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任务的契机 ...
-
一直放置在学校深处的长方形水池里，从水面以下探出一支手臂，水面的波纹渐渐扩大，一个浑身莹润到透明的少年从水池中缓缓坐起。
水池的旁边摆放着一身白色的制服，是少年专属的颜色。
校长室，金刚老师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积雪，偶尔会有几只毛色雪白的冬雀落在雪地上，留下几串小小的脚印。
“早上好，老师。”
金刚老师转身，神色温柔，“早上好，安库特。身体状况怎么样？”
宛若冰雪雕成的少年身姿纤细而挺拔，“是，与往年一样，一切正常。”
雪白细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少年露出略显羞赧的表情，“虽、虽然这么说很不应该，但是，去年的……可以吗？”
“嗯……”
金刚老师张开了手臂，安库特扑到了老师的怀里。高大的僧人一只手圈住少年，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一直以来一个人工作，辛苦你了。”
“哇哦哦哦哦——”一阵充满了调侃之意的惊呼声从走廊传来。
安库特像是被烫到一样从老师的怀中弹起，指着来人，一脸羞窘和不可思议，“法、法斯？！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起来？！”
“嘛，不知怎么的，完全睡不着，所以就擅自起来了……”
“而且，你身后的那位是？”
“你好，我是今年刚刚诞生的琥珀，请多指教。”一向热爱睡眠的琥珀却对冬季适应良好，完全没有想要冬眠的意思。
“……”金刚老师叹了口气，看来，今年冬天，会是个热闹的冬天呢。
“琥珀继续跟着我上课，法斯就跟着安库特两人一组工作吧。”
“是！”法斯立正回答。
安库特却不情不愿，“虽然是老师的要求，但是还是完全不想和这个没有任何作用的家伙一组啊！真的搞不懂，像你这种完全没有战斗天赋的家伙，为什么会想要战斗呢？”
金刚老师沉默，其实他对这件事也一直存在疑问。想要逃离战场的话还可以理解，为什么会这么地渴望战斗呢？
法斯眨眨眼，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最喜欢老师了，所以想要帮助老师啊。”
金刚老师愣住了，“这样啊……”，他轻轻揉了揉法斯的脑袋，“好孩子，谢谢你。”
安库特也收起了尖锐的态度，如果是这种理由的话，一起工作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啊啊啊，超可爱呀！”梅林激动地叫嚷起来，“要是在下的学生也能这样向在下撒娇就好了！”
琥珀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脑子里只有国家的阿尔托莉雅师兄，黑线。
“……”算了，估计这种恶寒的场景，只有在梅林的梦里才能出现了。
琥珀乖乖呆在老师这里继续未完成的课程，虽然是冬天，他的精神却比平常还要好，瞌睡的时间也有明显的缩减。
同一时间，准备冬巡的二人组也在进行工作准备。
安库特到武器室挑了一把带着锯齿的黑曜石刀，挂在了自己腰间。扔给法斯一把重量最轻的同样带着锯齿的刀。
法斯勉强接住，刀的重量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还真是没用啊，”安库特的声音也有着冰雪般的特质，冷冷的，却通透清澈，“今年又是毫无作为的一年吧，事到如今，是因为不安所以无法睡着吗？”
“是这样……吧。”法斯双腿用力，一瞬间的功夫，已经从武器室的这边跑到了对面。
安库特注意到了他腿上黑白交织的螺旋花纹，“那双奇怪的脚，是玛瑙吗？在作战中能行吗？”
法斯重新跑回来，露出沮丧的表情，“能行就好了啊，关键的时候，因为太害怕完全动不了。”
“原来如此，被迁怒了吗？”
“没有，”法斯垂下了头，“就是因为没有被迁怒，才懊悔地睡不着……”
“因为在冬天起来，是很痛苦的，所以才想尝试着，去努力试试……”
安库特安静地听着，表情冷静，“我明白了，我们分工合作吧。”
“真的？！”
安库特点了点头，“很累的哦。”
“要做！”法斯坚定地看着他，“即使如此，也要做！”
辛苦的冬巡工作开始了，法斯要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劣质的光线。
学校的外面，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蓬松的积雪，已经能没过法斯的膝盖。
安库特习以为常地在雪地中如履平地，法斯却走的磕磕绊绊，因为光线不足导致的疲惫感越发清晰，雪地中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教室里，琥珀托腮听着金刚老师毫无起伏的讲解，“去年夏天，因为温度太高，白|粉花的果实都很少……”
“吼——呜——”奇怪的声响远远传来，像是巨大的轰鸣声，又像是某种奇怪的语言。
“这是什么声音？”琥珀不解。
“这是大块流冰互相碰撞发出的令人不快的轰鸣声，”安库特对着法斯解释，“因为会影响大家的睡眠，所以需要砸碎它。”
安库特从最高的冰山上俯冲直下，宽大的冰刀对着流冰狠狠斩下，从刀接触冰面的地方开始，大块的浮冰碎裂成了不规则的小块。
他对着法斯示意，“你来试试……”
琥珀微微皱着眉，“法斯能做到吗？他的身躯，还是很脆弱的吧。”
金刚老师摇摇头，“如果找对方法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要看他能从安库特那里领悟到多少了。”
事实证明，法斯没有领悟到多少，流冰的确砸碎了一些，可他自己，也被反震力震出了裂痕。
医务室里，琥珀接替了露琪尔的工作，帮助法斯修补裂痕，南极石则对着笔记记录着什么。
“这个工作真的好不容易啊，”法斯歪在琥珀身上，“对我来说是不是还太早了，我只有脚厉害啊。”
南极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我来说，这个气温身体还不能完全发挥，如果不小心掉进海里也会被流冰的重量损毁。习惯了就好。”
“真的吗？真的不是为了独占老师故意去做危险的工作吗？”法斯感兴趣地直起身。
安库特连头都懒得回，“找打么你？”
琥珀一巴掌拍在法斯头顶，“不要乱动！”
法斯撇撇嘴，坐好不动了。
安库特翻过笔记新的一页，语气平淡，“硬度低的话，除了拿出勇气，就什么都没有了。”
“勇气啊……”法斯若有所思。
第二天，依旧是乌云盖顶的阴天，成功无伤劈碎了一块流冰的法斯，意外地被安库特表扬了，还是在老师面前。
“法斯比之前想的要有用一些，”安库特即使是表扬别人，也显得极其冷静，“虽然知道不可能实现，但是要是有和脚力相当的腕力就好了。”
安库特只是无意识地提了一句，法斯的表情却发生了变化。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有莫名的情绪在瞳孔中闪过。
琥珀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快要到完成任务的时候了吧，master。”梅林问，“您已经决定好方法了吗？”
“嗯，大概吧……”
任务的契机很快就到来了。
这天早晨，注意到法斯神不守舍的琥珀果断让梅林召唤出了归墟分|身，自己则轻车熟路地解开一层封锁跟在了冬巡组的身后。
到达目的地后，安库特照常开始清理浮冰，法斯也进入了工作状态。
在砍碎一块小的浮冰后，他隐约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如果手也换掉的话，会变强的吧。”
他以为是自己最近总想着这件事，出现了幻听，用力甩了甩头，“不行不行，露琪尔说过已经不能再替换了。”
可那个声音却没有消失，“可以的哦，我来帮你弄断吧……”
那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有着惑人心智的力量——
“最后脚不是变好了吗？”
“不会变糟的。”
“如果不拿出勇气的话……”
“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
“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是流冰的声音，法斯呆呆地想。对了，老师说过，流冰有反射不安并使其加剧的特性，所以在流冰前要保持心境平和。
他回过神来，后退两步，想要远离这里，却听到那声音还在继续——
“不可以哟……”
“如果就这样一直到春天的话……”
“辰砂他……”
法斯愣住了，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流冰好像有生命似的在他脚下裂开一道缝隙，法斯跌倒在地，而裂缝，将他的上半身吞了进去。
“法斯——”安库特反应极快，在法斯尚未完全跌进海里的时候拦腰抱住了他，手上用力将他从海中拎了起来。
“你是笨蛋……”刚想开口责备，就看到了法斯光秃秃的手臂——从肩膀往下的整个手臂，都被流冰吞食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安库特将法斯放到雪地上，自己则从刚刚的流冰缝隙中，一头扎进了海里。
漆黑的海里几乎没有光线，巨大流冰碰撞的声音不停地在安库特身边响起。
流冰的重量压断了他的手腕，他抓住了自己断裂的手掌，却始终没有找到法斯丢失的手臂。
在他们离开后，琥珀显现出了身形，他站在那块吞掉了法斯手臂的流冰上，本只有两米范围的领域开始扩张，最后，将附近的所有流冰都包裹了进来。
金色的火焰涌出，流冰和海水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就汽化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两截薄荷色的手臂还漂浮在空中。
和上次一样，手臂的碎片最终变成了袖珍可爱的琉璃球，落到了琥珀的掌心。
领域重新缩小回两米，琥珀在解除封锁之前，悄悄地去了辰砂冬眠的洞穴一趟。
他将这个小球摆在了洞穴深处的石台上，和另一个小球、法斯的笔记还有他曾经送给辰砂的树脂手办一起。
石台的旁边，辰砂沉沉地睡着，只有在睡梦中，他才会露出如此柔软的神情。
琥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是在辰砂醒来时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
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晚安，好梦……”
琥珀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任务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