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夹里的小纸条》檀初六

5、你是我的骄傲

　　当赵芳下班回到家，看见儿子乖乖在房间里玩，走过去，抱抱他，正想问他上午在家都做了些什么，就听见儿子说：“妈妈，今天上午艾茵和方菲菲来找我玩，我开门让她们进来了，刚才她们才回去。”赵芳还没明白，怎么昨天刚认识，今天就玩得这么好，果然还是小孩子。
　　她笑笑，假装有些生气，说：“妈妈不是告诉你不要开门嘛。”
　　曹之扬有些难过，“可我一个人在家不开心，又不能出去玩，她们来找我，我知道是她们才开的门。而且我们也没有出去，就在房间里面玩的。”他看看妈妈，又问：“妈妈，你生气了吗？”
　　赵芳摇摇头，告诉他不生气。
　　瞬间，曹之扬就高兴了起来，“那妈妈，我下午可以去找艾茵玩吗？”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他继续说：“艾茵家就在前面三单元３０３，她妈妈就是那边开杨记饭馆的，我可以去找她玩，等你下班回来接我就好。”
　　看着儿子带着渴望的眼神乞求自己，没有哪个母亲会拒绝。于是，曹之扬开开心心的跟着妈妈去厨房做饭，然后乖巧的吃完，准备午睡，躺在床上，又对妈妈说：“妈妈，以后你可以还给我买黄色的内裤吗？这条穿着很舒服。”
　　赵芳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过既然他喜欢，那就随了他的意，便点点头，说可以。之后，曹之扬满足地睡着了。

　　这边，艾茵把有虫的桃子给妈妈，自己抱着曹之扬给的另一个桃子，美滋滋地咬着，边吃边说：“妈妈，我觉得曹之扬是个很好的小朋友，他不光给我桃子，还把自己的绝世画片给了我。所以，我邀请他来咱们家玩，你同意吗？”没等妈妈回答，又说道：“还有还有，我还告诉了他你的饭馆，万一我不在家，让他到饭馆找我，可以吗？妈妈。”
　　杨慧如看着古灵精怪的女儿，不回答，反而问道：“你都没有先问妈妈的意见，就自己做主邀请他，这样可以吗？”
　　艾茵皱皱眉，重复说着自己吃了人家的桃，拿了人家的画片，还去了人家的家里玩，所以就应该邀请他到自己家来。碎碎念完，冲着杨慧如撅嘴又伸手，说道：“你不是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你看看我的嘴和手，是不是变了。”
　　“你这鬼丫头。”杨慧如被女儿调皮的样子逗笑，“那我同意你邀请他来咱们家了。不过，你们要好好玩儿，不许捣乱，要友好相处，知道不？”
　　听到妈妈终于同意，艾茵乖巧地点点头，告诉妈妈下午就让曹之扬来玩。

　　两点一到，曹之扬跟着妈妈一起出门，赵芳敲敲艾茵家的门，杨慧如开门，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赶紧让他们进来。
　　“艾茵妈妈，这小子非要过来找艾茵玩，我下午上班，要是方便的话，就让他跟艾茵一起玩，等我下班回来接他，你看行不？”赵芳不好意思地对杨慧如说道。
　　“行啊，方便的，早听艾茵他爸说他和曹之扬的爸爸认识，既然都是一个厂的，咱们就算自己人了，百里街这一片还挺安全，大部分是厂里的家属，邻里街坊都是熟人，你就把孩子放我这儿，没事的。”杨慧如热情地跟赵芳说。
　　于是，曹之扬痛快地留在艾茵家，赵芳去上班，杨慧如领着他走到艾茵房间，告诉他：“这个懒虫还睡着呢，你进去把她弄醒，让她起来跟你玩，阿姨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曹之扬说了谢谢，蹑手蹑脚进到艾茵房间，艾茵穿着背心，肚皮上搭了一条小毛毯，露着一双白净的腿，睡相还挺老实。他轻轻咳嗽一声，看艾茵动了一下，没有要醒的意思，又重重咳了几下，这会艾茵是醒了，结果看见艾茵睁眼，曹之扬自己被口水给呛住了，咳得停不下来。
　　“你没事吧？”艾茵跳下床，下边只穿着一件黄色小内裤，跑到曹之扬身边，拍着他的后背，教给他，“你得憋气，忍住不要咳嗽。”
　　听见屋里的动静，杨慧如端着吃的赶紧走过去，“怎么搞的？艾茵，你是不是欺负曹之扬了？”
　　艾茵感到很是无辜，自己睡得好好的，被曹之扬吵醒，刚睁眼就看见他咳得满脸通红，没想到妈妈竟然说自己欺负他，最重要的是，妈妈平时都是叫自己茵茵的，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艾茵两个字。
　　曹之扬发觉艾妈妈有点生气，紧张中渐渐停下了咳嗽。赶紧开口解释：“不是的，阿姨，我想叫艾茵起床，假装咳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跟艾茵没关系的。”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先缓缓，然后吃点东西，压一压。”清楚了事实，杨慧如也不再生气，又嘱咐艾茵道：“茵茵，好好在家玩，妈妈去饭馆看看，你俩在家好好呆着啊。”
　　艾茵低着小脑袋，嗯了一声，拉着曹之扬坐到床上，递给他一块儿山楂卷，说：“吃吧，我妈让你压一压。”说完，自己又躺下，盖上小毛毯，闭上眼睛，告诉曹之扬，“我现在有点不开心，不是很想玩，那边有玩具，桌子上有书，你先自己玩吧。”
　　听完艾茵无精打采的话，曹之扬扭头看着装睡的艾茵，说：“你要是不喜欢我来找你玩，我以后就不来你家了，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艾茵立刻睁开眼，坐了起来，“我没有不喜欢你来我家，只是刚才我妈冤枉我，我有些不开心，跟你没关系的。算了，我现在开心了，邀请你跟我一起玩小火车，你要玩吗？”说完，用手指指椅子上的短裤，“帮我把裤子拿过来。”
　　穿好裤子，两个人坐在垫子上，玩起了小火车。边玩边笑，满屋子都是孩子最纯粹的声音。

　　转眼间一个秋冬过去，又一个春夏也将结束。垣城规定满六周岁的儿童可以上小学，且必须在之前接受一年的学前班教育。于是，百里街三个五岁的孩子即将进入幼儿园，开始他们的学生时代。
　　“茵茵，你分到哪个班了？我在大一班。”刚刚得知自己所在班级的曹之扬跑到杨记饭馆问艾茵。这一年，曹之扬终于拥有了和方菲菲一样的待遇，成为了艾茵家常驻第二大使，杨记饭馆也是驻地之一。
　　“我还不知道呢，等晚上我爸回来才知道，到时候我下楼告诉你，对了，菲菲是哪个班？”艾茵坐在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到我妈说我在大一班。等晚上再说吧，我先回去，我妈给我布置了很多作业，我今天的还没写完。”曹之扬说完就要走，艾茵拉住他，给他兜里放了几颗大白兔奶糖，然后让他回去。
　　扯开包装，曹之扬把糖放进嘴里，边走边说，真甜。

　　晚饭结束，艾茵从爸爸那得知，自己和菲菲都在大二班，于是不是很激动地下楼去找曹之扬。
　　曹之扬听到结果后，急的进屋就问赵芳能不能让他到大二班，不过很遗憾，答案是不能。
　　两个人坐在曹之扬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路灯，听着耳边蚊子的嗡嗡声，艾茵先开口，“虽然你不和我们一个班，不过下课咱们还能一起玩，放学也可以一起回来，咱们三个永远都是好朋友。”曹之扬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等艾茵站起来准备回去时，突然说道：“茵茵，如果上学以后，你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来我家问我妈，她也是老师。”
　　艾茵听完笑了起来，“我这么聪明，上一年级都可以，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爸跟我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也要啊！
　　“嗯，我先回去做今天剩下的一点作业，拜拜，茵茵。”曹之扬想起赵芳留给自己的作业还没完成，看茵茵走远也转身进了屋，茵茵说要好好学习，所以先把作业做完。

　　很快，三个孩子就进入了机械一厂的子弟幼儿园，聪明的艾茵总是班里得小红花最多的，总是被老师表扬最多次的学生。于是，大二班的艾茵在各种比赛中崭露头角，连大一班的人都知道隔壁班有个漂亮又聪明的小朋友，她的名字叫艾茵。每当老师在前面夸赞二班的艾茵，曹之扬就在下面和小朋友讲悄悄话，内容总是重复而单一的，大意是“艾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骄傲！”
　　就这样，一班曹之扬是二班艾茵的跟屁虫，这话便在幼儿园传开了。
　　多年以后，艾茵埋在曹之扬的胸口，问他，是不是从上幼儿园开始，他就喜欢自己。结果曹之扬并没有承认，他告诉她，五岁的孩子根本没什么男女概念，不然也不会淡定地看她只穿一条小内裤在面前晃悠。当然，他也承认了一件事，就是从幼儿园开始，艾茵正式成为他的骄傲，并且是他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又一个四季更替，在曹之扬妈妈赵芳的帮助下，他终于如愿以偿，和艾茵方菲菲分在同一个班级，也就是子弟小学一年级二班。而这一次，他们可以做六年的同班同学。
　　曹之扬从未如此地感激赵芳是个老师，当他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后，破天荒地对赵芳说了一句，“妈妈，老师，您辛苦了！”当晚睡觉，赵芳看见儿子梦里都是带着笑的，一对儿小酒窝很是可爱，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艾茵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当然，以后会一次次刷新此刻的认识，艾茵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