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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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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城,某废弃工厂仓库。
老费就在汪强的眼皮地下小心导出点白粉开始爽,半晌才舒舒服服地躺沙发里,四肢都挂落下来,整个人都酥软了。
“你说,你也不碰,就不知道这东西就跟女人一样,上瘾。”老费呵呵呵地笑着,将腿叠起,“怎么样?来点吗?”
汪强没搭理他。
虽然抽烟喝酒,但是吸毒这事儿汪强门儿清,他以前在牢里遇到过几个戒毒所出来再进去的,后遗症严重得很。他这个人,良心或许是没有的,但是惜命。
最近混迹几所酒吧,见过不少男男女女沉迷这东西,汪强就更觉得,毒品害人。
“哈哈哈哈,来来来我给你来点儿。”老费从沙发后面又翻找出了个帆布袋。
灯光太暗了,汪强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李笑那娘们儿的袋子?
那天她就是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折叠好的袋子,打开装了10万块钱,当时汪强还在想,这袋子不错,低调,结实。
他不会认错!
思前想后,汪强结合刚才老费透露的那点少的可怜的信息,他立即猜到了李笑!他呜呜呜地叫着,引起老费的注意。
“哎,你干什么呢?别叫了,头疼。”老费摇摇晃晃地将帆布袋一下子拎到木箱子叠成的台面上,盯着汪强,慢慢悠悠地拉开帆布袋,“给你瞧点好东西。”
汪强还是在叫唤,嫌动静不够大,他前后摇摆起来,椅子脚刮擦水泥地发出粗粝难听的声音。
“得得得。”老费绕开那个挂在中间的灯泡,放下手里的袋子,一把抽出汪强嘴里的臭袜子,“有什么要说的?”
张了张嘴,肌肉酸得一下子讲不出话,汪强用舌尖顶了顶口腔,“老费,你跟李笑那娘们儿联手要坑我?”
老费哈哈哈哈一笑,不见狼狈,“当年也是走南闯北,你这脑子还是好。”
凭汪强的罪过的人,他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李笑,要被这么整,“老费,我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我进去了这么几年,以前在外面也没亏待你吧?怎么,黑到老哥我头上了?”
“没没没,老哥你好得很。”老费将臭袜子扔在乱七八糟堆起来的木箱子上。
“李笑跟我是什么仇?老费你给我个痛快话。”这阵仗,绝对不简单。
老费摸了根烟点着,徐徐喷出一口烟,往前塞在汪强嘴里,“你自己经手过的人,你咋都不记得了?”
“经手?”汪强用犬牙咬住烟头,猛吸一口,然后喷出来,眯着眼睛,他的记忆中,经受过的小姑娘,其实不多——因为肯定是男孩儿好转手。
看汪强沉默着思索,老费脚尖踢了踢箱子,发出闷声,“给你点提示?”
汪强的眼神随即扫向他,且听他施施然地说出三个字——“双胞胎。”
陈年往事随着这三个字浮上心头,拔出萝卜带出泥,汪强还想到了自己老婆。
当年,西南边陲的一个村里,汪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澄蓝的天空,和白的彻底的云。
而他的老婆则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双胞胎姐妹。
想到有买家通过关系找他们要个女娃娃,这俩夫妻就动了歪脑筋。
八块钱在路边买了一张纸风筝,其中一个就这么跟了上来。
时隔多年,汪强在摇摆不定的灯光中,依旧可以清晰地记得,那张风筝是蝴蝶状的,那个年代路边最常见的风筝。
烟支燃烧慢慢靠近了他的嘴,他往外吐唾沫似的吐掉。
老费嘿了一声,走上前用脚尖捻灭了烟头,“怎么,想起来了?”
宿命。
汪强认命。
只是没想到,那女娃娃能记这么久,“也算是女英雄好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汪强没话说,他这样的人,遇到仇家很正常。“算我走倒运!”
老费哈哈哈笑,动静太大,一阵浮灰被掠起。
“算?”老费脸上的横肉都在嘲笑他,“她是等了你这么多年才等到你。你这不是倒运,是命中注定有这么个劫数。”
汪强简单地将来龙去脉整了一圈,冷笑,“原来如此,她搭上你就是为了找到我,还能等我出狱——这个女娃娃,不简单。”
他戏谑地看向老费,“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老费得意地拍沙发,“我女人的事情,我能不知道?”
这起承转合的关键,汪强怎么可能想得到——“老费,那你算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女人算计老哥我?”
老费哈哈大笑,没有回答他,眼睛里有光,说不出来的意思。
汪强心说,这俩不会成了夫妻,铁了心要害自己?刚一个念头过去,汪强的手机响了,——他看着老费揣着不断在响的手机拿起刚才的臭袜子塞进自己嘴里。
“喂?是啊,你爸跟我在一块呢。怎么,你到广城了?”老费打着电话坐进沙发中,遥遥地看着汪强。
汪强突然意识到事情牵扯进了汪宇,整个人汗毛倒立——分明听见老费大声嚷嚷:“你爸都昏迷了,说个屁。”说完把手机挂了。
没到三十秒,手机再次响起,整个过程老费都盯着汪强,看他一直在苦苦挣扎。
*
曾豫再次醒来已经日落西山,房间里没开灯,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柳燕回的医院中,而坐在不远处一脸肃容的人,正是蒋东宁。
“找到汪宇了吗?”她试图坐起来,被他眼明手快地轻按住肩膀,“他可能有危险。”
蒋东宁将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眼睛上,然后缓缓拧开床头的壁灯,柔和的灯光倾泻一屋,他许久不曾开口的嗓音和灯光一样稳妥,“去广城了,派人在找。”
“一个人去的?”曾豫反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发紧。
“一个人。”
蒋东宁的回答让她心一沉,浑身的疼痛泛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躺着看向高高站着的蒋东宁。
“能扶我起来吗?”曾豫在被子底下动动腿,没事,动动胳膊,也没事,只是伤口和脑袋疼。
病床被摇起来,蒋东宁帮她调整枕头的位置,“想说什么?”
“我姐——你找到了吗?”隔得这么近,曾豫可以看到他眼角的细纹和眼里的担忧。
“找到了。立涵守着。”蒋东宁看着她担心完这个,担心那个,感觉不如让她好好安睡一阵子。
曾豫让他将自己的电话拿过来,“帮我拨给我姐好吗,我想跟她说话。”
她可能不会接——这句话在舌尖过了一遍,但是没说出口。
果不其然,拨出去的电话没人接。
但是蒋东宁的电话却响了——今天李立涵的第十次电话。
“曾小姐醒了吗?我听到李笑的手机在想,猜测可能是曾小姐打的。”
呼呼的风声仿佛直接从李立涵那边刮到了蒋东宁身上,寒意在夜色朦胧中越发明显。
“是。”蒋东宁看向曾豫不解的眼神,“她人怎么样?”
广利大楼,李立涵看着毫无遮拦的水泥地上看夕阳的李笑,她落寞的背影已经逐渐模糊进夜色。
李笑,一动不动,迎着风。
这是十三楼,没有楼梯,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来的。
从这一层看向西边,没有高楼遮拦,只有文城的护城河像一条银蛇一样蜿蜒而去。
太阳一点一点地落下去,肉眼可见每一寸变化。
“不知道。”其实李立涵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李笑可能随时会从这里跳下去。
他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是,希望曾豫能过来趟,否则李笑这样子,除了任何问题,他于公于私都无法对蒋东宁和曾豫有所交代。
蒋东宁听到李立涵的这个想法,沉默了会儿。
电话挂断,曾豫问他,“是不是我姐?她人呢?”
“在老城区的广利大楼。”蒋东宁实话实说,“你等我下,我让柳燕回帮你再做个检查,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出院。”
“好!”曾豫也正有这打算,她咬咬牙,自己奋力撑住床,但手一用力,就开始渗血。
柳燕回一边说蒋东宁这是扯淡,一边冲进来检查,看到曾豫已经起来,气得的赶紧让她躺好,对跟在身后的助理说:“去找轮椅。”
轮椅送到,柳燕回放下听诊器,“三小时之内必须回来!听见没有?”这是对蒋东宁发出的警告。
曾豫却立即回答,“好的,柳医生。”她在护士的帮助下掀开被子,却被蒋东宁强健有力的双臂拦腰抱起,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轮椅中。
“走吧。”曾豫没做他想,对蒋东宁轻声说。
“嗯。”蒋东宁推着轮椅,朝柳燕回打了个招呼,两人出门而去。
柳燕回在他们身后,看人影远去,想了下今天不能下班,谁知道一会儿还会出什么事?他得等在这里。
坐在车里,曾豫反复给汪宇打电话,都没人接。
她脑海里反复响起,李笑的话,还有另一个人在接应她——那到底是谁?
一盏盏的路灯影子被车轮碾过,这条不能再熟悉的城华北路再一次被驶过,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