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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火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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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又是一阵寂静，许多清瞳知道的事深月并不知道，所以他不知道清瞳为何这么确定。
显然清瞳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解释道：“在我活着的时候，天烬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炼魂。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炼魂是做什么，我试图阻止过他，你知道的，就是我屠尽几大仙门的那一次，但是后来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在众仙围剿我的时候重新收集齐了所有魂魄，这样他就可以炼魂，获得一个崭新的魂魄。”
“并且在我死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他的声音，他说‘多么完美的容器’。当时我以为他是想要用我的身体做傀儡，但我那个时候已经是临死之际，再顾不了这些身后事，复生之后，我也就忘了这些事。直到你说那些执念都被盗走了，我才明白，天烬一直在布一个局，他从一开始就在准备复活一个人，他在华尽还没仙逝之前就想着如何用我的身体复活他。”
深月眉头深锁，沉默了片刻，道:“你如何确定他要复活的是师父？”
清瞳怪异的笑了笑，道：“天烬那个死变态，能和他亲近的人除了华尽，还能有谁？再说当日神风之祭天烬诱使我杀死华尽，他悉数收集了华尽的记忆，我想这是为了华尽复活后，能让他恢复这千万年来所有的记忆。你道天烬为何要把殷九黎挫骨扬灰吗，因为殷九黎曾经差点强迫我，而那个身体，现在华尽在用。”
深月眉头皱得越深，眼中晦暗不明，低语道:“……这样回来的师父还是师父吗？”
“谁知道呢？仙神魂魄的事没人说得清楚，天烬做魔君多年，他自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法。”清瞳冷笑道：“我倒想看看，天烬究竟要做什么鬼？”
深月自知拦不住清瞳，便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想要随他一起去了魔界，清瞳说：“你不要去，这是我和天烬之间的事，我要去和他做个了结，我不想把你和华尽牵扯进去。还有，你把九岳给我，我有用。”
深月深深地看着他，瞳孔深处的无奈和难过让清瞳心一抽一抽的隐隐作痛，他沉下心，道：“我知道你为难，华尽也为难，但这是我和天烬之间的事，我经历的所有的绝望、痛苦、迷茫、恐惧，全都是因为他。便是如此，我也可以不与他计较。可是，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万劫不复，他们……我做不到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放过他。”
魔界的天空依旧无日月，遍地曼珠沙华的红光反映到天空，天空如同铺满红云万里。风从虚空吹来，卷起无数的曼珠沙华花瓣缱绻着飞向遥远的天空。
魔界中央的穷奇宫高耸入苍穹，庄严巍峨，高不可攀。
清瞳手持九岳，飞过城门，直入魔宫。
从清瞳进入魔界的那一刻起，天烬就知道他来了，他坐在穷奇宫最高的城楼上，等着清瞳的到来。
清瞳从天空落下，手中的九岳剑身燃起金红的熊熊火焰，嗡嗡鸣响，似乎对重回主人之手与即将开始的饮血厮杀的亢奋不已。
清瞳目光如同刻骨寒剑，冷冷逼视天烬，握剑的手骨节泛白，手臂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控制不住的对着天烬的胸膛插上一剑。
天烬迎风而立，眉眼低垂笑道：“来得好快。”
清瞳神情沉冷，道：“若非你让华尽掳走朝钰他们，我又怎会知道你的阴谋，来找你报仇！”
天烬脸上闪过一丝苦笑，继而闲散道:“我让华尽？不，他从来都不会听我的，他去掳走两个孩子，不过是不信我的话，想要用自己的方法验证罢了。”
清瞳讽刺的笑:“你活该！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人相信，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法将他复活，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他不会！他永远都不会感激你！你就死心吧！”
天烬幽幽的笑了，“我才不在乎他感不感激我，我只要他不死就好，他要死了，可就没人给我折磨了，毕竟折磨你可远没有折磨他来得有趣。”
九岳剑上的金红火焰燃得更盛，穷奇宫内在万物瑟抖，清瞳双眼似要喷出火来，若恨意能杀人，只怕天烬早已灰飞烟灭几百次了。
清瞳他咬牙切齿道：“天烬，你真是太可恨了！灭我魂魄！占我尸身！算计吾友！你这种渣滓，今日我便灭了你！”
说着提剑刺了过去。
九岳所过之处，铺天盖地的狂风席卷着火焰蔓延，整个穷奇宫顶顷刻间笼罩在火焰之中，天烬极速后退躲避，堪堪躲过炙热的剑锋。
天烬祭出长剑，幻化出成百上千的黑气袅绕的凛冽剑影，手中长剑奋力一挥，千万道剑影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刺清瞳。
清瞳一瞬间设下结界抵挡，剑影与结界相撞，发出耀眼绚烂的光芒，把整个红色的苍穹照得雪亮。
磅礴的气浪顷刻间便把穷奇宫毁了大半，砂瓦尘石纷纷落下，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两人同时飞升上天，化为两道亮光，动作迅捷的早已不是肉眼可见，如流星闪电，缠斗不休，打得难舍难分，最激烈的时候，连整个魔界都在颤动。
清瞳修为没有完全恢复，天烬为复活华尽也耗费了不少修为，两人一时满分高下。整整一天后，两人终于决出胜负。
天烬从天空急速坠落下来，像只断了翅膀的大鸟，他口吐鲜血，看起来像只剩一口气的样子。而他身体上方，清瞳双手染血，紧握九岳，剑尖直指他的心脏，眼中血丝密布，带着必杀的恨意。
天烬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他的骨头发出连绵清脆的碎裂声，应该是全身骨头都碎成了粉末，他口中不断地呕出鲜血，将他的面颊染得通红。血泡似乎得堵住了他的气管，急促的呼吸让他胸膛像一个破败的风箱发出沙哑沉闷的声音。
清瞳跪在他身体上方，高高举起九岳，冷厉的看着他，决绝道：“天烬，都结束了。”
话音落下，九岳便狠狠刺向天烬的心脏。
剑气刚刚刺穿天烬胸前的皮肉，突然出现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剑尖，强硬的力道阻止了剑锋下沉。
清瞳的目光顺着握剑的手缓缓往上移，赫然出现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华尽
华尽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手血流汹涌不止，手指几乎被九岳削了下来，强硬力道依旧不退半分。
他说：“清瞳，你不要杀他。”
清瞳丝毫不让，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间氤氲起了泪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还帮他……我不是你徒弟吗？他害人如此，为何我不能杀他！”
华尽沉默须臾，道:“他坏事做尽，但他终是我弟弟。他对你的所有伤害都是因为我，这些罪孽应该我来还的，你该杀的是我。”
清瞳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有一刹那的失神，这是他的心魔吗？因为不想华尽将来痛苦，所以他的心魔来阻止他做会后悔的事吗？
天烬喘着粗气狞笑，嗓子如同划过沙砾一样嘶哑道：“华尽！我不用你管……我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你不是早就巴不得我死吗……我告诉你，我不想见到你……我不要你的同情！你给我滚开！滚远一点！！”
清瞳怒喝:“你闭嘴！！”
天烬冲着清瞳讥笑道：“要动手就快一点……磨磨唧唧的……你不嫌恶心……我都嫌烦。”
清瞳作势就按住九岳向下刺，与此同时，华尽也加大了力道。
清瞳怒道：“你走开！！”
华尽苦笑，“对不起，你就当我在逼你吧。天烬素有不堪，但对我而言，是比我命还重要的人。”
他们都只懂得维护自己爱的人，哪怕伤害到别人，哪怕那人十恶不赦，万死难赎其罪，让别人受尽苦楚，痛不欲生。
可是他呢？他这千多年来收到的折磨怎么办呢？难道是他活该吗？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下地狱的却是他？！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清瞳僵硬的收回九岳，横握在手，锋利的剑刃紧贴华尽雪白的脖颈。
这一剑下去，就所有的仇都报了罢，可是心底却有一种深深地恐惧。只要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血溅三尺，自己就再没有以后了吧，没有了人情，也没了深月，他以后就什么后没有了。
天烬虚弱的嚷嚷道：“冤有头，债有主……清瞳，对你不起的是我，你要是个男人就把剑往我心口插，别牵连无辜的人。今天只要你敢害他性命，你会跟我一样，这辈子就彻底的完了。”
清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恨恨的拿下剑，可刚一动作，却被一只手制止住。
耳旁响起深月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清瞳，不要。”
清瞳侧头看他，却没有说一句话，眼中流淌的悲伤几乎令人窒息。
触碰到他眼里的悲伤，深月浑身顿时僵住，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
清瞳缓缓放开握着九岳的手，九岳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一瞬间失去所有光华。
深月拉着他的衣袖，道：“清瞳，对不起，我——”
清瞳摇摇头，淡淡道：“别说了，我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深月抓着清瞳的双肩，急急道，“你看看我，你听我说，你看看我啊……”
清瞳红着眼眶看了几人一眼，苦笑道：“我怎么会祈求你们这些制定九天规则的人，懂我们这些人的痛苦呢？我真是太愚蠢可笑。”
被深月紧抓着手腕，他也不挣扎，安安静静跪在一旁，眼泪崩溃了一般不住流下，他道：“你们彼此珍惜，彼此维护，视彼此如生命，可是你们有看过这些被你们利用和践踏的蝼蚁吗？我清瞳从不嗜杀，可我为什么非揪着你天烬不放，你可知我被打入凡间的三百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我被人欺凌，被人践踏，被人侮辱，被人……我挣扎在烂泥里，爬都爬不起来，苟延残喘，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而这一切，全是你在背后一手操纵……我好不容易重回神界，得到的却是众仙的围剿屠野之渊，最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所有的一切，拜你所赐。”
“……你如何对我，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你为何要对宋云歌苏洺他们下手？你以为阿萝为何会变成女鬼，你以为宋云歌为何会天人五衰，你以为苏洺为何会失去神格，他们为救我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何还要诱使他们产生执念，最后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天烬，你对我如此，对我朋友如此，难道我不该杀你而后快么？”
“我若放过你，怎么对得起他们？谁又能弥补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