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七章 山中的道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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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飞的大雪渐渐变缓，过了一天中最冷的时间，乌云厚盖的天空竟然露出点蔚蓝的颜色来。
空荡荡的酒吧也变得热闹起来，喧闹重新裹挟了这小小的空间。多多良推门进来时，柜台上的杯盏已经擦拭干净，穿着酒保服的金发男人正百无聊赖地倚着身后的柜子，点燃了一颗烟默默地抽着。
看到多多良回来，他轻轻挥了挥手，“哟，回来了。”
“我回来了。”多多良把伞倒挂着放到吧台旁，顺势坐在了高高的圆凳上，“KING和小安娜呢？还没起床吗？”
“尊送安娜回穗波老师家了，早先约好了这周末要带小安娜回去一趟。”草薙出云把燃尽的香烟按进了烟灰缸里，操着那口独特的关西腔，“倒是你，难得一大清早就起床啊。”
他顺手倒了一杯多多良钟爱的热可可放到他的面前，“听八田说，早上在电器城遇到你和小安了，怎么这会儿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多多良托着腮，拿起细长的调羹在浓厚的可可杯里搅拌着，“唉，还能是怎么回事，我这个孤家寡人被抛弃了呗。”
他装模作样地撇撇嘴，“小没良心的，用过就扔。说着要去朋友家就真的直接走了，到底去哪却一点儿口风也不对我透漏。”
“朋友？.....啊.....”草薙出云拍了拍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小安确实说过这件事，好像那个朋友住在山里，路程还挺远的，连下周一的课都要请假。”
“诶——”多多良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不敢置信，“所以说，小安朋友的事和上课的事只有我不知道了，是吗？！”
草薙多云耸耸肩，“嘛，谁让你的作息时间和别人有时差呢。”
“......”多多良无言以对。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的话，出云哥你知道小安那个朋友的事，对吗？”
像一只蔫头蔫脑的猫突然闻到了鱼的味道，多多良瞬间直起了身子，眼睛放光地盯着草薙出云，“快，有什么情报咱们共享一下！”
“？”草薙出云眨眨眼，有些摸不到头脑，“你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怎么突然对小安这么感兴趣？”
多多良双手合十，唇角微微勾起，耳边的金属耳环反射着白色的柔光，无辜中显出几分狡黠，“啊，只是好奇心，好奇心啦。”
草薙出云无奈摇头，“你啊，早晚会被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害死的。”
多多良只是对着他笑，琥珀色的双眸柔软而温暖，“这不是有你们在嘛。”
草薙出云不由失笑，“你也就在这时候反应快了。”
“小安的事，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关于今天要去拜访的那个朋友，似乎很擅长围棋和料理，家里经营着一个剑道馆，小安这次去，好像就是要和他切磋剑术。”
“剑术.....”多多良不由在口中咀嚼这个词语。
“嗯，剑术。”草薙出云推了推眼镜，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啊，对了，那位朋友和七釜户的那位王也关系匪浅的样子。”
“七釜户？”多多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出云哥，你说的难道是那位黄金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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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大觉大人真的这么说的？”长发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发出与柔和外貌截然不同的大笑声。
这是一间标准的茶室，四方的矮桌摆在晒成浅稻色的榻榻米地板上，白色绢纸制成的拉扇门正对着落满白雪的枯山水庭园。茶室的主人或是怕冷，尽管风雅地开着落地小窗，屋内的壁炉却烧得极旺。
茶桌旁的，是一个留着长长棕发的中年男人。他穿着天青色的襦袢，宽松的黑色的袴，姿态随意地坐在那里却从骨子里散发出厚重的古典气质。
他的面色带着淡淡的病容，笑容却温暖如日光；面容已可见时光沧桑的痕迹，眼睛中却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纯澈。
小安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露出感兴趣的目光，“我一直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一直称呼国长路阁下为大觉大人，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哈哈，是吗？”长发男人轻轻侧身，拿起挂着墙壁上的长柄夹向壁炉中加了几块木炭，“我想，是因为习惯了吧。毕竟我从小的时候，就是这么称呼大觉大人的。”
“小的时候？”小安疑问。
“嗯，‘大觉’这个词，是国常路家历代的家主才能有的称呼，大觉大人，正是这一代的家主。”他眼中的清澈渐渐泛起涟漪，像是在回忆过去的记忆，“我第一次见到大觉大人时，还是跟着祖父一起做新年参拜的时候，那时候，大觉大人还住在国常路家的祖宅中，不过，就算那个时，大觉大人的表情也像现在一样严肃，我小的时候，可是非常地害怕他的。”
说着说着，他倒自己先笑起来了，“就算是现在，看到大觉大人板起脸，也做不到完全的心如止水呢。”
“诶？三轮一言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小安弯起眼睛，“被你们家小黑知道了，你的形象可就轰然倒塌了。”
“哈哈，那我可是巴不得他赶紧知道，”三轮一言轻笑，“我们家小狗朗啊，得快点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啊。”
小安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他看着对面显得格外消瘦苍白的男人，有极浅的遗憾之色一闪而逝，“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三轮一言愣了一下，神色微微变得复杂起来。只有在这时候，才能从那双过于清澈的双眸中看出一丝岁月的痕迹。那些天真和善意，并非是被牢牢保护着的柔软内里，而是这个男人在看清世事后，用来拥抱世界的勇气。
他端起茶盏浅饮一口，压下涌上喉间的咳意，“也没那么严重，都是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会惫懒。”
尽管疾病缠身，却仍是那个从容浅笑的三轮一言，“而且，起码现在还不行，我还没能找到那个正确的结局呢。”
“正确的结局吗？”小安双手托腮，若有所思。
“嗯，正确的结局......”三轮一言轻声重复，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雪景，伴随着炭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用富有韵律的语调缓缓吟诵——“行若无事，汝心所向，梦之彼方。”
“嗞啦。”机械的噪音在俳句之后响起。
三轮一言回过神来，发现小安的手中正握着那个准备送给徒弟的便携式录播机。
金发少年歪头浅笑，唇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他摇了摇手中的录播机，“我帮小黑录下来了。”
“你可真是.....”三轮一言摇头失笑，“小狗朗应该会很感激你。”
“嗯。”小安左右看了看，这间茶室中几乎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自然也没有时钟，只能靠庭院里的滴漏来判断时间，“我都到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小黑的身影？平时他不总是围着你打转吗？”
三轮一言看了看天色，双手拢到一起，缓缓起身，“这个时间，小狗朗应该还在道馆。走吧，我带你过去。”
“诶，‘三轮名神流’的剑道场吗，”小安随着三轮一言的动作站起身，眼带好奇，“我倒真的想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神奇剑术呢。”
“哈哈，神奇什么的，都是世人的误传而已。”三轮一言提到剑道时，眉宇间有压不下去的黯然之色，“真正的‘三轮名神流’，早在祖父离去时就已经失传了。我，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学徒罢了。”
“国常路阁下呢，也是如此吗？”
“嗯，”三轮一言走小安的左前侧带路，轻轻点头，“德累斯顿石盘为我们阴阳道带来了新的力量，同时，也让我们失去了曾经赖以为生的那些本能。我们三轮家如此，国常路一族，也是如此。等我们这一代人彻底消失后，不知道最后还有什么东西能留存下来。”
“总是会有能传承下来的东西的，”小安轻声回答，像是在回答三轮一言的疑问，也像是在和心底的某个声音对话，“就算只剩一颗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火种，只要还在燃烧，就不算一无所有。”
三轮一言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复又前行，“说的没错，希望，我们能够为未来留下一颗足够坚强的火种。”
“你是在指小黑吗？”
“哈哈，这么说也没错！”
山间的森林光秃秃的只剩躯干，鞋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穿过林间小道后，视野陡然开阔。
一座坐落在山林深处的道场出现在二人的眼里，隐隐有木剑挥动的破空声从道场中传来。
小安的目光自下而上扫过了整个建筑，最终停留在了道场大门的上方，木质的牌匾上，是用黑色毛笔写下的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三轮名神”。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山中的道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