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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山之石4 ...

  •   春桃正气鼓鼓地坐在门后的木凳上,小七焦头烂额地给她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小祖宗啊,您又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一出来就见到这个场景的段延年忍不住上挑了嘴角,他将拳头放在嘴边佯装咳嗽了两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粉红色的氛围,道:“是我把她惹生气了。”
      春桃偏过头不看他。
      段延年忙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春桃你是为我不值,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春桃自是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的,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也不行,“公子什么时候如此妄自菲薄了?您从来都没有没用的时候!我先前儿还以为将军府的都跟将军一样是好人,谁曾想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您那么帮他们,他们不但没有丝毫感激,还只怨你做得不够好、做得不够快……即使这样……您还是愿意帮他们……您在春桃心中,才是真君子!是无所不能的!”
      段延年心中一暖,虽然他也是为了岑远才这么尽心尽力,可是听春桃这么说,他心里不是不慰藉的。
      他在小七瞪得都要脱框的眼神下揉了揉春桃的头发,发出了一阵轻笑:“是是是,我是无所不能的。一会儿我再进宫一趟,你自己去账房支点银子,西市从南到北随便买,算是无所不能的公子给你赔礼道歉。”
      春桃喜滋滋地跑回去拿银子了。段延年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对立在他身旁的小七道:“春桃是个好姑娘。你好好对她。”
      “那是自然。”
      “我身边最近不太平,这是我在城里置办的一处宅子——”他从怀中拿出房契,“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带春桃去那儿避难。”
      “这我不能收!”小七对他的话很不赞同:“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春桃是绝不可能离开您一步的。春桃不走,我也不走。”
      “现在先别说什么走不走的,这个就当做是我给春桃添的嫁妆,也算是给我自己留条后路。”
      小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什……什么嫁不嫁的……”
      这么说着,小七还是收下了房契,他接过房契的时候就像是在接圣旨,脸色通红,将这几张纸整整齐齐地叠了又叠,然后郑重其事地放进怀中。
      段延年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羡慕起来……
      ……
      早就过了早朝的时间,皇宫里并没有什么人迹。
      而往常这个时候皇帝都会在养心殿批改奏折,顺便用膳。
      段延年直奔养心殿。
      养心殿平日里是不允许外臣进入的,不过段延年幼时倒是没少进去——他父亲与先帝议事时曾带过他几回,为的是让他学习如何与帝王交流、处理政务。
      他一打眼就见到了站在门口负责看门的刘公公,当下便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
      刘公公一见着他脸都要绿了:“哎呦喂……段大人您怎么又来了?昨天陛下回去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要不您等过了几天再来见皇上?”
      “下官实在是有要事相报,还望刘公公行个方便,帮在下通报一声。”
      “别说什么帮不帮的,这有人求见,杂家自是要告知陛下的。段大人且在此稍作等候。”
      “有劳公公了。”
      刘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养心殿,皇帝正坐在高台上漫不经心地画着山水画,见他走了进来,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刘公公立在下首不敢出声。
      半晌后,皇帝才幽幽地问道:“谁来了?”
      “回禀皇上,段大人求见。”
      握着笔的手一顿,纸上留下了一抹突兀的痕迹,连绵起伏的山峰上平白多了一笔,像是一根梗在喉中的鱼刺,好好得一幅画就这么毁了。
      皇帝冷笑一声:“哼!还敢来见我?看来昨天他吃的苦头还不够。”
      刘公公当即就跪在了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皇帝生气起来拿他撒火。
      随后皇帝话锋一转,道:“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让他滚进来!”
      听到这儿,刘公公才从地上爬起来,向皇帝又鞠躬行礼之后推门出去了。
      门外的段延年等得焦急不已,一见刘公公出来就立即迎了上去,问道:“陛下怎么说?”
      “皇上刚刚可是大发雷霆!给杂家呀,吓得够呛!”刘公公边说边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段延年从袖里抖出两颗金珠子塞进他的手里:“多谢刘公公帮在下通告陛下,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刘公公露出一个微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还是和段大人这样的明白人说话省心。进去吧。”
      他推门而入,养心殿里只有几个宫女一下一下地摇着掌扇,香炉上的烟顺着扇起的风晕开,与空气融为一体,一股龙延香的气息漫延开来。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一团揉得皱皱巴巴的宣纸扔在他的面前。
      他没管这团纸,目不斜视地走到皇帝的正下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段延年,参见皇上。”
      “段爱卿真是坚韧不拔,御书房外的地板是不是还不够凉啊?”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一心为国家大事着想,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国家大事?”皇帝冷笑一声,“段卿家这话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不知道什么时候,替所爱申冤也可以算是国家大事了。”
      “陛下此言差矣,岑将军驻守边疆三年有余,击退胡人四百余里,早已成为百姓与士兵心目中的战神,若是坐实了战神叛国谋反的罪名,岂不是乱了军心、散了民心?民乃立国之根本;军乃存国之要素,微臣此举虽有私情,但更多的是为了国之安定,民之安宁,是故臣之所为所谓国家大事。”
      “笑话!”皇帝猛地拍了一下御案,踱步走了下来:“我陈国难道没有岑远就不成气候了?”
      “陛下,微臣绝无此意。”
      “那你又有何意?”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还岑远一个清白!”
      “你想要亲自调查?”皇帝的语气似笑非笑,“朕不是不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段爱卿可否懂得水满则溢的道理?”
      “还请陛下明示。”
      “无论什么时候,话都不要说得太死……”
      ……
      皇帝这么轻易的松口放他去查让段延年暗觉不妙,他敢这么说,怕是早已做好了十全的准备,根本不怕他查。
      可他早已没有其他办法,所以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他都会顺着这条线摸索下去,直到替岑远洗刷冤屈的那一天。
      刑部存放着据说是岑远与敌国将领的通信,信中说岑远愿意投诚于匈奴,而后带着自己手下的十万士兵与匈奴里应外合、瓜分陈国。
      字迹到是与岑远并无一二,印章也是岑远常用的样式,可这信却是漏洞百出——
      信中说岑远会带着十万士兵与匈奴一起进攻陈国,先不说这十万士兵都是陈国人,会不会帮别人侵略自己的国家,就单单他只有一半的虎符,这条就无法成立。
      陈国建国起就将虎符分为阴符与阳符,阴符置于将军手中,负责指挥军队,带兵打仗。而皇帝手中的阳符权利高于阴符,阴符只有指挥权,阳符代表的是所有权,军队所做出的重大决定是需要阳符批准的,岑远手中的阴符,根本就没办法使十万士兵一同叛国。
      所以,这十万大军里应外合瓜分陈国之事是绝无可能的。
      再者,岑远自幼聪颖过人,才思敏捷,如若他当真意图叛国谋反,又怎么用这种个人特色十分鲜明的东西表达信息?而皇帝从小与岑远一起长大,对他的字迹自是一清二楚,若他对着岑远以前的奏折和信件,将所用到的字挑出来一一对着临摹也足以让人分不清真假。
      这信,根本就不足以作为证据。
      刑部的官员围在段延年左右,被他这一番讲演说得是瑟瑟发抖。
      段延年将这张所谓的证据重重地扔在案桌上,高声质问道:“你们身为刑部要员,查案之时却连这些细节都注意不到,该当何罪?!”
      “这……”刑部尚书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这……段大人……皇上吩咐过了,岑将军叛国一案不需要我们追根究底……您告病太久没来上朝,陛下早在朝堂上就表明过,岑将军一事到此为止,免得查得水落石出后结果反而更加伤人……”
      皇帝居然特意吩咐下去不让人细查……这便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
      这封据说是岑远投诚书的密信是由岑远的副手交到了皇帝手里。
      而岑远既然将这么一封大逆不道的信交给了副将传递,那副将必然是他信任之人,既然是信任之人,断不可能做出这种行径。而副将收到信后,不仅没有传递出去,反而在根本没有将信开封的情况下一路快马加鞭将信送回长安——怎么想都是栽赃陷害啊………
      就算这封信是岑远亲笔所写,他当真愿意背叛自己的国家投诚于具有杀父之仇的匈奴;他的副将也从他的行为举止中发现不对,继而做出将信送回的事来……
      那岑远在发现副将背叛之后为何毫无反应?
      明明疑点众多,却被如此草率地下了判决,即使是栽赃陷害,这种程度的消息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动荡。
      皇帝到底想做些什么?他不怕这天下大乱吗?
      这一切就像是缠在一起的线团,他越理越乱,越理疑点就越多,这些线层层叠叠的束缚住了他,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段延年到现在都怀疑,如此草率地做出岑远叛国的判决,是皇帝想报复那段对于他来说十分屈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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