物，玉暖凭借着银蛟锻钩和多日来的努力积垫下来的实力，拿到了好几样宝器和促进灵力增长的药材。
　　有些宝器极不稳定，带着也有些危险，玉暖决定先把它们拿下去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再上来一趟。
　　下去之后，发现许优被渊岩普仙扶着从一层的一个洞口里出来了，虽然带着很多比玉暖的还要好的宝器，可是却嘴唇发紫，脚步虚浮。
　　渊岩普仙将许优扶到空地上，拿过她的手臂，上面有一长道泛紫的伤口，渊岩普仙就对着那伤口去吸里面的毒血。
　　玉暖没太在意，去寻安全隐蔽的地方存放法器去了。
　　等再返回的时候，看见许优和渊岩普仙在剧烈地争吵。
　　渊岩普仙抓着许优的手臂。
　　许优大声道：“放开我！你不要管我！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把那些全拿出来！”
　　“你疯了吗？刚才多么凶险你没看到吗？不要再去了，你的实力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现在去只是送死！”渊岩普仙握紧许优的腕部不肯松开。
　　“我送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管我！”许优终于还是挣开了渊岩普仙，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许优没进去多久，那个洞就极不稳定地震动起来，里面似有巨物在不断地掉落。
　　渊岩普仙久久地望着里面，那神色，有些不忍，有些挣扎，有些悲哀。
　　最终，渊岩普仙拔出了“不移”。
　　小碧突然上前，张开手臂拦在了渊岩普仙面前道：“不要去！渊岩普仙您不要去！她不配！您一直以来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而她呢？又为您做过什么呢？对您从来就只有自视甚高地嫌弃而已！您不要去！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渊岩普仙一句话也没有说，绕开小碧，径直走了进去。
　　小碧一软跪在了地上，垂着头痛哭不止。
　　唉……玉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洞口焦急地往里面张望，但愿渊岩普仙没什么大碍才好。
　　里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夹杂着快速的脚步声。
　　有两个奔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了。
　　他们拼命地跑着，身后是逐一下落的毒板，而且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赶上他们了！
　　就差最后一块毒板了，只要他们跑离这块毒板的势力范围就可以脱险了，可是还差一段才能跑出来的时候，那毒板已经脱落了，直直地下坠。
　　渊岩普仙看了一眼，知道跑步出去了，拼尽所有灵力对着许优的背部击了一掌，把许优击了出去。
　　而渊岩普仙自己没能及时地跑出去，双腿被落下来的毒板砸成了肉泥，痛得当场昏死了过去。
　　玉暖和小碧一同大叫一声，赶快跑上去。
　　“快去喊肆寒师父和大酒槽普仙过来！”玉暖对小碧道。
　　小碧很快把肆寒师父和大酒槽普仙带来了。
　　要想把渊岩普仙救离这里，只能先斩断他的双腿。
　　可即便是斩断了双腿，他身体里也还有很多毒素，只能想把他带离虚境，而后再救治。
　　大酒槽普仙背着渊岩普仙，许优在旁边跟着，握着渊岩普仙的手，哭着道：“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渊岩普仙竟然悠悠转醒了，奄奄一息道：“现在，我是真的做不了你师父了，你天资高，可以找个比我好很多的新师父了，以后有了新师父……”渊岩普仙咳嗽了几声，才艰难地喘着气接上去，“有了新师父不要再这么任性无礼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能容你……你要好好尊敬他，听他的话，他才会对你好……”
　　许优不停地哭着摇头，道：“不，我不要任何人做我师父，我只要你……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师父，我不能没有你……”
　　“唉……”渊岩上仙叹了一口气，“差一点啊，差一点我就能跑出来了，如果没有失去双腿，我还想继续守在你身边，对你好，只有我知道，你是个拼命努力，想让自己更优秀，得到更多爱怜的姑娘，我一直都没来得及对你说，你养父母不爱怜你不要紧，我一直都爱怜你，不管你优秀也好，不优秀也好，美丽也好，不美丽也好，是人才也好，是庸才也好……我的爱怜，你不需要让自己那么那么累就能得到……只要你是你就能得到……”
　　“师父……”许优泪如雨下，“我错得太离谱，错得太远了……”
　　渊岩普仙再没了力气，又沉入了昏厥之中。
　　肆寒师父用他唯一的一枝栀子兰仙草解了渊岩普仙身上的剧毒。
　　但是渊岩断掉的双腿无法复原了，他的残疾将伴随他接下来的人生了……
　　许优和渊岩普仙离开的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许优背不动渊岩普仙，所以雇了一个小厮负责背他。
　　“玉暖，我也曾像你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变了，希望你一直这样，不忘初心。”许优最后离开的时候，这样说道。
　　那温柔平和的样子，是洗尽铅华的淡然。
　　“你要带渊岩普仙去哪里？有落脚的地方吗？”
　　“去寻天下名医，一定有人可以让师父的腿再生出来。”许优道。
　　“也好。”玉暖和许优能说的话也不多，只是真诚地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地相依相伴，毕竟他们走到这一步真的很不易。
　　回去的时候，玉暖看到有个树枝上挂在着一团白色的棉花糖一样的东西，玉暖抬手一触它，它就弥进了玉暖的眼睛里。
　　玉暖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便没了知觉。
　　之后看见了悠长的一段梦境般的往事。
　　这应该是渊岩普仙的记忆，玉暖所看所感皆是渊岩普仙所看所感。
　　渊岩见到了刚入陌溪的许优。
　　那时候她笑得很灿烂，就算在虚境中受了很重地伤也毫不显小女儿情态，长得柔弱，性格却坚强得像个铁娘子。
　　夜里，渊岩在外面却撞到许优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哭。
　　渊岩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很羞愧般赶紧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也许是觉得渊岩看起来比较耿直可靠吧，也许是那时候的许优真的已经脆弱到了极点，许优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许优原来和小碧自小就是许家的侍仆，许家有个千金许伶总是体弱多病，寻遍各地名医也无果，有个世外高人说，为她找个姐妹陪伴会对她的病有好处。许优乖巧懂事，就被许家收为了养女。
　　那时候许优还不记事，以为自己的养父母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却总能感觉到父母对许伶更爱怜些，许优就不停地用功读书，学习琴棋书画，觉得只要自己够有才华了，父母就会注意到自己，把给许伶的爱怜分给自己一些……就带着这种期盼，许优像个不知冷暖的铁人一样，努力着，甚至不惜摧残自己。后来许优才知道自己是养女的事情，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自小就在养父母身边长大，他们应该也把她当做半个女儿了吧，她受伤之后写信给养父母，说自己受伤了，希望他们能来看一看她，可是今日却收到回信说他们近日无暇前来……
　　许优把他们当做亲生父母，他们却从未把许优当成过女儿啊……
　　许优还是继续努力，因为她够美丽了，男弟子会爱怜她，她优秀了，授课的仙人们会爱怜她……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怜，来填那缺了一块的心……
　　她觉得陌溪品级最高的人才配做她的师父，就多次故意在肆寒上仙面前展现她的才华，她的美丽，可是肆寒上仙总是无感。她干脆直接开口向肆寒上仙说明拜师之意，肆寒上仙婉拒了她……
　　许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肆寒上仙越是不肯，她越是不甘，有种非要把肆寒上仙攻破的决心。
　　可是，她所有的努力都毫无作用，每一次尝试的结果都是肆寒上仙的四两拨去了她的千金。
　　渊岩了解许优，所以懂得她的苦痛，主动找她，说要收她为徒。她答应了，想得应该是可以先以渊岩为跳板，而后再去攻破肆寒上仙罢。
　　日复一日的努力中，许优已经走火入魔，她已经忘记了最初是因为什么努力，努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努力的手段也越来越不分是非对错。
　　渊岩看着她走远，却也有些无能为力。
　　不忍心伤害她，却也不赞同她的所作所为。
　　还好，一场灾难让许优最终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