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七殿下的化妆师》书空

20、哭花了妆

　　鼻子一酸，眼睛泛起一股潮意。彤云用力眨眨眼，压抑住几乎就要流出来的泪水。

　　从大胆地跟严永煜要求“我要跟你交个朋友”之后，这是她第二个能够表现出一部分真实的自己的人。

　　尽管这个人这么的可疑，尽管自己在这里生活与这个人一定有着脱不开的联系，但仅凭“他懂得我”这一点，她几乎便要感谢上苍，让她能够有这个机会站在他的面前，听他说话，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有着抚慰他人的能力，他的眼睛那么剔透又那么温柔，不沾染尘世一丝尘土，却又带着倦意，仿佛懂得红尘里打滚全部的苦处。

　　从这种角度来说，他真的很适合做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适合站在高处，为凡人编织梦想。明明是难以企及的，却能给人力量。

　　她呆滞而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脸，有些职业病地想，这么来看，如果他去了自己的世界，也许很适合做偶像呢。

　　做一个陆青东那样，高高在上的造梦者。

　　想到陆青东，她突然清醒过来，想到了自己曾经是谁，是从何而来。

　　“怀冰。”她轻咳一声，庆幸自己说话没有哽住，“怀冰国师。国师大人。”

　　长眉微微蹙起：“我说过了，你不必叫我……“

　　“你说的，我做不得。”彤云打断他，直视他的眼睛，“我若是这么叫习惯了，跟他人提起你也直呼其名，只怕要被宫人告个大不敬。“

　　怀冰沉默下来。

　　她面无表情，继续冷冷说道，“国师大人，你既然知道我处境艰难，想必也能理解我的不得已而为之。”

　　真是奇怪。

　　进门前还希望自己的无辜下垂眼妆没有花掉，能够楚楚可怜博取到怀冰的同情心，但真的见到他，听到他貌似关怀的语句，反而心头有莫名火起。

　　那种火气不是对着怀冰的，甚至都不是对外的——那火苗向着自己的深心处燃烧，是对着自己，对着自己的命运。

　　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得过且过，连是站是跪都要别人定夺。

　　怀冰看着仿佛炸了毛的刺猬一般全身紧绷的少女，看着她清亮亮的眼睛，眼尾下垂，是小动物一般无辜的弧度，眼睛下方晕着一层浅粉色，似是被逼急了泛起来的血气一般。

　　他轻声叫她的名字：“彤云。”

　　她眨了眨眼。

　　怀冰温声道，“上次没来得及与你说话。那么，这就是你我初次相见了——童姑娘。”

　　彤云当然不可能姓彤。

　　——他果然知道！

　　血液一瞬间冲到头顶，彤云克制不住自己，向他走去。

　　怀冰有些诧异，却也不退不躲，两个人很快便贴近到了几乎不礼貌的程度。

　　怀冰甚高，彤云站直了才堪堪到他肩膀。

　　她高高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看着那双琉璃般的浅色瞳眸里温和的神色，彤云心中恨恨：“你果然知道！怀冰——”她忽然顿住，低头去看他的双手，那里空空如也。

　　“你的法杖呢？那个什么长生木——我脖子上的痕迹，是不是它留下来的？”

　　“我不否认。”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无法辨认出准确年龄的男子沉静地说。

　　“好。”

　　彤云忽地一笑，凑近他，两人到了呼吸相闻的地步。

　　怀冰看起来想要后退，却克制住了自己，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肩膀：“童姑娘——“

　　“你看！“彤云一把抓住他的手。

　　怀冰还在叫她的名字，像是试图把她从某种癫狂中唤醒：“童姑娘……彤云！”

　　少女柔软丰润的小手紧紧攥着男人温热的手掌，牢牢不放，又将自己的衣领用力向肩膀处扯开，动作急切到近乎疯狂。

　　”你看！你自己看！你自己摸——”她抓着那因为不事生产而修长白皙的手指去触摸自己的后颈，“这就是你那个长生木弄出来的痕迹！我以前身上从来没有这种东西！——我来到这里，一定跟你有关！”

　　“童姑娘！”

　　一声清喝。

　　世界忽然静止了。

　　空气凝固下来，像听到了神旨；风中的微尘也不敢动作。

　　彤云保持着抓握的动作僵在哪里，怀冰轻轻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将她被扯得露出了半个肩膀的衣领向上提起整理好。

　　看到那青色的藤蔓状的印记，他眸光一闪，却不做声，只默默地为她整理好衣服。

　　他转过头去。少女凝固的面容上上是一个近乎于悲愤的表情，圆圆的眼睛下边儿，坠着一滴什么轻盈而闪亮的东西，将落未落。

　　怀冰伸出手去。

　　修长的手指搅动了空气，那一滴轻盈的露珠状东西突然坠下，正正好落在他的指尖。

　　怀冰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会儿，沉默着，又去看面前她的脸。

　　他总是站在高台上，离下方的红尘和红尘中打滚的人远远的，看他们匍匐在自己脚下，狂笑或者痛哭。

　　但他总是无喜无悲的。

　　师父说，任何情绪都是修行之敌，无我无碍方能飞升成仙，从此日月同辉，永世长存。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一个人哭，第一次接触到一个人的泪水，看到她小动物一样哀哀的面容。

　　原来这就是眼泪？

　　竟然这么沉重……这么冰凉。

　　他一贯与这些情绪是隔膜开的，而此时指尖微凉，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像是被那滴水珠轻轻地划过。不太舒服，并且……令人战栗。

　　——师父说，想不通的事便不要多想，想多了心有挂碍，就会坠入情障。

　　怀冰定了定神，不再沉浸在那一点微妙的情绪中，轻轻一摆手。

　　凛冽的风迎面扑过，期间整个人像被从天而降的寒冰封住，心耳鼻舌全部失去了感知。

　　那风穿过胸膛，毫不留情地破体而出。

　　异样的感觉持续了也就短短一瞬间，大多数人可能只是觉得自己发了个呆。

　　但彤云对怀冰早有戒备，她看着怀冰的眼睛，突然心念如电，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明白了那种异样——

　　我的天，他刚才是不是……静止了时间？

　　她再顾不上拉着他去注意自己后颈的印记，只瞪大了眼去看面前白衣而立的男子。

　　这在玄幻网游里也算是大招了，是需要做法和吟唱的。而眼前这个人，竟然能够弹指之间决定时间的流逝。

　　彤云的眼睛本就偏圆，瞪大了看人几乎便是两个小灯泡，呆呆地瞅着他。

　　怀冰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又很快收拢这个还未完全展开的笑容：“刚才恕我冒昧了。“

　　“不过，在‘这里’，女孩子是不能随便给男人看到肌肤的，我知你是无心之失，下次不要这样了。”

　　彤云抿了抿嘴，想到自己刚才硬拉着男人的瘦扯自己的衣服，感觉脸颊慢慢地烫起来，倔强道：“我不是无心的。”

　　怀冰依然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

　　彤云：“我是有意的啊。我要你自己亲眼看看那道——不知道是什么，对我来说，算个伤疤吧……“

　　怀冰叹了口气。

　　彤云依然固执地说完：

　　“我要你亲眼看到。你休想抵赖。”

　　怀冰：“我没想……好吧，用你的话说，抵赖。”

　　彤云敏锐地抓住：“那你就是承认我脖子上的伤是你造成的了？那你肯定也知道……”

　　“不是我。”怀冰沉静而意味深长地说，“但那痕迹的确是长生木所致。不过你不用担心，它也不是完全无法消去。”

　　“谁担心这个了！”彤云简直要被气笑了。“那玩意是很显眼，能消了更好。——但是不能消也无所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我怎么才能回去？”

　　怀冰皱起眉看她：“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么？”

　　“嗯？“

　　彤云瞥他一眼，觉得那柔和的神情里有某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像是……紧张，又比紧张坦荡。

　　她观察着怀冰的脸色，一边在心里感叹，人家这肌肤怎么长的，一点妆没有就这么白而匀净，一边小心翼翼道：“我不关心呀。反正，来都来了，怎么回去比较重要。”

　　果然，在她说出“我不关心”的同时，怀冰神色一松，长眉舒展开来，重新变得皎月一般柔和：“比起无法修改的过去，更关心的是现状和未来。童姑娘临变不惊，令人钦佩。”

　　彤云微笑道：“过去无法修改吗？”

　　“童姑娘此言何意？”怀冰神色不变，静静看着她。

　　“开个玩笑。”彤云勾唇一笑，做出个自认为高深莫测的表情。“只是我刚刚想到，如果你可以像刚才那样凝固时间，那么你一定就有着某种操纵时间的能力。月夕节上，我亲眼见过你可以凌空成梯，让本来不存在的地方出现你所缔造的空间。“

　　“那么，“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肯定非常像个反派，缓慢而清晰地说：”结合我脖子上的伤痕，国师大人，我很怀疑是不是就是你，因为某种原因把我带到了长越国？毕竟穿越时空这种能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不是我。”

　　没想到自己觉得万无一失的判断被飞快的否认，彤云惊讶地挑起眉。

　　“不是我把你带来这里的。”

　　“如果不是你，你干嘛找我？我还以为我是国师大人某个需要被修正的错误，所以才大动干戈来到常禧宫，甚至不惜对常禧宫上下众人虚与委蛇呢。”

　　她很确定，听到“错误”这两个字的时候，那双光华流转的瞳眸闪了闪。

　　然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沉静而坚定地说：“我不会说谎——的确不是我带你来的，但，我能帮你。”

　　“怎么帮我？”

　　“帮你一起找回去的方法。“琉璃色的眼瞳看住她，”你当然不是个错误……但，的确需要被修正。”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对方而方寸大乱的两个人……总感觉男主下线好久了。
年前最后一周啦好开心！
这周打算申榜，求小天使们的评论和收藏~~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