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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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碍于圈内规矩，杨祁臻只跟周妈妈他们说要去上海一趟。话都这么说了，他们哪还有不明白的？
半小时后，在去往机场的高速路上，他接到老太君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回杨家。
在他的记忆里，奶奶还从没有用这种压制着怒气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几乎能肯定在和他通话前，奶奶和大伯谈过话了，而且意见严重不和，才急于让他回去权衡。
晚上，杨祁臻赶到杨家老宅。蓉嫂特意等在侧门外接他。在去瑞鹤堂的路上，蓉嫂条理清晰的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她说，昨晚二少爷突然回家，和老太君彻夜长谈。二少爷回去时还一直皱着眉。今早白大长老不请自来，和家主密谈了不到一刻钟，白大长老春风满面的回去了，但家主却怒气冲冲的到了瑞鹤堂，本来和老太君也是谈得好好的，后来不知怎地就争论了起来。老太君气得差点晕倒。现在，家主和老太君都在气头上。
“你说这是什么事啊，二少爷居然同意入赘白家。咱们两家素来不对盘，二少爷这么一个极好的人到了白家不得受刁难？再说，那位身体也不好，摆明是让二少爷当鳏夫！老太君也是糊涂了，居然同意二少爷入赘。三少爷，你到了瑞鹤堂，可得好好劝劝老太君，家主说得没错。杨家男儿铁骨铮铮，怎么能去入赘？”蓉嫂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话，显得气愤极了。
他没说话，只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见他这样，蓉嫂就放心了，“三少爷想吃什么？蓉嫂这就给你去做。”
“百合莲子粥，做好送来。”百合莲子降火气。听他这么说，荣嫂就知道这粥不是他一个人吃。她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应是，让他先去瑞鹤堂，自己则去厨房做粥去了。
正因如此，当杨祁臻进瑞鹤堂时，杨祈远正好出来。两人相对，身边都没有仆从。
深夜里，在这里遇见百年难出实验室一步的阿远，看样子，他为这事儿付出了不少精力。他轻笑之际，杨祁远也是在短暂的惊讶后含笑道：“你居然也回来了。看样子，父亲很不希望我入赘啊。”
“是奶奶叫我回来的。”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杨家待了六年，和他共事四年，杨祁臻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认真打量他——当真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曾有古话说，相人，不在皮而在骨。在杨祁臻看来，阿远就是皮骨俱佳者。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白茶那丫头是真看上这人了。
被他这般红果果的打量，杨祁远也不恼，反而笑着打趣，“你还是第一次这么看我。”
“看你有何特别。”他笑得极为坦诚，“要是杨白两家交好，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一件喜事。”
“你也说了，是在外人看来。你这人，一遇到杨家的事，就喜欢置身事外。如今怎么一反常态了？因为我？”声如清泉，笑若柔花，杨祁远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极合时宜的。
“族里大事，早晚都要回来。”嗯，他说这话时目光闪了一下，明显是不想承认他回来的初衷是为了谁。
“说一句关心我会死吗？”杨祁远看出来了，摇头失笑，“你这人，口是心非。”见他耳根微有发红，他又笑了下，再开口，就转了话题，“对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回到正事上，杨祁臻的脸色也严肃不少，只稍微想了一下就说出四个字来，“以退为进。”
退，如他所为，答应入赘，既不拂白家面子，也能看白茶下一步如何。不若此，两家关系冰化是小，白家借此闹大，崔家那边可不好招惹，华家、李家那边也难为继。至于缘缘那边，他勾唇一笑，小情侣之间的事，不关他的事。
闻言，杨祁远又是一笑，“巧了，我们想法一致。但父亲那边不允许我这么做。”说到这里，他皱眉，“父亲把家族尊严看得太重。这很不好办。”
“嗯？”他略显惊讶的看着他，“你也觉着你现在是在和白茶彼此过招？”
“不然还能是什么？”杨祁远笑着反问。
突然智商掉线，杨祁臻也不恼，反而皱着眉头道：“那这于你不公。”
“哪有什么不公平的？”他轻笑道：“真要算下来，还是我的错。如果我之前管点家，也不至于现在全族上下唯父亲是从，让我难以下手。”
他这样子，哪像是在后悔。他叹气。杨祁远却又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败了。但我着实好奇白少容究竟想要什么。你不好奇吗？”
他好奇什么？他将来又不管家。他笑，“我突然觉着你才是最不关心杨家的那个。这样不好。”
“你确定你要说这句话？”闻言，杨祈远略显促狭的看着他，见他略显不自在，才温和一笑转了话题，“对了，研究院那边出了点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结束休假。”
“其实穆教授昨天就想催你回去，被我拦下来了。”
“哦。”杨祈臻随意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后院来人了，朝他示意了一下，直接于来人迎面而上。
此时，杨祁远也侧身走了几步，站在拐角的廊檐下让人难以发觉。有声音传来，是杨筌，“三公子，您来了。”
“嗯。奶奶怎么样了？”
“气急攻心，需要好生调养几日。方才我见公子似与人说话？”
“是。遇见二公子，打了声招呼。”
“您来之前，在家主走后，二公子又来了一次，遇见也正常。如今白家如此手段刁难我们……”
听杨筌说到这里，想象了一下阿臻那一本正经忽悠人的样子，杨祁远失笑，迈着无声的步伐走了出去。
战名山杨家，忘川白家，杨家人和白家人，既然均不是执法者与审判者，不若如白少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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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长老携重礼拜访杨家的消息在他走出战名山的那刻不胫而走。之后，这个沉寂已久的世家圈肯定会迎来一轮新变动。此时，杨家人能预料到这些，不是无暇顾及，而是，他们也等这一刻很久了。
两家相争，必有一败。既然如今战火挑起，那他们岂有退让之理？所以，提亲？呵呵哒，你想得美~~~
没错！白秋生这老匹夫是不打声招呼上门来提亲的，根本不是对外所说的拜访！白家人果然是一群小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让他们恨得牙痒痒。
最关键的是，男方向女方提亲就算了，但女方来向男方提亲……这，这，这……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反正当时接待白秋生的杨松山杨家主明了他的来意后，是直接甩袖送客了，一点脸面都不带留的。
更让他们可气的是，白秋生被逐客，临走时还笑得满面春风，让他们家不少下人都以为杨白两家达成了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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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句MMP他们不知当讲不当讲。
瑞鹤堂，在杨祈臻听老太君口述完这些后，他差点笑喷了茶。
白家中庸，矛盾相驳。白家自诩一群君子，也自诩是一群小人。想当初，陆白两家三年谈判，就连他都能被白家人的厚颜无耻给气得发笑，陆皖江更是能被气得当场炸毛。如今白家对杨家的这点小手段，不过是小巫还没有见到大巫罢了。
对付所谓的正人君子最有效的办法，不就是撒泼耍赖皮么？白茶这丫头也真够能撒开脸面的。
“你啊，还笑。”老太君虎着脸放下茶碗。
“奶奶，你不觉着她很……嗯……出其不意？”他笑着咳了几声，把他平常的样貌都带出几分生动来。
“出奇招，破常敌，所图不少。”老太君不满。
“大伯也知晓其中利弊。但事关家族颜面，他绝不会同意退之入赘，借此以退为进化解小……那位的招数。白……那位正是知晓这点，才敢堂而皇之的上门提亲，给杨家一个下马威。所以，这事儿的关键不就在大伯身上么？”他分析道。
说是关键在他大伯身上，实际上指的却是以他大伯为首的一群把尊严、颜面看得无比重要的族人身上。其实，现在这社会，哪还讲什么三从四德？也就杨家还遵从以前那套老规矩。
“你都说了今天召开族老会，你大伯不同意，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老太君气得喝了一口茶，重重放下茶碗。
“那只能族老会表决通过了。”他笑道。
“杨家君主集权多年，族老会表决通过有个屁用，还不是得被这个龟儿子否决？他就是犟。家族颜面能当饭吃啊？你看看小妮子这手段多漂亮，既没对外丢颜面又逼得我们进退维谷，哪像他？”老太君一生气，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奶奶……”杨祁臻无奈的打断她，“我手里还有三房的整个权利。”
为杜绝家主在君主集权制体系下的权利滥用，族规有言：嫡系三分，联合死谏。即在必要时，族人可联合嫡系子孙三分权利，逼迫家主同意。在劝谏结束后，族人权利不受损，但领头的嫡系子孙的权利将要被收回。
在世家大族里，权利被收回的后果相当于鹰没了翅膀，折翼而亡，这和古代的死谏没有区别。故而谓“嫡系三分，联合死谏。”
巧合的是，他作为嫡系子孙，握有整个三房的全部权利，正好符合“嫡系三分”这一条。
其实，阴谋论一点，杨松山当初能这么大方的把整个三房权利交给他，不仅在于他是仅剩的三房子孙，让他当个靶子，估计还早点预料到了这样的事件。如果是后面这点的话……
再阴谋论一点，大伯如今强硬表明不同意的态度，是否是在等待他们这边自乱阵脚，等他主动动用这条族规，交出三房权力？
想到这里，杨祁臻眉目凝重，既觉着是自己多想了，又开始替自己谋划出路。毕竟，现在他还真到了这关口。而昨天，奶奶叫他回来的目的也是因此条族规来以防万一。
换一种更简单的说话就是：如今影响杨家是否同意阿远入赘的关键决定在他身上，在他愿不愿意联合死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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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你说你能想到的，白家那丫头能想不到？你自以为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实际上，你连人家一根汗毛都拔不到！想都不要想。这是你父亲的遗产，你敢交给别人！”老太君重重的放下茶碗，瞪了一眼他。
杨祁臻本来就在走神，现在又被老太君的突然发威吓了一跳，拿着茶碗的手一抖，差点溅出茶水，“奶奶，生气伤身体。”
“哼！还不是你们一个二个的不让我这个老婆子省心？算了，老婆子我好久没走动了，他白家不请自来，我老婆子不不请自去一趟，不是要亏了吗？”老太君气哼哼。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向来是杨家铁则。白家如此欺上门来，他杨家还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杨松山为了杨家颜面能这么干，她老太婆可不依。
有了自家奶奶的这句话，他放心了。说到底，不到关键时刻，谁都不愿意拿出杀手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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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号，杨家二房嫡养女杨安愿陪同老太君去白家“拜访”。杨祁臻休假结束，收到穆教授的消息，催促他立即回研究院，杨祁远同行。当天下午，两人到达北京。
杨祁远在北京没有住房，每次来北京都是直接入住杨祁臻家里。省钱，干净，卫生，七星好评。
晚上，杨祁远吃着杨祁臻做的饭，点评道：“你不做研究了可以去开一家私房菜馆。”杨祁臻不语。这人每次来他家吃饭都说这句话，他都听出耳茧子了。
6月14号，军方派人来接他们去研究院。路上，杨祁远接到杨松山的电话。
杨松山说拜访的结果不如人意，白家态度太强硬，坚持如此。无法，杨松山来问他的意见。他听了，颇为风轻云淡，“入赘未尝不好。”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后传来杨松山近乎怒吼的声音，“退之，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说完这话，他挂了电话。
对此，杨祁远无奈一笑，问杨祁臻，“我很任性？”
“你只是不想管这些。”说这话时，杨祁臻能预感到今后的研究不单单只是研究这么简单。白家的态度他有所预料，无非就是在逼迫杨家做一个决定。而杨家这边呢？他这位大伯如今是在逼迫他做一个决定。看样子，他手上这份三房权利是不得不交出去了。
杨祁远也想到了这点。不过，他最关心的问题是，“白少容不是这种霸道的人。”那么，她现在为什么要一反常态的逼迫杨家至此？
他问这话时，杨祁臻看向他，若有所思道：“你还说你很欣赏她的睚眦必报。”
“不是睚眦必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乌衡，你说呢？”他笑，反问他。
“是啊。你说是为什么呢？”他看着他，见他闭口不言，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车外的黄土地和旱柳上。曾经，这里也富庶，现在却沙尘暴肆行。
当你大肆剥夺自然的资源，自然也会相应的剥夺给他们的资源。如果是这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那白家对杨家呢？
几天前，白少容派白大长老来问他一个态度，他答应了，随后她便说有福利相报。那现在这局面……他沉吟之际，兀自失笑，“看样子，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目前也只能如此。”毕竟，就连他都没想到白茶这丫头会拿自己的婚事来滋事。杨祁臻合手撑头，也想不通她之后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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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8点56分，两人抵达研究院，经过身份核实后进入实验室，开始着手工作。
他俩进入工作状态后都有一个说好也算好，说坏也很坏的习惯，那就是他俩都不喜他人打扰，否则，思路或者进展被打断，会很生气。
如此一来，四天后，在杨祁臻他们组已经编写完全部程序，准备次日开始优化设计时，外界发生的大事根本无法传送到他这里。
而那日，忘川河谷，白家老宅，湖泊环绕，宁静悠然。
夏日炎炎，白茶一身襦裙，悠闲的在水榭花都闲逛。白廷轩跟在她身后，语气平静，“杨家把杨祁臻摘出来了。接下来呢？”
“那就他呗。”她负手沿湖而行，语气颇为随意。
“这可开不得玩笑。”白廷轩拧眉，不赞同她的话。婚姻大事啊，姑奶奶。他在心里呐喊。
“你们这边不是也很满意？都观察他五六年了。”她笑着反问。“你们这边”，指的是族老会。
那还不是因为你生病后提到他的名字我们才跑去观察的。哪成想一观察就观察出问题来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白廷轩却不敢这么说，只道：“满意是一回事。但事关你的终身大事，还是谨慎得好。假若你欢喜他，我们也就高兴应下。但……”
“谁说我不喜欢他？”白茶又是一声轻笑，笑语吟吟的看着他，“从始至终，我都只想要一个他。虽然吧，杨祁远能入赘，再好不过。”
呃？？？最终目的是杨祁臻，但也不是非要他不行？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白廷轩有些懵了，想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来，“真想好了？”算了，管他什么婚姻大事从一而终，只要自家小祖宗开心就好。
“想好了。”她浅笑，微微颔首，“你别以为想要一个杨祁臻很容易。现在才刚起步。杨松山还惦记着他手里的三房权利呢。如果杨家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你就退一步答应他们吧。反正，该属于他的终会属于他。”就算不是，她也会帮他夺回来，何必着急？
但在白廷轩这个直男看来，这话说得……像是在交代遗言，让他忍不主多嘴询问，“小姑姑，你怎么了？”
“嗯？”见他神色担忧，白茶失笑，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在她的自我正常范围内，“这几天感觉不是很好。少默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估计还在解机关。”
九号当晚进去的，如今十八号了。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莞尔一笑，“应该是第三道机关了吧。一旦解开，三峡夔门，一日千里，就该到终极了。那的确还早，估计要等好几个月才行。”
闻言，白廷轩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出了水榭花都后遇见荣合，询问她的近况如何，听她最近并没无异样，这才稍微放了心，但还是叮嘱荣合多注意她的身体。
白氏女百年出一位。这代出了两位，嫡系子孙有四人，还出了少熙这个继承者，堪称白家子嗣最繁盛的时代。都说盛极而衰啊，不可不防。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