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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情敌相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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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伊眉头一挑,“这怎么看得出来?”
程昊霖见她这个神情,反而忍俊不禁,看来是存心拿她寻开心,“王依可是个人精,不过人家都说,一家兄弟姐妹,如果一个分外要强了些,另一个就弱到骨子里去,如今看看你,此话不假。”
“我和他们不熟,这一时半会儿的……”这可是大事,尤其对莎莉这种地位的女孩子来说更是了不得,随便说人的是非,这种事情可不能干。
“你就当这是个游戏,你偷听人家说话也听了好一会儿了,心里总该有个猜想吧?”
被激了这么久,她咬咬唇,“关系挺好,不过莎莉小姐的父亲大概不喜欢这位先生。”
他似乎听出点门道,来了兴致,双眼来了神采,被身上雪白的衬衫衬得熠熠生辉,“你觉得这是被棒打的鸳鸯?”
“我可没这么说!”她急忙纠正,可他却不可抑制地笑了,“我只是说,反而是程先生优势明显。”
“哦?”他的双眼有神却又沉静下来,深不可测。
“总督,好像,挺希望自己的女婿有政治抱负和前途,程先生,是个合适的人才,而那位先生——”她向前努努嘴,“并不是这块料。”
他哈哈大笑,甚是爽朗,爽朗得她在一旁手足无措,“程先生……”压低声音叫他,想让他放低音量,不要打搅到前面二人,可他看穿她这层心思,反而更放肆。
果不其然,莎莉扭过头来,“昊霖?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给我们听听。”
冷伊心中大骇,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要是戳穿了,他自己颜面扫地,她自己也成了小人了,他这么大人,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
“冷小姐很有趣,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位小姐很像。”程昊霖大大方方地现编了个谎,却可以很轻易地骗过莎莉。
她安心地转回去,继续和斯宾塞聊她那古板父亲最近老是疼痛的肩膀。
“有两手,这大学是没白上。”他居高临下地评价了一番。
冷伊暗自腹诽,你连个英文都不会,还在这儿评我,但一想到下学期他还是她的老师,瞬间蔫儿了。偷瞄他一眼,老实说,不那么盛气凌人的时候,倒挺像个宽厚的人。
“那你对我怎么看?”私下的眼神被他捕捉个正着,这般咄咄逼人。
她涨红了脸,“程,程先生——”他在她心里像个分裂的人,成丰酒楼或是今天,她对他没有恶感;而其他的时候,真是难以评判。她对他的了解,并不比对前面这二人或是那法式别墅里的李睿晟多,对程虹雨也是,或者说,这个圈子不是她的阅历能够理解的。她再看看前面谈笑风生的二人,他却面色坦然,由衷地道:“程先生是个很豁达的人。”
他被这句话噎得瞠目结舌,继而理解了她的意思,如果是小气些的男子,此刻定要记恨她,认为她在说他被别人骑到肩上还赔笑,可他也并不这样,反而点点头,意味深长地一句:“心要大,才能办成大事。”
心里一时堵得慌,他的大事,就是迎娶英国总督的女儿,可以是莎莉或是什么别的女子,甚至可以是心里有别人的,只要是娶到就好。
那她的大事呢?嫁给张博容难道不是她的大事吗?她的心大些如何?一时眼里蒙了层雾。
程昊霖对她的猜想了然于胸,心说倒真是个伶牙俐齿人,虽然不及她姐姐那么活泼外向,聪明伶俐的劲头却也不差,只不过,终究阅历不深。也对,他如果能轻易被人看穿,岂不白活这么些年。不经意间却瞥见了她惨然的神色,不由得一愣,想出言劝慰,却发觉,她再是阅历不深,自己也并不能看透她在想什么,就让她独自静静地把突然涌出的伤情一点点消化。
一匹马从冷伊身边匆匆地奔过,白马受了惊扰,快步走了起来,吓得她险些摔下,好在程昊霖眼疾手快,一把拉过缰绳。
原来是莎莉家的管家急着同莎莉通报什么。
莎莉听完回头冲他们一笑,“西坡有个舞会,昊霖,你家也收到邀请了,去不去?”
程昊霖望望冷伊,“冷小姐,愿意去吗?”
她有些迟疑,因为邀请的是程家,她只是个客人,也不知有没有被请,这样贸然地去是不是失礼。
“冷小姐如果不愿意,我就让虹雨回了人家,我们不去,莎莉,你们自己去。”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虽是反着来,但也算是给她指明了正确的回答。
“我有兴趣的。”她去,他才能去,才能进一步接近莎莉。
他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莎莉小姐,斯宾塞先生,我这就和冷小姐回去休整下,晚会儿再见。”
带着她骑着马一路小跑回了马厩,又上了他的黑色小轿车。
他边开车,边想起一些琐碎的小事,又看了看身边瞬间情绪低落的冷伊,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记得,冷小姐是有个未婚夫的?”他不是个喜欢关心人家私事的人,但此时此刻就是想问问。
刚被突如其来的舞会邀约冲散的忧伤,又被他重新聚拢来,“嗯”她没法装得兴高采烈,只淡淡地点头。
“没出什么问题吧?”他的语气关切得很。
她愣愣望着他,没成想他居然看出几分来,满心委屈,险些不吐不快,又想起他会变的脸,赶忙收住,毕竟是家事,摇摇头,“小争执而已。”
他点点头,心里微微一滞,不再作声。
一个上午的功夫,李睿晟像是与程虹雨闹了别扭,两人在书房里各坐一头,面上却还是挂着笑。
位于西坡的别墅,在远处乍一看,以为是坐落在竹林里某位隐者修行的茅庐,青绿毛竹,架成一个大亭子,上覆金黄茅草,厚厚实实。
李睿晟坐在程昊霖的副驾驶位,冷伊和程虹雨并肩坐在后座。气氛略微诡异,不知程昊霖觉察出没有,他只一个劲与李睿晟聊这舞会的主家——英国的某位副领事,以及现已知到场的人物,两人认识的人各有偏重,倒是聊得甚欢。
程虹雨往冷伊身边靠了靠,凑在她耳边,呵出淡淡的果香,“冷师兄打电话找你,你正好又不在。”
“哦?那,你帮我跟他说,你们照顾我照顾得很周到了吗?”又错过他的电话,心里暗暗惋惜。
“冷姐姐太客气了,我让冷师兄放心。”
她点点头,察觉到程虹雨一只手不住抚摸她自己腿上纱裙上蕾丝的图案,细缓的动作,一下下,像在抚不平静的内心,却又似乎带有种安详的满足,“我哥……”冷伊迟疑下,瞟一眼前座的二人,又放低声音,“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他昨天晚上陪杂志社的一个记者去相亲了。”程虹雨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笑得弯成月牙,“对方也带了个女孩子作陪,那个作陪的女孩子凶得很,吓得大家兴致全无。”
冷伊“噗嗤”一声,“那场面尴尬得很了?”
她狠狠点头,胸前鸡心吊坠一晃一晃,“四个人约在玄武湖上划船,那女孩子对他俩喋喋不休,一会儿嫌船颠簸,一会儿嫌热,只要是稍有不如意,就吹胡子瞪眼的。”
“还有这样的人?那女孩不请人作陪也比这个强。”冷伊觉得难以置信,掩住嘴,觉得她那吊坠闪出玫瑰色的金光。
“还有更窘迫的呢!”她挑挑画得很浓黑的眉毛,“他俩被一吓,船桨都吓丢在湖里。”她收住声,瞪大眼瞧着冷伊。
冷伊在脑中想象那富有喜感的画面,盛夏夜晚的玄武湖,天上银河璀璨,远处紫金山上灯火隐约,湖边游步道萤火虫忽明忽灭,冷琮却对着一个母夜叉苦熬时间,小船飘在湖心,四人束手无策。继而和程虹雨一齐放声大笑,惊得前面二人回头看她俩一眼,又相互对视,也跟着大笑。她俩看着前面不明就里的二人,更是笑得接不上气来。
汽车驶近西坡别墅,原来坡上已经停放了许多辆车,看来是个热闹非凡的舞会。
走下汽车,这才发现,刚才在远处看到的亭子,并不是别墅的一部分,充其量只是花园的入口;亭子后面是幽深的竹制长廊,踏上去发出“踏踏”轻响,和着四周树林沙沙声,真像是古代的修庐。
这主家要么是从一位很有修为的屋主手里买来的这幢别墅,要么自己就是个中国通,深谙许多诗文的意境。比如,这竹林深处愈发幽静,让人怀疑是不是走错路,就在犹犹豫豫要停滞不前时,前面出现一块巨大的山石,竹制的走廊通过山石下一个两人勉强可以通过的洞口,迎接众人的便是热烈的阳光、一人高的桃树林。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要是春天来该多好。”冷伊不禁向程虹雨发出这样的感叹。
走在后面的程昊霖听到发话了,“前面还有夏天可以看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