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向彭格列复仇》曲梦还

27、作别

　　清源森是什么人？

　　在并盛中学学生的眼里，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校花，名副其实的高冷女神；
　　在并盛中学老师的眼里，她是沉默聪颖的好学生，从来不用老师操心的优等生；
　　在并盛大爷大妈的眼里，她是自家熊孩子的对照物，不善言辞但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在并盛风纪委员的眼中，她是唯一一个能让自家委员长不举起武器、平等交流的大人物；
　　而在并盛之神的眼中，她其实是没有丝毫武力，但是会让他的神经高度紧绷的异类肉食性生物。

　　但是在还是废柴纲的泽田纲吉眼中呢？
　　她是自己连仰望都不敢的……生活在云端之上的，另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清源森住的地方和泽田家只隔了一条街道，有时候他也能在并盛为数不多的街道上看见少女柔美纤细的身影，甚至从学校返家的这一段路，有将近四分之一的路程，是可以同路的。

　　并且，事实上，他认识她的时间，要早在其他人之前。
　　就是他4岁那年，他被彭格列九代目封印死气火焰的那一天，他在院墙外面看见了穿着白裙子的黑发小姐姐，拿着章鱼小香肠喂那只一直欺负他的吉娃娃。

　　年幼的泽田纲吉十分羡慕那个被吉娃娃温顺撒娇的小姐姐，原本只是想捡滚远了的皮球，然而好奇心使然，不知不觉就钻出了栅栏，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陌生的小姐姐。

　　“啊、啊诺，我、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小纲吉羞红了脸蛋，同样蹲下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不搭理他的小姐姐。被喂食的吉娃娃瞪了他一眼，然后一僵，又呜呜咽咽地回到女孩的掌下，乖巧地啃食着剩余的小香肠。

　　小纲吉被吉娃娃瞪得有些害怕，忍不住往小姐姐身边凑了凑，对方终于转过头来，像是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样，有些惊讶地睁大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纲吉。

　　才4岁的未来黑手党BOSS还不懂得分辨美丑，只是觉得眼前的小姐姐十分可亲，小小的脸、圆溜溜的眼睛，和他在商店里看到的玩偶有些像，只不过看上去好像被他吓了一跳一样，呆呆地注视着自己。

　　“抱歉……”小纲吉小心翼翼地瞟着她：“我、我吓到你了吗？”

　　小姐姐先是歪了歪头，然后又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有些迟钝，显得像木偶一样呆滞。
　　但是小纲吉的胆怯却因此而消减了几分，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同样笨拙的孩子。

　　“真好啊，我也想和狗狗一起玩。”小男孩双手放在膝盖上，羡慕地看向在黑发小姐姐手下乖巧地摇尾巴的吉娃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一见到我就叫。”
　　“这还是第一次，我离他这么近，却没有被叫呢。”

　　小纲吉嘀嘀咕咕说了一堆，然后才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不停地说，旁边的小姐姐一直沉默，他心里的不安又升了上来，偷偷地往旁边觑了一眼。

　　对方一直在看着他，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赶紧缩了一下脑袋，然后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小狗抱起，递到他眼前。

　　小纲吉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姐姐：“这个……这个是让我抱着吗？”

　　小姐姐点了点头。

　　“会、会不会咬我啊……”一想起过往悲催的被咬历史，小纲吉就有些害怕地朝后退了退：“如果被咬的话，会很痛的。”

　　小姐姐又呆了一下，有些迷惑地望着他，似乎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会提出这个奇怪的问题。
　　小动物什么的，从来都是见了她就走不动路，敞开肚皮任摸任揉的，为什么会被咬？

　　还不知道自己是半精灵的小姑娘抿了抿嘴，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发出仿佛是从生锈铁窗里钻出来的声音。

　　“不会。”

　　声音低沉而嘶哑，调子也怪怪的，就好像……很久不开的车子突然启动发动机那样，最初发出的声音总是艰涩而难听的。

　　小纲吉却没有在意，眼睛亮亮的伸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泽田家的妈妈终于发现应该在院子里玩耍的儿子不见了，有些奇怪地呼唤了一声。

　　“纲吉，你在哪儿？”

　　小纲吉还没来得及回话，面前的小姐姐倒是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她掌心的吉娃娃仿佛是察觉到精灵幼崽的不安一样，瞬间对着眼前的人类幼崽露出凶相。顿时，被吉娃娃追逐吼叫撕咬的悲催记忆重新回到小纲吉的脑海中，让他害怕至极地站起来，哭喊着跑回去。

　　恍惚中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但是被自己的哭喊和吉娃娃的吼叫掩盖，年幼的彭格列首领根本没有听清，这让长大后重新拿到记忆的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十分后悔。

　　那是唯一一次和心目中的女神接触，但是结局却不是那么美好。

　　然而等到大空战，从九代目那里拿到这份记忆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年，那份记忆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了起来。

　　有时候看到少女无意中飘过来的眼神，其中的陌生和冷淡也让他无法自欺欺人地相信对方还记得年幼时那场不足挂齿的相遇。

　　然而今天，在他已经快要完全放弃，甚至都打算装作不知道自己和她有了孩子的时候，她竟然向他揭露了这样一个……无法去相信、却又无比想要去相信的真相。

　　清源森……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女神啊……竟然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注视着自己了？

　　泽田纲吉还没来得及喜悦，最先感到的是荒谬。

　　“为什么呢？学姐……为什么那时候就……”他像被人在脑袋上狠狠打了一拳一样，晕眩到有些站不住脚：“我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他甚至都没有问她的姓名，甚至还被吉娃娃吓得丢脸地哭出来。

　　“因为那时候，你是第一个让我开口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不害怕的人。然后，越是注视，就越无法移开目光，时间久了，这份心情也会变质。”

　　这个理由异常奇怪，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泽田纲吉突然想起来那份报告中，在第一页最顶行的几句话，几乎将眼前这位女性的一生就此完全颠覆的几句话。

　　【4岁，与父母同游意大利，意外卷入彭格列针对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讨伐战，父母俱亡。】

　　泽田纲吉的手突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几乎是像做梦一般飘了起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女人背后，双臂紧紧地环绕那段仍旧纤细瘦弱的腰肢。

　　超直感不合时宜地跳动起来，将他的神经扯得发痛。

　　“学姐，我……”

　　“说起来，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离开并盛后的十年内，我从来都没有再次回到这里吗？”

　　即便表白了也还是这样，从来不给他倾诉的机会，就好像他说出来的话会对她产生暴击一般，每逢此刻，女人总是会丢弃名门千金的良好教养，无礼之极地打断他的话。

　　“因为那时候，我跟自己做了约定，只要还对这里的某个人抱有妄想，就绝对不会再踏足他生活的这个地方。”清源森淡淡地出声，说出来的话让彭格列首领完全不能理解：“因为只要回到这里，那份心情就会像野草一般地疯狂生长。”

　　一旦生长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她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克制都是白费。

　　“所以，泽田君，谢谢你今天陪我……我觉得，这样最好了，本来我只打算独自做个了结，但是有你在的话，我的这份自私的感情也算能圆满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啊，清源学姐。”泽田纲吉埋在女人的脖颈里，声音低沉道：“为什么你能这样自顾自地决定啊？这不是很不公平吗？突然跟我告白，又突然说要结束……我……我的意见呢？”

　　这个时间点还是上课的时候，老师学生们都在教室里，并盛之神已经毕业多年转而宅在自家基地中。
　　没有认识他们的人，没有打扰他们的人，也没有阻拦他们的人。

　　在这个无论是泽田纲吉、还是清源森都无比熟悉的校园内，十年之前彼此相隔无数人，眼神却暗暗地注视彼此，十年之后如此亲密地相拥，眼神却毫无相触。

　　彭格列首领的心中五味杂陈，喜悦终于沸腾起来，但是酸楚也不甘示弱地追逐上来，与此同时，他更加恐慌起来。

　　“泽田君……我很抱歉……”清源森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我作为赤司弥月，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消息会在下个月月初发出，已经无法更改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不，是我自愿的。”女人摇摇头，细密碎发拂到他脸上，让他觉得那地方被刮得生疼：“赤司家并没有强迫我联姻，和当初发布恋爱通告一样，我也是出于自愿而同意这个婚约的。”

　　“所以我才说，这是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完成的心愿。”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要用行动证明一般，细长手指掰开他交握在她腹前的双手，轻盈而坚决地从这个……这个被她注视十余年的人的怀抱中走出来，转身面对他。
　　泽田纲吉本应该用强力拒绝这份远离，但是在她面前，他似乎始终都是一事无成的废柴纲，哪怕在功成名就的今天，也无法阻拦这微弱的抗拒。

　　“……那孩子呢？”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只听到女人的呼吸猛然停顿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快意：“我们的孩子呢？”

　　目之所及之处，女人的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似乎是怕被别人伤害一般。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痛苦、还是该高兴。

　　女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声音平静但是微颤：“他说、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我的孩子只会有一个爸爸。”

　　教室铃声突然响起，一瞬间，学生的嘈杂声从远处传来。

　　清源森整理了一下帽子，又重新将口罩戴上，只剩下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眼底复杂的情意尽数收敛，她像是对待一个只需要应酬的朋友一般，客气地说着道别的话语。

　　“今天麻烦您了，泽田君，我不方便在这里久待，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见面吧。”

　　虽然说着再见面，但是姿态却好像在说“再也不见”一样。

　　泽田纲吉没说话，清源森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趁着学生都出来之前先一步离开。就在她转身之后的一刹那，手突然被人扣住。

　　耳畔传来的声音艰涩到如同生锈的铁窗重新被推开一样，恍惚间她竟觉得和5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那次，最后那句挽留的话语一样。

　　【“别、走……”】
　　【再陪我多说说话吧……】

　　“别走，清源学姐……清源学姐……”

　　清源森张了张口，舌头却仿佛打结一般吐不出流利的话语，她勉强地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的演技真不错，也许可以去冲击奥斯卡了，

　　“泽田君，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样，年幼失怙……但是、但是……你是不行的呀……”

　　黑手党怎么能、怎么有资格做孩子的父亲呢？

　　那扣住她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去，清源森感觉自己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沉到底，安稳、冰凉。

　　和计划中的一模一样。
　　她心里想。
　　真是愚蠢，谁会在5岁就喜欢上被吉娃娃吓哭的小男孩呢？

　　她默默笑了一下，突然眼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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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蛛丝马迹，这边解开一点儿。
你们应该可以看出清源真正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