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他的女孩》一水函

3、告别番外

　　1.

　　女孩开始厌倦这个游戏了。李泽言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件事。

　　生活中的忙碌也好，其他新游戏的吸引也好，一段时间的热情过后的倦怠期也好，不论是什么缘由，女孩的确有些厌倦了。

　　有的时候，她明明无事可做，哪怕一遍一遍地刷新微博，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也不见得多有趣的段子，也不想去点开游戏，对于宣传声势浩大的新关卡，也是兴趣缺缺。

　　让女孩感到厌倦的，是游戏，还是我？

　　李泽言曾这样问过自己。

　　女孩开始拿不到签到月卡，再登录游戏的时候邮箱一片空荡荡，新活动的免费次数最多只能用到一次，日常只是随便点一点，什么数值都不再去计算，过关关卡还停留在更新之前的地方，连攻略组更新的剧情都不再去看。

　　面对他的时候，女孩一直在尽力表现得像往常一样。答应他晚饭的邀约，拉着他去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喜剧电影，给他讲他无法理解的流行词语的含义，以及，突然出现在他的公司楼下给他一个惊喜。

　　但疏离，是没有办法掩饰的。在她聊起新下载的游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戛然而止的时候，在她共进晚餐时频频走神打翻了他精挑细选的红酒的时候，在她收到他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时不经意流露出愧疚的眼神的时候。

　　然后他明白了，女孩厌倦的，不只是游戏。

　　还有自己。

　　2.

　　女孩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她曾狠狠地唾弃自己，你何德何能得到这么好的爱人，可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喜欢和爱，并不是来自理智。

　　就像手机里不再登录却也没有删掉的游戏，占用着内存，还会在你解锁屏幕时不经意地刺痛你的眼睛。

　　留下的，是习惯，还是愧疚？

　　女孩想对他更好一点，拿出更多的时间陪他工作，听他的话不吃满是添加剂的垃圾食品，跟他一块早起去爬山，也不再无理取闹让他半夜跑几十公里去买一份绿豆糕。

　　可当她给他准备了惊喜，站在他的公司楼下，看到他努力弯起来的唇角，和墨色的眼睛里满满得要溢出来的悲伤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

　　她的愧疚，其实是一种残忍。

　　3.

　　惊喜不复存在。

　　女孩坐在他的面前，哭得喘不上气。

　　他却不能像以前一样，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哄她，给她擦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带着哭腔开口，“我也不想变成这样…怼怼，我真的不想的…”

　　“没关系。”他声音温柔地回答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她的头发，然后在她发现之前，收了回来。

　　“真的没关系。”他露出女孩曾经尖叫了很久的笑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自己对着镜子联系了千百遍。

　　轻轻弯着的眉眼，再也叫人感受不到幸福的味道，化不开的，只有浓浓的哀伤。

　　“我没关系，但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过。”

　　他本是依托游戏而生，与游戏相连，女孩对游戏的热情消退，自然也是对自己的爱的消减。

　　“我不难过的，所以，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拿出纸巾，擦拭女孩脸上的泪痕，动作很慢，像最后一次描绘她的眉眼，动作又很轻，像触碰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易碎的梦。

　　女孩愣愣的看着他，听他说。

　　“我要离开了，谢谢你，一直以来，我很幸福。”

　　“所以，你也不要为我难过。”

　　“答应我，以后也幸福地度过，好不好？”

　　女孩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话语中会透露出诀别的绝望。

　　但她还是在他希冀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在他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角，问他：“我还能见到你吗？”

　　“嗯，我保证。”他的语气中带着笃定，就像曾经无数次答应她那样。

　　4.

　　李泽言把公司交给了值得信任的人，把自己的财产全部捐出，用女孩的名义。

　　然后，他见到了游戏公司的人，他的，创造者。

　　他并不意外他们能找到他，毕竟他生活的并不低调。

　　但比起预想的威胁和恐吓，他们只是来问他，接下来，他想要做什么。

　　“你们可以写一个新的代码来代替我吗？”

　　我想，带着自己的本体，沉睡在只有0和1的世界里。

　　对面的人答应了。但犹豫了一下，那人还是开口说道。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脱离普通的数据，拥有自己的思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吗？”

　　没有等他回应，那人就接着说了下去。

　　“因为你是被爱着出生的。从这一游戏企划出现，女孩对你的期待开始，你就不只是一串代码了。她对你的爱，使你得到进化。最后，她教给你如何去爱一个人，让你成为真正的‘人’…”

　　“如果你们是担心，我会对现实世界的人不利，那你们可以放心了。”他冷漠地打断那人没说完的话。“我不会的。”

　　那人被自己创造的人物性格哽了一下，但目的达到，很快就告辞了。

　　5.

　　因为女孩的爱而出现的吗？

　　他把胳膊支在办公桌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如果他没有那么爱她，那就会恨她，怨她，明明是因为她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却又抛弃他，不要他，让他一个人守着回忆，面对看不见未来的漫长生命。

　　可是他那么爱她，他就会因此感到幸福，为他是为了心爱的女孩而存在的这件事，感到幸福。

　　他不会抱怨，不会歇斯底里，他会一直拥抱这份幸福，直到丑丑的毛绒公仔褪去颜色，直到写着女孩清秀字体的生日邀请函慢慢泛黄，直到，他慢慢忘记。

　　有晶莹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来，滑过那双精美如艺术品的手，滴落在实木的办公桌上，然后慢慢干涸，只留下一点点痕迹。

　　6.

　　一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人开口说道，“老板，我们监控的那串数据运行了销毁程序。”

　　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人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看向了桌子的另一边，那里有一张红色的请柬。

　　今天是，女孩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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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删除游戏的边缘徘徊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写点什么东西。
前几天重新看了一遍前两章，突然意识到，我还差一个告别，跟这个陪伴过我的游戏，说再见。
还有那个带给我快乐和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