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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无名 ...

  •   我万万没想到在此时此地,能再见到我连做梦都不敢梦见的人。自从褚城一别,已经半年未见这个小魔王。本以为随着时间地域的转换,任凭曾经再如何的密不可分,再见也只会化作疏离的淡漠一笑。谁料,听君相逢会有时,此时如梦太匆匆。我趴在田垄默默望着,直到车撵缓缓驶进城门,帷帐下那抹人影渐渐消失不见。才挪了挪麻木不堪的身体。
      顾不上一身臭汗,我沿着一条隐秘的小路紧赶慢赶的赶回了城中,一路之上虽小心翼翼,却发现四处都密布着天师堂的白衣使,东躲西藏,接着地势半遮半掩,好容易才转进内城,行至巷口我趁着夜色缩身躲在一旁的柴堆中,树枝缝隙只间,只见络绎不绝的车马仪仗将本就狭隘的巷口堵的严严实实。骢马金络头,锦带佩吴钩。晃眼看去,满眼皆是宽袖云袍,张袂成荫。门口站着两队紧袖窄衣的武士。来来往往都需要出示令牌。
      看来这些人已经把这个小院强行征用了,我看了看身上满是泥泞枯草的衣服,就靠这身行头,到不了门口就会被拦下来。尽管谷泽远那厮可能还认识我,但我到不了门口就会被拿下,见不到人也白搭,天师堂的人里,除了那个迂腐的书呆子还算谦虚谨慎,这些来往的低等白衣使们平日里踩高捧低惯了,又有谁管这个地方是不是你的。
      谷宇天莫名其妙的被如此隆重的接到了上野,天师堂各大人物亦纷拥而至,眼下天机门虽在上野势单力孤,但我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趁着夜色朦胧,我一路小心隐匿身形,围着内城兜了一圈,整座内城四面尽是天师堂的人马,处处设着严密的岗哨。城中各处也有不少人在巡逻,幸好我轻功还算过得去,一路之上有惊无险 ,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一路潜行。七转八转的转到了那座小院所在的附近街上的院落。
      这条街上只有一户人家因为荒芜已久,打扫费时,所以暂时没有天师堂的人在这驻守。只是街头巷尾有人不时的巡逻。防卫相较别处松懈。前些日子和青衣那厮四处探查的时候,我们意外发现这个院子里的枯井下有一条暗道能通向老翁家后院的水井。也不知是不是那老翁的狡兔窟,还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家的保命符。不过为了探明老翁和小院中的情况,我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扎好裤脚,蹑手蹑脚的下了井,甬道前半段还好,后半段简直泥泞不堪。若不是有青衣留下的夜明珠发出的光照耀前路。怕是连方向也不能明晰。一路淌水前行,越往老翁的院子的方向前行水便越深,不一会儿便已齐腰。我看了看墙壁一角的破碎砸痕,连忙一头扎进水中,水下摸索了半天捞出个箱子来。
      前段日子我趁着半夜无人之时,将青衣那厮留下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和我用来易容的物品一起用油纸包好,用蜡封了只轻便的铁皮箱子,绑上石块沉到了这水中,并用石头在墙壁上隐秘处砸了记号。毕竟最危险之地往往也是最安全之地。
      将箱子暂时安置在隐秘处,我继续往前游去,前面的水位最高能没顶一丈。井水寒凉,人在其中很容易手脚抽筋,一个不小心溺了水,便是没顶之灾。我连忙运起内力护住四肢和心脉。刚打算闭气入水。却无意中看见前方晃晃悠悠的飘来一个不明物体。
      一时间心下大惊,莫不是有人也发现了此地隐秘,我收起珠子,连忙闭气凫水。不一会儿那黑影便漂然而至,却被井中的暗石挡住,眼见它半天没有动弹。我浮在暗处等了半天,也没见此物有活动的迹象,便稍微放下心游了过去。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此物方才显出真容,原来是一具已经泡发的男尸。头发四散着漂在水中,面容已经被泡的肿胀不堪,面上皮肉翻卷,甚者可以看见伤口下露出的森森白骨,这样可怖的场景,使这本就幽暗的井底里更透出三分阴寒鬼气。辛亏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才没有被吓得腿软 ,不过这杀人犯案者似乎不想让人认出这受害之人的面容,死者全身已经泡发肿胀,只能勉强分出性别和身形。但最重要的面部,却在被扔下来之前便被损毁了。此人下手狠准,显然是有功夫傍身,但这样大费周章的毁人容颜,却又不肢解隐匿,反而只是推下井来。此井尚有人使用,他就不怕万一尸体被人发觉,让有心人察觉出端倪,前功尽弃吗?想及此,我也不知这个凶徒是天性蠢笨,还是另有所图。
      上次我们俩人来探时,还是在一月前。那时我们并未发现这具尸体。看尸体腐败的程度,应该不超过十日,所以这凶徒应该不在附近。
      这具尸体的衣物破败不堪,料子也普通。一时间我也不能凭此判断他的身份,但是在经验丰富的仵作手中,肯定会看出些蛛丝马迹。不过眼下我自身难保,估计是没法去找仵作了。我把尸体上缚着的石块解开。想来再过几日尸身便应该就可以浮起来。到时天师堂的探子应该就会发现。眼下我的身份不便去告知此事,也只能如此便宜行事了。
      井下寒凉,相信可以延缓几日尸体的腐败。但他在这里飘着。必定会破坏这口井水。这口井虽然浑浊苦涩,无人饮用,但附近的天师堂的马匹牲口应该都喝这口井里的水。万一引起马瘟什么的也不不好。也只能祈祷天师堂那些人的办事效率能强一点了。
      等到将箱子从井底运出,却是月光朦胧,已入半夜,本想趁夜出城,回山门向青衣那厮询问一下考验之事。但想起井中的无名尸体。和身份成迷的老翁,我还是决定先找个隐秘之处落脚,不能再如此轻易的送上门,这次上野城中天师堂的重要人物来了不少,万一被哪个高手识破伪装的话就糟了。就算凭借我亮出天机山之名没有性命之忧,但行事也定会被他们监视,到时事情就不可控了。
      本想混进院中去看看小魔王的境况,顺便偷听点天师堂来次的部属情报之类的。但刚刚在水下搬箱子时却不慎被水下的暗石划破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眼下有没有材料修补,这样一来,这个“二狗子”的身份显然不能再用了。
      幸好这个“二狗子”的身份是个傻儿,如果那老翁没有被识破或是叛变的话,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估计谷泽远这几日也不会太过疑心。
      这张脸皮不能用了,随身带着的人皮面具却只剩这一张了。思来想去,也只能用我那张真面皮了,用些简单的易容药物修改一下肤色什么的凑活一下。
      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个破洞的铁盆,我看着水中模糊的身影,竟莫名觉得有些讽刺,这张露笙都敢大摇大摆的用的脸,我这个正主用时却莫名犯了怯。明明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血肉,却用一层层面具脂粉堆砌出一张四不像来。也不知这是不是精通易容变脸者的通病。教我这脸面变化之数的千颜郎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总是醩朽了。坦荡却成了蚀骨毒。
      用清水缓缓洗净了脸上污秽,只见一道狰狞的疤痕沿着鼻梁将左右脸一份为二,任凭镜中之人面无表情,也透出七分可怖来。
      我蘸着药膏一点点将其抹平,再慢慢用膏脂将脸型填的圆润些,看着水面上与本尊只剩三分像的脸再配着蜡黄浮肿的油脸和脸上满布的黑色麻点。这怎么瞧怎么丑陋的面容,我竟从这扭曲中愣是瞧出了三分顺畅来。
      原以为此生我都不会再带着这张脸皮晃荡在世间。装饰后虽然半点看不出与原先脸皮有什么神似 之处,但我却止不住的别扭,但眼下怪异之事接踵而来。显然已经没时间留给我伤春悲秋了。我赶紧敛好思绪。赶紧收拾好衣物和物品。
      将褪下的易容之物毁尸灭迹。我悄悄的打开院落的后门。背着那堆东西,一路抹黑出了城。附近的赤贫山后山的山腰上,还有几座茅草屋可以住人。因为位置隐秘,我也是最近才发现。那里林深幽静,掩藏于崇山峻岭之间,天师堂的探子一时不会觉察。到那时再做打算。
      我有预感,上野城消失之迷很快就会揭露其冰山一角。到那时一切便不会像这般毫无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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