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暗暗地，深深地》阿深和小津

10、交往的铁律

　　绘理一直觉得她在鬼屋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走廊灯光昏暗，头发又遮住了脸，深津能认出是她才怪。而且那家伙估计被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精神去认人。
　　然而可气的是，绘理发现吓人计划大获成功只能给她带去一时的快乐，就连这一时的快乐都会快速消失。怎么会这样呢，本应该大大解气的“壮举”怎么反而让她憋了一口气，胸闷得难受呢？
　　大概是因为她看到那个女生受到惊吓后把深津抓得更紧了吧。
　　事与愿违，弄巧成拙。
　　更令她的心情雪上加霜的是，悠子知道此事后好好教育了她一番，再怎么生气，也不该用这种差劲的方式报复深津，整件事情深津并没有做错什么。悠子说的句句在理，让绘理觉得自己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混蛋。
　　“好歹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这里不是美国，人们不会那么包容你直来直去的性格，小心给你自己带去无穷的麻烦。”
　　悠子说的一点没错，如果不改变自己的性格，又离开了悠子这样宽容的好朋友提点，人们很快就会发现爱说爱笑的绘理也有讨人厌的一面，她会被所有人孤立。可是脾气这种东西就是只顽劣的小野猫，哪有那么容易驯服。
　　“我很难不生气。难道就因为她是儿时好朋友，又拍下自己的宝贝，就可以让对方随意抓着手臂吗？”绘理振振有词地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悠子盯着绘理，“她抓着深津关你什么事？”
　　“我……”
　　悠子审视的眼神快把她烤焦了，绘理脸刷地一红，急忙回避。悠子看了她半天，摊摊手说：“算了。我本来还说如果你是吃醋的话……”
　　“你说谁吃醋？我吗？哈哈哈哈，怎么可能……”绘理忙不迭地大笑。
　　“我倒觉得自学园祭结束后，你就像一条腌黄瓜，成天弥漫着一股酸味。”悠子微微笑着。
　　真要命！她讨厌悠子！
　　悠子不急不慢地往下说：“如果是吃醋，那你的处境可不妙。”
　　绘理假装没听进耳里，精神却比训练比赛还要专注。
　　“深津是一个典型的高中男生，含蓄、沉默、内敛。而据我对这种男生的了解，他们都会和温柔、可爱、体贴的女生交往的。这是一条铁律。”
　　这是一条铁律。
　　一艘小小的白船载着绘理赤红的心，静静地沉入深蓝的水底。
　　她始终觉得和深津很合得来，结果他只会和迥然不同的女生交往。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现在明知道这条路走不通，还要继续走下去吗。绘理混乱了，想问深津是不是喜欢温柔体贴的女生，是不是讨厌自己这样直来直去的，可这种问题要她怎么问得出口，问了又怎么保证深津不会闪烁其词。
　　她需要一个机会，能让她正大光明地问，深津又必须如实回答。
　　当深津提出赌篮球队冬选赛的成绩时，绘理知道这就是她的机会了。天真无知的她相信了深津的说法，篮球队水平下降，夺冠不是板上钉钉，哪里知道深津的如意算盘。
　　还有件让人脸红的事，和深津说话时，她内心不断告诫自己“要温柔要温柔”，可是一说到那天的女生，酸劲就咕嘟咕嘟往上冒，冲动之下竟然说出“如果不是喜欢你，会那么坚决吗”这样的话，完全忘记自己也一心要拍下深津的东西，还好深津以为她只是还人情，没有联想到那上面去。
　　打听出深津的想法之前，怎么能泄露自己的心思呢。
　　篮球队去打冬季选拔赛，绘理也开始了寒假的集训。秋田的冬天来得早，室外泳池早已关闭，绘理每天都需要坐电车往返市里的室内游泳馆。冬天的泳池即使加了热也比夏天的水温低，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冷得发抖。一天训练下来，绘理累得连拿饭勺的力气都没有。
　　小林老师加大了她的训练量，着重培养水感和上肢力量。除此之外，丹羽像防贼一样时刻盯着她，开半刻的小差都会被抓住。
　　“剑菱，不准去听收音机！”
　　“你要上哪儿去，又去上厕所吗？”
　　“再慢吞吞的话就罚你多游两个来回！”
　　回到家，绘理会再次遭到重重一击——悠子打电话通知她篮球队又赢了，继续向下一轮挺进。
　　“傻瓜，篮球队今年肯定又是冠军，我劝你尽早开始做深津的英语作业。”
　　呵欠打个不停，眼皮子也上下打架，绘理强打精神帮深津做英语作业。她满肚子委屈，这种体力加脑力劳动深津怎么不交给那个“尊敬”他的女生去做，肯定是心疼别人才会这样，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干苦力活的粗人。
　　今年绝对是流年不利，她想，新年时一定要去浅草寺求个签占卜吉凶。
　　篮球队夺冠的消息传来，深津的英语作业只剩下几篇命题作文还没完成。果然被深津戏弄了，真看不出来这个表面闷闷的家伙，心里的小算盘那么多。
　　深津跟她说过，球队在冬选赛结束后只休息两天，接着要训练到圣诞节才正式放假，作业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给他。但绘理从圣诞节到开学都会在东京，所以便自作主张地在篮球队的某个训练日，带上英语作业来到学校。
　　才下过一场大雪，学校的部分道路没来得及清理，走在小腿肚深的积雪上，每一步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然而一旦进入篮球馆的范围，道路立刻变得干干净净，连化雪盐都铺得均匀齐整，看来篮球队的人花了不少功夫自己动手打扫，勤勉工整的作风延续到了球场之外。
　　快到球馆门口，绘理忽然开始犹豫。上次就是因为贸然前去打扰深津而令他生气，这次会不会又给他带去麻烦？可再不给的话她就要出发去东京了，而且也没法亲自恭喜他再次夺冠。一个人站在原地纠结半天，脚都冻硬了，这才决定还是麻烦悠子转交吧。
　　这个时候，连接球馆和主楼的走廊上，一扇窗户哗啦一声推开，里面蹑手蹑脚爬出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又快又轻地完成动作上，完全没看到正对他们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
　　绘理一眼认出其中有一个是同班同学野边，另两个不认识，只是有点眼熟。三个人跳出窗户，一转身看见有个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直到认出是个女生脸色才恢复正常。
　　“剑菱，你怎么在这里？”野边走过来问。
　　绘理看看那扇窗户，又看看他们，想搞清楚什么状况。野边知道她不认识另两人，忙为她介绍：“这是球队的河田和松本。”
　　“你好。”
　　“初次见面。”
　　一阵匆忙的寒暄，他们似乎都很着急的样子。松本还想和绘理说两句话，河田迈上前插在两人中间，推着松本嘴里催促“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又去拉野边，野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我们要等着深津。”他一本正经地说。
　　“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呢。”河田急得像火烧屁股的蚂蚁，还必须压低声音。
　　“那也得等。我们留他放风断后，怎么能丢下他自己跑掉？”野边义正词严地说道。
　　河田听了摔手就走，没走几步路重重地叹口气，又走了回来。
　　“等吧！”他没好气地说。
　　松本这个时候提议，要等也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另两人同意了，准备离开此地，不料突然被绘理拉住衣服。绘理指着他们，笑开了花：
　　“你们这群逃训的家伙。”
　　河田一步冲上来，眼球充血手指关节扳得嘎嘣响，忙被野边抱住。松本指指他：“你就是这样才没有女孩子喜欢，”又回头好声好气地对绘理说，“别理这头蛮牛。”
　　几个人骂的骂，笑的笑，没注意到窗户里又跳出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身边。松本觉得背后闪过人影，吓得差点跳起来。
　　“妈呀，深津，你能不能走路有点声响！”
　　“你们……”深津话没说完，忽然看到三个人中间还围了个女生。绘理冲他招招手，笑道：“好久不见，放风的家伙。”
　　深津没来得及说什么，远处忽然响起一阵人声。几个男生立刻如惊弓之鸟，可这地方前后左右都是一览无余的平地，除非跳进雪堆里，否则无处藏身。河田还真打算那么做，正要一头栽进去，被深津一把拉住。
　　他指指走廊房顶，意思是爬到那上面去。几人说干就干，脚踩窗框用力一蹬就上了房顶，动作敏捷地跟猴子似地。他们伏下身子趴在房顶上，别说，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上面有人。深津抬起身体，对绘理做了个嘘的手势。
　　深津啊深津，你也有今天，想让我乖乖配合，有那么容易吗。我可是受你戏弄才帮你做了寒假作业的苦力工啊。
　　人声渐进，几个明显年纪大点的男生跑过来。他们一律剃着平头，一看就是篮球队的前辈。看见绘理站在那里，急忙上来问有没有看到四个男生经过。
　　“是不是四个和你们一样剃着平头的男生？”绘理问。
　　“没错。”
　　“两个的个子特别高，一个稍微矮些，另一个有一米八的样子？”绘理比划着大概的高度，继续问。
　　“是的，就是他们。他们跑哪里去了？”前辈眼中都要喷出火来。
　　灵光一现，绘理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一个完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