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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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辆车内，白景轩单手拿出放在后备箱的急救箱，熟练打开，拿起剪子剪开白茶的衣袖。
冰冷的剪子不小心碰到了皮肤，让她倒吸口冷气，玩笑道：“你这一剪，几十万的衣服可就毁了。”
“呵，比你没了好。”
“哦……我知道了。放芃芃出来吧。”
闻言，白景轩看了眼她一眼，不语，继续低头给她止血。见自己被无视，白茶叹气，没看他，看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毫无感想，“液体弹，弹壳里装的是汞粉和浓缩麻醉剂为一比一的混合物。”
对方怀疑她了，在测试她的身体强度，还并不害怕把她搞死，可见对她身体的各功能预估阈值很高。
“九组的人，比白家医疗团队成员还疯。”她状似忧心的感慨了一句，得来白景轩一个白眼，“说得你好像不是白家人一样。那你觉着姑爷是个疯子吗？”
“你是没见过他疯的样子。”她不以为意，甚至还踢了他一脚，“之前和你说的，听到没有？”她是指放芃芃那件事。
白景轩又翻了个白眼，手上动作不停，没消毒，直接换了手术钳，准备挖出子弹，“我觉着你现在疯了。”
“哦。那就给忘瑕传话，放芃芃出来。”麻醉剂混合着汞粉进入血液，在这长达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几乎在她体内真正循环了一遍，但她现在却仍神志清醒，甚至，连对白景轩挖子弹时带来的身体疼痛都毫未感觉。
“原因？”他神色冷峻，挖出子弹后利索的装进了密封袋，随后给伤口止血。
“昨晚，水榭花都走水了。杨家那边也差点火候。”她勾唇一笑，眉间一点朱砂痣开始时隐时现，左眸也隐隐蓝光流动，右眸却早已热烈如火。
“是，杨家不除，后患无穷。”白景轩手里的动作一顿，只片刻，又继续撒药包扎，吩咐坐在副驾的白忘萧，“忘萧，通知少亭和少默，让忘瑕准备开地牢。”
身为家主，可力排众议，可力挽狂澜，唯独，不可在族老会核心成员没有全部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开地牢。
白家地牢，关大煞大恶，惩百毒百奸，其中一位，是历代白氏女无法逃脱的梦魇。
她叫白芃。
历代都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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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老宅后，杨祁臻和白景轩下车后迅速换了位置，变为他和白茶一起进宅门。由前院偏厅入后院，虽不经过宾客区，却能远远见着。
白家这边无所谓，一行人进来也神色如常。但宾客那边却可谓缤纷精彩，难以言说。
先入后院，因白家族人需各自回院换下族服，男人穿上唐装，配戴族徽，家眷穿旗袍，未成年的子弟则统一穿中山装出席宴会。
按照这种要求，当杨祁臻回浮沉居换上唐装后，在穿衣镜前一照，一个字，怪。两个字，很怪。三个字，十分怪。四个字，金玉其外。
用此后华灼见着他时的评价来说，便是，“你这身气度堪称君子的皮囊下全是ASCII码，我们国家文人的棺材板板压不住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如今，杨祁臻首次穿唐装，正站在忘川院外等白茶出来。
白茶出来，穿着一件宽长袖的凤止梧桐正红旗袍，镶金边，佩以透雕荷叶翡翠佩。
皓齿蛾眉，明眸善睐，一头黑发用金连理枝盘着，依次别着穿珍珠凤凰佩花、云凤镶料珠点翠头花和料石牡丹头花，再坠以水滴碧玺耳坠。
眼前这姑娘，身材姣好，其冷清气质压住了艳色，变得姝丽柔美，又不乏端庄典雅，令人为之驻目。
见他失神，她浅笑，“好看吗？”
音调比往常活泼了些，倒不像受过伤了。他压下心头的那点无端升起的怪异，点头，与她并肩而行。
“伤口处理好了？”
“好了。”
是她平常的语气，是她平时的态度。他暗道自己多想。
按照规矩，先入前院，一番恭词下来，便是敬酒寒暄。这是中国几千年传下来的酒桌文化。
但他却在担心她受不住。
似知晓他的顾虑，白茶摇头未语，示意自己没事。无法，他只好一直陪在她身边，想着把能挡的酒全挡了。
但第一遭，面对前来敬酒的白竞轩和白竞轩，见他俩言笑晏晏，神情间毫无担心之意，连恼怒都没了，因为最先生出的是疑虑。
现场宾客尽欢，热闹至极，他如旁观者，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意料。
白茶笑语吟吟，在兄弟俩先干为敬后爽快喝下。之后是旁支小辈，她也依礼照受。
本族受完，便是与外族见礼。最先的自然是崔家。
见白茶神色如常、没心没肺的来敬酒，崔老爷子气哼一声，“小丫头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杨祁臻笑了笑，主动连喝两杯，滴酒不剩，“那我便替少容敬了。”
“哼，小子还算识相。”老爷子又是气哼哼，让一旁的崔庭生一阵轻笑，起身举杯与他二人对敬，“恭喜，生辰快乐。”
“小舅舅折煞我了。”白茶双手捧杯，面色如常，似想起不妥，又皱了下眉，稍微压低右肩，以左手为支撑点喝下这杯酒。随后，酒杯放下，亦是左手。
杨祁臻将她这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看了一圈正在相互敬酒的白家众人，或笑或怒，看似少有人关注这里，却总能在不经意间与几人的眼光对上，都是那几位族老会核心成员。
顿时，心下明悟。
不仅骗人，还将他也骗上了。呵，真是一个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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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这边结束，便是华家、陆家、杨家，以及其他世家。
华家和陆家这边均无意外，只到了杨家时，白茶和杨祁臻与杨松山敬酒后，她似笑非笑道：“论理，我该叫你一声大伯才对。”
“呵，不敢当。”
“巧，我也这么觉着。”她勾唇一笑，丝毫不在意杨松山那一瞬间的僵硬，自觉圆了话题，“听闻杨家族规里有一条叫‘礼法皆顾，私情当斩’。想来，如今你以杨家家主身份前来，若叫你大伯，那便是顾私情了，有违杨家规矩。”
呵，“能言善辩，说得极是。”
两人一言两语，绵里藏针，再说下去，只怕氛围要僵。见杨祁臻丝毫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无法，杨祁远只得站起来打圆场，“那这倒是阿臻的福分了。阿臻他笨口拙舌，能与少容结为连理，那便是喜结良缘。”
哦，我谢谢你抬举我。杨祁臻与他对视，见他眼里笑意颇浓，在心里叹口气，无奈出来和稀泥打趣道：“不如你，清风霁月一君子，得偿所愿。”
“没想到，几日不见，阿臻倒会说话了。”杨祁远笑，周围人也绝倒。
氛围活跃起来，酒也相敬完毕。在去下一桌的路上，白茶对杨祁臻耳语，“方才我听你和杨退之的对话，他得偿所愿？”
“是他的婚事。大伯已经答应他和缘缘的婚事了。缘缘是……”见这人不懂，他有心解释，她却微微垂眸，片刻后又抬眸，笑问：“杨安愿，是吗？”
她这表现，他惊讶，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对。”
这一声对下去，白茶只随意点了点头，好似不曾听见般。见此，他却垂眸片刻，再抬眼，眼里已一片清明。
如此一番下来后，前院结束，由白忘潋相陪，她又去往后院。
后院虽有白少絮作陪，白忘琦和其他几位家眷辅之，但有杨老太君这样高地位高辈分的老人在，白茶免不了要去一趟，打个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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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过后，白忘笙诸人有条不紊的安排宾客或去客院休息，或去未名湖畔听曲唱戏。有年轻一辈的不爱这些，便安排他们打牌聊天，好不热闹。
也有一些世家并不与白家亲近，在午宴结束后就回去了。这些世家地位不高，并不需要杨祈臻，更不需要白茶送行。
如此，竟是忙碌到了晚宴。
晚宴上的宾客只剩下白氏族人及其姻亲。因此，较之于午宴，晚宴更添了几分热切随意，也没了午宴时男女不同席的规矩。
不过，令杨祁臻感到惊奇的是，晚宴的座次十分泾渭分明——老一辈人聚在一起，年轻人聚成了另外一堆，简直，没有规矩可言。
他见崔庭生和华灼，杨祁远和杨安愿，陆北辰和白忘琦，杜老师和白少絮这三对莫名在同在一桌，其中还剩两个位置，貌似是留给他和白茶的，心里开始莫名起来。
又看杨松山和华老爷子相谈甚欢，华老爷子和华懿行在一旁侧耳听着，不时说出自己的见解，莫名的心里开始夹杂了三观要碎了的先兆。
再看白竞轩、白景轩这对双胎坐在一起，不时与白廷轩、白少熙低声交谈，一旁的白少默虽极少言语，但总能被白少熙折腾得剥完瓜子剥花生，一刻不停歇，让白少亭都看不下去了，乐呵呵的抓起一把他剥好的瓜子肉丢嘴里。
至此，他终于明白心里的怪异感来自何处了。
白家的容忍度太高，他居然适应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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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换了一套浅红色牡丹花开描金旗袍的白茶站在他身后问。
虽不知她是何时到在自己背后的，但杨祁臻显然没被吓到，语气依旧淡然如斯，“看位置，我们该坐在哪桌。”
“少絮在哪桌呢？我们去她那儿。”因为他们身处拐角，无人注意，白茶便垫着脚向前张望，一圈下来，发现了白少絮的位置所在，回头对他笑道：“找到了，我们去吧。”
这神态，一小孩儿。
“嗯。”他回神，在她踏步走前拉住她，轻声提醒，“注意点，别露馅了。”
闻言，白茶愕然，虽半晌都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露馅了，但还是十分老实的立刻双手乖乖背后，一副“我错了，但其实并不是我的错”的委屈样，“真真你发现我了啊，是姐姐叫我出来玩的啦。芃芃没有偷偷跑出来。”
“哦。”芃芃。
芃芃？？？姐姐的芃芃？？？
静默。对峙良久。他心中所想只一个问题：梦是假的，人是真的？
最后，看在这张脸的份上，自认为心冷如铁的某人没好意思辣手摧花，只无奈叹气，把手搭在她肩上，认真对她说：“那你乖，继续扮演你姐姐。我不说。”
白芃得了他这句哄她的话，立刻喜笑颜开，见他摇头，又立刻换了神色，又成了往日里白茶的气质，见他点头，这才莞尔一笑，和他一起出去了。
自然一派觥筹交错，主宾皆欢。
晚宴在十点左右结束后，杨祈臻亲自送几位长辈回客房休息。余下宾客便是由白竞轩等人作陪，老白和白忘笙辅之。
做完这些已经快十一点多了，他回到浮沉居，见忘川院还亮着灯，想起白天发生的一些事，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进去。
荣合见他来，有些意外，赶紧福了一身后道：“姑爷，大小姐睡下了。”
真的是睡了么？他不着痕迹的拧了下眉，“那她的伤？”
“睡前又换了一次药。幸好云阶有磁场干扰，大小姐只伤到手臂。但大小姐自幼体弱，这次受伤后，恐怕又要卧床休养了。”荣合忧心道。
闻言，他垂眸，半晌才问，“那次车队自燃事件和此次事件……”
“估计幕后黑手是一样的。”荣合面露担忧，“大小姐这次倒真是以身试险了。”
白茶对此早有所料。听懂她话里的这层意思后，他心里兀地一跳。
九组的那群疯子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九组隶属那栋大楼，不为己利，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人……这丫头，究竟在做什么？
还是说，为了对付白家，九组和杨家合作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