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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峰回路转 ...

  •   远在遥山的深月看到前来参拜的褚夜,立即就明白清瞳做了什么。

      褚夜还没来得及见这处于六界至尊神位的遥山之主,就见他流光一般刹那间消失在了天际,而方向正是冥界。

      深月到冥界时,已经感觉不到清瞳的气息了,只留颂酒坐在血海边的石头上唉声叹气。

      深月眸色深沉,问:“他在哪里?”

      颂酒双手一摊,道:“你来迟了,他走了。”

      深月看着风平浪静一片祥和的血海,面色微白,眉头愈发紧锁。

      颂酒僵硬的看着一动不动望着血海的深月,竟感觉到他身上忽然间有了一股颓唐之气。

      这是多么稀奇之事!

      颂酒咳了一声,道:“清瞳此人活得简单,你莫把他想的太复杂,他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人罢了。”

      深月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颂酒嘴角抽了抽,心中忍不住吐槽道:嗯?嗯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比如我帮你狠狠的训斥了清瞳一顿什么的。深月此人,真是个无趣至极。

      天宫——

      天帝在瑶池边垂钓,脚边伏着一直雪白的狐狸,他一边抚摸狐狸的毛,一边问:“没想到是你先来说想要回苏洺的神格?”

      深月立在一旁,袖中双手紧握成拳,道:“大师兄此话何意?”

      天帝笑道:“我以为应该是小九先来。小九率性而为,想要做什么从来都是立即行动,我在这里等了他半天,就是为了苏洺神格之事,却不想你先来了。”

      深月沉默了片刻,道:“他帮褚夜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次,我想帮他。”

      天帝道:“你可以像小九帮褚夜那样帮他得到神格。”

      深月摇头:“不行的,苏洺身上没有大罪恶,不能以杀证道。”

      天帝扭头微微仰头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默了一瞬,又把话头咽了下去,只是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要一个神格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深月道:“我知道,三月劫雷刀斧加身,百世凄苦轮回。”

      天帝沉凝目光,道:“我不能帮你,你是我师弟,我断没有为了别人把你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深月眉头紧锁,声音艰涩道:“如果是他来,师兄就会给他吗?”

      天帝偏着头笑了笑:“谁来我都不会给,师父不在,我必须要对你们负责。”

      深月清浅澄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道:“师兄,师父回来了,他的灵魂宿在清瞳以前的身体里。”

      天帝手中的鱼竿啪一声落到瑶池玉边上,过了许久天帝才道:“这有违天道,是谁做的?”

      深月:“天烬。”

      不用深月详说,天帝几乎一瞬间就把清瞳天烬和华尽之间的事联系了起来。

      他揉揉额角,惆怅道:“你和小九真是……全当好事多磨罢。”

      深月向天帝深深一拜,道:“多谢师兄。”

      且说清瞳这边,离开血海之后便回到了屠野之渊,怀中还揣着装有苏洺魂魄的扇子。

      凡间的容忘已经死了,早已回归仙位,回到了自己的仙府,可是,他并没有来找清瞳要回苏洺的魂魄。

      苏洺逢春二人,实则比大多数人都不幸。

      即便苏洺做了那么多事,也未能得逢春倾尽所有真心相待。

      而逢春,哪怕是已经曾经爱到骨子爱到灵魂里的人,现在也不能抛却芥蒂毫无顾虑出现在他面前。

      这真是,太让人扼腕叹息了。

      屠野之渊的小木屋,千百年来风霜雨雪严相逼,依旧亭亭立在一圈花木中间,只是花木没有修剪,长得颇为野性张扬,很对清瞳的胃口。

      清瞳推开木门,小院子中密密麻麻的长了许多小青菜。他想起当年让青时种青菜烫火锅时的场景,只是遗憾,到最后他们也没能一起吃上火锅。

      清瞳进入屋子,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当年他离开时的样子。

      青时亲自为他烧的陶瓷花瓶还摆在窗边,里面插有一根不知干枯了多久了的花枝。茶室矮桌上仍旧放有一把琴,琴旁边散落两页写满字的纸,上面都积有厚厚一层灰。

      记得以前闲来无事时,苏洺会弹两支曲子,宋云歌则会在他对面洋洋洒洒的编写他的话本子。通常此时墨城都在欺负阿萝,而阿萝则扯着嗓子呼唤她的小灯笼来救她。

      那时候他在做什么来着,他好像是和颂酒偷偷蹲在屋后喝酒,然后一起吐槽遥山那些变态的规矩。

      昔日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却是死的死,伤的伤,所以清瞳更加确信,他所做的一定是对的。

      清瞳打来水,仔细收拾干净了屋子,摸出怀中扇子,展开放在一个小巧的沉香木台坐上,然后化作一缕青烟进入了扇中的深山古观。

      古观之前,苏洺站在一棵苍老的松树下,形销骨立。

      清瞳走到他面前,问他:“现在你都记起来了吗?”

      苏洺看着他,双眼澄澈温柔,他微微的笑道:“都记起来了,我很想你们。”

      清瞳也笑了,只是心口酸酸胀胀的疼,他说:“我来接你,你会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吗?”

      苏洺眼里的柔光渐渐散去,落难灰色的伤感,他说:“我不愿意做孤魂野鬼,我也不想转世轮回,我有执念,放不下了,这样的我就不再适合出去了。”

      清瞳沉默了许久,道:“他回归仙位后,一次都没有来找过你,你该放下了。”

      “不是他。”苏洺摇摇头,接着道:“他不要我,所以,我也不要他了。”

      清瞳:“那是因为谁?”

      苏洺浅笑道:“因为你。”

      “我感觉得到,我又有了神格,我知道要获得一个神格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不能让你为我受这样的苦。如果我在这里不出去,不接受这个神格,那你就不用去吃那些苦头,且说反正现在我也不会消失,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清瞳双眼瞪大,万分惊诧道:“怎会……我……我还没有去要神格,不是我!”

      苏洺迟疑了一瞬,然后笑了:“是他,凌衣君。”

      清瞳忽的不知该说什么,有一种心被揉碎了的疼,又有一种被和煦的阳光笼罩的温暖和感动。

      清瞳吸了口气,道:“想必他现在已经是劫雷刀斧加身,即便如此,你依旧还是决定留在此处,浪费他的心意吗?”

      苏洺:“你为何执意要帮我?”

      清瞳苦笑:“因为你们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我。”

      苏洺道:“不,不是这样的,这是天道,是命理,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我们这些人命里的苦难也不会少一丝一毫。你不应该把一切罪过都会到自己身上。”

      清瞳摇头,叹息道:“个中缘由,你不明白。”

      苏洺眼眸清澈温柔而笃定,他说:“我明白的,天烬的所作所为,我,宋云歌,墨城,阿萝,青时我们全都明白,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做那些事,你不该有罪恶感,也不该总想着救赎我们。我们从来都不想看你活成这个样子,你是天上的云,山间的风,应该是自由而欢乐的。”

      清瞳鼻头发酸,眼眶发热,他吸了吸鼻子,道:“可是……你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这一次,苏洺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清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才听他淡淡道:“世事哪有什么该不该。也罢,我若不出去,不仅使得凌衣君白白受苦,还累得你们不能在一起,罪过甚大,我便与你出去罢。”

      两人相视一笑,化作两缕青烟出了折扇。

      方一出来,便见屋子中间立着一个人,玄衣墨发,长身玉立,眉目冷峻坚毅,眼眸幽沉深邃。

      来人便是容忘,不,或者说应该叫逢春。

      见到苏洺时,逢春的眼睛瞬间亮得可怕,眼中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将人灼伤。他疯狂的想要上前触碰苏洺,怕自己是在做梦,但又不敢,怕一切是假的,便显得整个人神形慌乱,手足无措。

      这个画面倒是与清瞳了解的不大一样,他不着痕迹把苏洺挡在身后。

      相比而言,苏洺就淡然许多,他道:“神君造访,有何贵干?”

      逢春眼中的光芒终于暗了些许,他喉头滚了滚,道:“我很想你,可我找不到你,我知道清瞳神君是你的朋友,所以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能在这里看到你,我很高兴。我知道你很我的生气,可是……我忍不住了,再见不到你,我大约就要疯了。”

      这乱七八糟说的啥呀?清瞳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可是据我所知,逢春神君回来这么久,并未出过自己的仙乡府邸,何谈找这个字?苏洺这人脑子轴,你别以为瞎说两句漂亮话,他就傻乎乎的又为你抛弃一切,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逢春有些苍白难看,他苦涩的笑了笑,对苏洺道:“此前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以为你永远会在我身边,可是,自你在凡间死过一次我便知道,没有你,我一丝一毫也不想活在这世间。”

      清瞳眉梢挑了挑,心道:又花言巧语!

      苏洺眼中的疏离散了些,淡淡的笑了笑:“你现在是容忘?还是逢春?你真的清楚吗?”

      “即是容忘,也是逢春。”逢春眼睛深深地望着苏洺,沉吟道,“无论我是谁,我都只想要你。”

      清瞳眼皮跳了跳,要人?要你个大头鬼!便毫不客气的嘲道:“你说要就要,你当你是谁?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魂魄吗?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大言不惭,真是找揍!”

      逢春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雕,清瞳凝神一看,竟是个玉人,神情眉目竟和苏洺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个缩小了尺寸的苏洺。

      逢春双手捧着玉人,道:“我知你仙身已毁,便寻了绝好的昆山神玉雕了个人形,你若不嫌弃,便暂时用着,我再为你仔细寻更合适的仙身。”

      苏洺笑了:“你没有来找我,就是去寻玉刻人了?”

      逢春脸皮飞起两丝绯红,别过头闷闷的“嗯”了声。

      苏洺笑容不减,又问:“你真想与我在一处?”

      逢春点头如捣蒜,看着苏洺的目光坚定而深情。

      苏洺偏着头想了想,道:“你若想和我在一处,你便仍得尊我为师。”

      逢春傻眼,愣了半响道:“我……我不要做你徒弟,我是想做你夫君的啊。”

      清瞳扶额,逢春此人,真是臭不要脸啊!

      他看着两人这形式,实在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便很知情识趣悄悄隐匿了。

      出了门仍听到逢春道:“若是你愿意我做你夫君,便是唤你师父也是没什么的,我们在凡间……”

      后来只听苏洺羞怒了一句:“你快别提凡间了。”

      清瞳心中冒起一阵鬼火,腹诽道:从未见过逢春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即是师父,那岂是能肖想的人?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啊,为了几个朋友的情事,他真是操碎了一颗老妈子的心呐。

      谁能理解他?谁能理解他啊!!

      清瞳向颂酒吐槽,颂酒一本正经道:“我能理解啊,我不就是这样为你操碎了一颗老妈子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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