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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他已经逃了 ...

  •   “哎呦呦疼疼疼!”

      彤云小声痛叫起来,严永煜醒悟过来,赶紧放开她的手,感觉到血气一阵阵朝脸上涌:“你方才做什么?”

      “给你看证据啊,不然你又说我侮辱人家。”彤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揉揉自己的手腕,看到对方苍白面色下居然透出了与乔装病容不一样的红晕,恍然大悟,震惊道,“你以为我想干嘛?你想太多了吧七殿下!”

      严永煜绷紧了脸不说话。

      “好了好了,误会误会。”彤云提醒自己,二十五岁的人了不能跟青春期少年计较,扯出个笑脸给他,又转过身去背对他:“我是想给你看我后颈上的东西。这次你好好看啊,免得我还要给你看第三次……”

      严永煜低低地“嗯”了一声,听到女孩子大大咧咧的声音:“我知道女孩子被男人看到了背是要人家负责的,放心我肯定不会……”

      刚刚推下去的血气又是一阵翻腾,还夹杂着陌生的类似于羞恼的情绪。

      严永煜闭了闭眼,沉静下心来认真去看。

      女孩子小而丰润的手一手挽着头发,一手拉着领口。

      鹅黄色宫装的领口向下拉开,坦呈出来的脖颈光洁细腻,月光下像牛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华。

      然而那细细的脖颈之上,有数道青色的纹路从浓密的发间闪电般蜿蜒而出,一路直劈进了她的右肩,她整个后颈的右侧几乎都被淡青色藤蔓般的纹路覆满。

      他不动声色地轻轻伸出手去,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青纹之上。

      女孩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拉着头发和衣领没有动。

      少年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从后颈触摸到肩上,便非常有分寸地收了回去。

      “衣服拉起来吧,夜里凉。”

      彤云转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严永煜对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看清楚了?”

      “嗯。”严永煜回想着方才的情景,“摸起来略有浮凸,很像是道伤疤,但我从未见过如此颜色的伤痕……”他定定地看着彤云,“你说他是杀人犯——你身上的这道疤,是国师留下的?”

      “我不确定。”彤云摇了摇头,“我数月前曾经突然晕倒过一次,睡了很久,醒来身上便多了这道疤痕。”

      “因为一直不疼不痒,所以我也没有在意,只是觉得丑陋所以一直拿头发盖着。直到今晚我看到了国师手持的长生木,才发现这伤疤的痕迹,与长生木上自行生长的藤蔓居然很是相似……”

      “七殿下又正好叫我过来。所以,才想着问问七殿下,是否了解怀冰国师此人?”

      彤云尽量真挚地看着他,在心里迅速杜撰了自己晕倒的时间和地点。

      严永煜却并没有多问,只沉吟了一下:“长生木我此前也见过,仔细想来,确实与你身上的‘伤痕’有些相似。不过仅仅据此就断定是怀冰国师用长生木击打你的脖颈导致昏迷,还是有些太武断了。”

      彤云心里苦。这岂止是武断,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说不通。

      堂堂国师,为什么要闯入后宫暗算一个小宫女?说给谁谁都不会信的,根本就没有动机啊。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觉得这个说法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还原了真相……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脖子上的这个青色印记,跟怀冰一定脱不了干系。

      何况,在众人簇拥的月夕节祭典上,怀冰居然能在人海中一眼看到她,而且眼神还那么复杂……

      正想的出神,就听严永煜淡淡道:“有些问题你没有问我,所以我也不会问你。但长生教内情况复杂,非你所能想象,贸然牵扯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彤云愣了一下。

      少年低下头看着她,眼睛里是不容错认的认真神色:“脖颈上的痕迹你留意些,如果痒、疼或者有什么症状就示意我,我会请人来帮你看。虽然女孩子爱美,但生在颈侧问题也不大。既然没有大碍,还是尽量不要沾染怀冰此人了。”

      彤云敏感地发现,他对国师没有用尊称。

      严永煜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说的话似乎也的确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纠结的,不是脖子上有一大块痕迹难不难看,而是留下这个痕迹的人,是否能够将她送回原来的世界——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直接接触到怀冰!

      彤云鼓起勇气,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严永煜拧起了眉看她。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

      这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事,好在,她也没有打算毕其功于一役。

      彤云想了想,决定随便换个话题赶紧结束掉这次会面。

      她听着前面嘈杂之声已经慢慢弱了下去,知道祭典快结束了:“那什么,七殿下,你今天怎么想到问我能不能化那个焦黄焦黄的病秧子妆呀?你自己不是会化么?”

      “我不会。”严永煜平静地说。

      “……呃?”

      彤云纳闷。

      他不是说过,他自己的病妆,是他自己化的么?

      他那病弱的妆面,包括了底妆、眼妆、腮红和唇妆,能够完整化出来的人对化妆一定是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了。看到别的妆面认真观察研究加以练习的话,只要不是特别复杂的妆面,没有道理学不会啊。

      “我会的,只有脸上这一个妆。”

      彤云更奇怪了。再怎么天才,化妆也是由点及面的事情,能自己设计出这样自然到接近完美的妆面,对于选择妆品和上妆手法,应该都不在话下了才对。除非……

      “你现在这个妆,是有人教你的?而且,只教了你这一个?”

      严永煜缓缓颔首。

      看来她猜对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想换个妆面,还需要专门来请教她。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焦黄的脸色要选择什么色号的粉,干裂、暗淡的嘴唇又是如何才能呈现,更不知道选择什么样的胭脂能与面色协调。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化妆。

      他所学会的,只是一套妆面而已——除去专门为他自己设计的这套妆面,他对于化妆的了解,就像世上千千万万的直男一样,可以用四个字形容:一无所知。

      “那这人很厉害啊。”彤云想了想,有点同类相惜的赞叹:“为什么不问问他,那个焦黄脸的妆怎么化?”

      严永煜黑色的眼睛里,眸色更深了一分。

      “他已经走了。”

      那双眼睛沉静下来,像是初见时,无星无月的夜晚。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

      “他已经逃了。”

      *

      “彤云,彤云?”

      “啊?”

      “又在出神了。”青缦点了点她。“你怎么回事,月夕节回来就常神思恍惚的?那么热闹的祭天大典,国师举行了承月之式后又展示了四季枯荣的大神通你也不知道,该不是看国师看傻了吧?”

      彤云尴尬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看完怀冰吸取月光之后,那长生木就开始生长出藤蔓,而她在震惊之余又被严永煜拉走了好吗……

      话说最后严永煜说的那一番话,那个语气,那个眼神,让她很是怀疑前化妆师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能让严永煜又露出那种冷漠无情脸。

      “嗨。”青缦嫌弃地看了傻笑的她一眼,“一会儿你可别发呆呀。这是我第一次贴身伺候辰妃,人家已经很紧张了……”

      “好青缦,你肯定没问题的。”彤云拉拉她的衣袖。

      丹眉去后,金翠看青缦与彤云相熟,便提了青缦来打下手,慢慢地也能接触些贴身伺候的活儿,倒水添香什么的。

      青缦本来只是个普通宫女,平日都进不了辰妃内室的,陡然得到提拔,喜出望外。

      彤云这才晓得,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不过是因为手艺好被辰妃高看,居然连身边人都能跟着得到好处。

      与青缦说笑着近了辰妃寝殿,两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声来。

      金翠正在帮辰妃梳洗,彤云他们略等了一阵,就铺开工具,开始为辰妃上妆。

      青缦小心翼翼地站在辰妃身后为她通头发,咬着嘴唇,一看就紧张的要命,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琉璃。

      彤云想着辰妃今日起的早,可以化个稍微复杂点的妆面。她想起原来给陆青东的师姐化过一个紫色调的妆容,很是适合辰妃,于是找出一盘浅紫色的眼影,一边习惯性地请示了一句:“今儿给您上紫色的眼影如何?我想着,这颜色——”

      剩下的半句话她咽了下去。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打开那盒眼影开始,周围就安静的出奇。

      碧梧好像在对她打眼色,而金翠看了看她手里的盒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青缦停了手里的动作,虚虚握着辰妃的头发。

      她的暂停十分正确,因为下一秒,辰妃就抬起了头。如果她没有松手,恐怕就要扯痛辰妃了。

      那张虽已不是盛年,却仍旧保留着昔时的美貌的面孔,通常是温和可亲的,即使发落丹眉的那天,她也只是微微蹙着眉,眉宇间带着些微惋惜的神色。

      然而此时,她用那双与她的二儿子有七分相似的浓黑瞳子冷冷地凝视着她,神情中带着几分审视。

      偌大的寝殿中一声不闻,一时静的出奇。

      彤云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握紧了手心。

      “彤云怕是前一阵准备月夕大典累着了,怎么连皇上不喜紫色都忘了?”

      金翠忽然带笑说道,嗔怪地瞥了碧梧一眼:“刚来伺候的时候,都叮嘱过你们的,想必是当时碧梧没跟你们多强调,时间久了,便忘了罢。”

      彤云心里一慌。

      那时候聆听训诫的,还是真正的“彤云”,她童云还在原来的世界跟着陆青东跑组呢!来到长越以后,她自诩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居然漏了这么关键的信息!

      她紧张地去看碧梧,碧梧看她一眼,忙转头对辰妃笑道:“是是是,我当时该跟新人多说说的,这可是最当紧的事了!”

      辰妃冷冷打断:“当紧的事,还需要多说几遍?”

      彤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握了握手,跪了下去。

      “辰妃恕罪!碧梧姐姐实是同我们讲了的,我也用心记了,天资鲁钝,今日竟一时不察,如此冒失,还好金翠姐姐及时提醒,才没有铸成大错!”

      彤云紧闭着眼睛,用力磕了个头,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半真半假。

      作为一个小姑娘,慌得流泪绝不会有错,她知道是该流泪忏悔;但有一半,也是真的惊恐万分——万一辰妃以为自己是蓄意惹恼皇上怎么办?

      她与这宫里唯一认识的高位者严永煜还没有搞好关系,若是辰妃要发落她,只怕她插翅也是难逃!

      磕出重重一声响,女孩又抬起头来,圆眼睛大张着,满是泪水:“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当着这么多姐姐的面,还有您的细心明察,不合适的妆怎么出得了咱们常禧宫呢?”说完又磕了一个头。

      她带着哭腔说完,室内再度陷入寂静。

      辰妃冷冷地盯着她,不知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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