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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无一用是大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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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徐嵩沅问图南的小弟借了一辆面包车,开到了这情种原来的住处。那是个旧小区,离东桥路不远,铁门旁边爬满了半死不活的爬山虎和三角梅,车开不进去,也理所当然地没电梯。徐嵩沅气喘吁吁地在窄小的楼道里爬了九层,对了对图南发给他的地址,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谁啊?”硬朗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他顿了顿,“我是图南的朋友。”门刷拉地开了,一位短发带着一溜耳钉的女生抱着胳膊歪了歪头,“进来吧。”
徐嵩沅弓了弓腰,“谢谢。”
“不用换鞋了。”
女生把他丢在玄关里,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转过身又窝回了散乱着外卖盒,外套,零食袋子的破皮革沙发上,握着游戏手柄,全神贯注于屏幕上跳动的小人。“你来拿图南的东西的吧,自己进卧室拿吧。”
由于图南红鸾有煞,恋情常常保持不到一个月,这么多年倒也学乖了,日常用品一个背包就能拎走。
“哦,对了。”女生的手指不停,在哔哔作响的电子音中说道:“衣柜还有几件他的衣服,你一起拿走吧。”
“呃,那……”
“不用看了,裙子都是他的。”
徐嵩沅把车开回桥东酒吧,图南已经喝上了。他有个怪癖,不能跟别人喝酒,只能自己喝,两年前据说前一任桥东酒吧的老板非要在席上劝他酒,软磨硬泡之下惹得图南翻了脸,直接砸了一个酒瓶子,拿着玻璃茬逼在对方脖子上,吓得那个倒霉蛋哭爹喊娘差点进派出所。图南和别人吃饭都是滴酒不沾的,人人都以为是图南喝不了酒,然而徐嵩沅知道,他不是不能喝,是不想喝。
那群小弟都像广场上吃饱了玉米籽的鸽子散光了。
酒吧门让图南拿了一把U型锁从里面锁了。他是这里的大股东,又是众星拱月的图大官人,他想什么时候营业就什么时候营业,不想赚钱的时候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徐嵩沅沿着落地窗走到图南坐的临街的卡座边,透着昏黄的夕阳,旧得像是刚从地里刨出来。他曲着手指敲了敲浮着一层薄灰和污渍的玻璃,玻璃后的图南扭头醉眼朦胧地看他,他就算一脸大浓妆,双颊还是透出了一抹薄红,一直染到眼角去。
烟视媚行。数年后的徐嵩沅已经不是一个初中生小屁孩,惊惧之下脑子里只晕晕乎乎冒出狐狸精三个字了。可是他还是觉得,那时候的图南更神气,虽然还没有学会化妆,也只穿着别人的校服短裙。如今的他,总是让他觉得好像这个桥东街,也全身落满了厚厚的疲惫的夕阳色灰尘。
“开门。”徐嵩沅做了一个口型。
图南皱着眉头,好像看不懂他在干嘛。
徐嵩沅掏出手机,打字调大贴在玻璃上给他看。
图南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懒洋洋地起身走了,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徐嵩沅提着背包挤进去,图南已经转身回了卡座。他看了看他的背影,侧过身,顺手把门口那个欢迎光临的小招牌翻了一面,暂停营业。
他走过去,在躺在沙发上的图南身边坐下,把他长长的假发贴地的那一缕撩上来,“小心得肝癌。”
图南张了张嘴无声地笑了笑,他的嗓子有点哑,“你们大学生是不是都这样啊,这得癌那得癌的……”
“图老板最近业务扩展了?”徐嵩沅把那堆破酒瓶子往里一推,抽了几张纸把满是划痕的茶几粗粗擦了几下,掏出笔记本电脑摆上,开始写报告。
图南切了一声,“我问你,大学生能干啥,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他声音越发小下去,昏昏欲睡。
徐嵩沅不吱声,自顾自地敲键盘。
图南翻了一个身,正好有一块切割成方形的余晖落在他半边脸上,照得瞳仁是半透明的浅棕色。他抬起胳膊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躺好。”徐嵩沅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伸出一只手把他露了半边大腿的裙摆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