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17章 ...

  •   此时紫禁城内宫里

      辇车在慈宁门前停住,周嘉鱼在忍冬搀扶下下辇,抚平衣上褶皱,抬头望一眼门楣上匾额,紫檀木上刷红漆,上书“慈宁宫”三个鎏金大字――字体龙飞凤舞,偏又刚虬有力。

      这是二月份张太后千秋时祁钧亲手书写的,因三月国孝未过,不能大肆操办,只一家子聚在一处摆了个家宴罢了。

      祁钧知道张太后不喜欢太过方正的字体,索性当场书“慈宁宫”、“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三幅大字以为贺,随后吩咐尚工局量屋制匾,又亲定木材及匾边花样。若在周嘉鱼那儿“巧遇”了六尚回话,总得关照尚工局一番。

      周嘉鱼一手搭在忍冬臂上,一手提裙拾阶徐徐而上,轻声开口:“平常问时总要听一些‘大约’、‘估摸’、‘尽力’一类的词,这时倒乖巧,早早就将匾换上了。”

      是想起上一回祁钧在坤宁宫问时,尚宫回曰“再需三五日功夫即可”,掐指一算恰好第五天,取笑呢。

      忍冬忍着笑,做乖巧状:“哪里能不乖巧呢,陛下与您天天耳提面命的提醒着,如何敢懈怠呢?不等主子们盘问便将事情做好,落个好颜面,指不定还能趁着主子心情好讨一讨赏呢。也是陛下与您慈悲,计量好日子,不使他们躲懒又不过分为难。”

      在这后宫里,主子与奴才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而尚宫们淫浸后宫多年,早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如何说话、如何行事都是一一算量好的,既不使主子不耐烦以至于生厌,又显得自己有本事,多一分则讨嫌,少一分又显无用,掌握住火候恰到好处才行。

      忍冬这话既点了要旨,又夸了周嘉鱼与祁钧,叫人听了格外妥帖,果然就听见周嘉鱼一声轻笑。

      她使了巧劲扶着周嘉鱼迈过门槛,继续轻声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宫门的牌匾是昨个儿傍晚就换得了,另外两方则是昨日刘尚工同太后娘娘商量后,今日才悬的。”

      周嘉鱼脚步一顿,起步时问:“今日?”
      “是,今日午膳前。”

      周嘉鱼柳眉一挑,几乎立时想到其中关节,问:“他们可曾见到陛下?”

      忍冬眼睛极快的往周嘉鱼那块儿瞥一眼,就收回眼神低下头颅。两人走的不疾不徐,她在这儿都能听到张太后挂在正堂前廊上的画眉清脆叫声,似乎还夹杂着张太后身边几个姐姐凑趣儿的声音。

      敛了敛心神,“是,张太后娘娘同刘尚工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商量悬于何处时可巧陛下来同太后娘娘请安,是以也说了一些,最后太后娘娘拍板,将‘福如东海’匾悬于正堂,‘寿比南山’匾则挂在娘娘日常起居的东次间。”她说的既轻又快,显然是怕叫人听见。

      “是午时啊……”周嘉鱼捏了捏忍冬手心以示自个儿知道,携人绕过百鸟朝凤影壁,就看到张太后手执银签子逗那画眉,旁边有两个丫头凑趣,人鸟相谐,好不热闹。

      周嘉鱼稍微理一理时辰,就晓得她所做所为张太后已然知晓。若说定午时请祁钧用膳,是刻意为之维系母子感情;那与刘尚工谈论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那边儿张太后在旁边丫头提醒下往这边看,扬手招她。

      周嘉鱼唇角扬起笑,似无事人一般走过去给张太后问安,她素来行事都是光明正大的,怕什么呢!

      “今日刮的什么风,你们一个一个儿的,都往我这老婆子身边跑。”

      元娘昨日方回宫,今晨不论如何定会来慈宁宫问安,恐怕她去坤宁宫也是因着在慈宁宫未见周嘉鱼罢了,她从来不会缺这些礼数。

      祁钧是张太后有意相邀的,三子祁铭在清明前便往皇陵祭拜,老四祁钦还在郊外玩乐,至于周嘉鱼与恭亲王齐钊则是异数。

      “是儿臣们的孝道,母后这般说是嫌儿媳腿脚不勤快了。”

      未等周嘉鱼腿屈下去,张太后就叫忍冬扶她起来,“在意这些虚礼做甚。”张太后手刚触碰过异物,虽不会染尘,但到底不方便。

      张太后拿周嘉鱼打趣:“哀家恨不能你卧床静养,给哀家生一个白胖孙儿才好!”

      周嘉鱼还是年轻,脸皮薄,糯糯不言,转而去看画眉。
      到底她们这个身份说这些话不是很庄重,张太后也不必她应,就此打住。将银签递给旁边的丫头,转身往正堂里去。

      边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此际太阳已有几分毒,日头既未下去,很不必冒着日头往这边赶。”

      周嘉鱼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这时就笑:“一日不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母后就全了儿媳的心吧!再说了,来去都有辇车代步,并不妨碍什么。”

      “你呀……哀家晓得你们都忙,很不必每日都跑这一趟——”张太后偏头看周嘉鱼,却发现她的一颗心早被勾走了,早就停住了步子。张太后好笑摇头,无奈只好先走一步净手。

      周嘉鱼停留的地方恰好在正堂中央,抬头毫不费力就能看到新悬挂上去的“福如东海”匾——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是,不论她如何问,祁钧就是不告诉她。

      她也曾想,莫不是祁钧不善画,不好意思将图样拿与她瞧……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是啊,祁钧从来没有画过花鸟鱼虫,山水花卷在他桌案上也不曾见过,唯一亲眼见过的,也只是新婚时他给她画的丹青,不是工笔而为写意,虽然确实生动不少。

      这块匾额用通快红木制成,其中“福如东海”四个大字用阳雕法,与祁钧所书无差。整块匾额四周边沿勾云纹,中间镂雕瓜瓞绵绵,最里刻宝相花纹,最妙在匾额底座,雕了整版麻姑献寿,热闹非常,祁钧的孝心尽在其中。

      周嘉鱼醒神后往前一看,脸上如同火燎,只见张太后已然端坐宝座,手里捧着盏吃着茶了,另一边领着洗漱用具的大宫女都走出门了。

      “儿媳还是第一次见这匾额,先时问陛下,他总不告诉,倒是想让您第一个瞧,刘尚功也瞒得紧,是以嘉嘉方才第一眼便看呆了去,您勿怪。”

      张太后抿着唇笑,“这丫头,话里话外还不忘他们,直愣愣站那作甚,快来坐。”
      待周嘉鱼落座,张太后又说了,“皇帝与你纯孝,便是随意送些什么,哀家都高兴!你们都是好孩子。”

      “说来也巧,今日过来时竟在外面碰见二弟,往常四弟跟着不显,冷不丁没有了四弟,二弟周遭也冷清不少。”

      张太后就皱着眉头:“当时怕老四在宫里闹腾冲撞了你,才叫搬去恭王府,想着在老二的制辖下,功课不说多有裨益,也好过整日不思进取!如今到好,越发没有了正形,问起日常起居,老二竟也有些答不上。想当初郑贵妃多么厉害的人儿,这老四怎么就,唉……”

      周嘉鱼虽看不上郑贵妃,可到底是上过宗牃的庶母,张太后如何言说都可以,可作为晚辈,便不能如此了,她只好道:

      “二弟是男子,做不到那般细致……恭王府再好,总是缺个女主人的……”语罢就低头看地上绣团花纹的地毯了。

      “噼啪”一声,张太后合了茶盖,周嘉鱼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可她低着头,并不知道上面张太后是何表情。

      她听见上头一声喟叹,接着是茶盏落桌的声音。
      “他是个有主意的,外面的流言都能飘进宫里来,哀家就怕指婚后委屈了人家姑娘!”张太后语气冰冷,显然是气了许久,周嘉鱼此刻才挑出来罢了,就差明着骂老二了。

      周嘉鱼也不敢多提,忙道:“那您就帮咱们三弟和元娘多多相看相看!”

      一个“咱们”听得张太后高兴,她脸色松快了不少:“这回赏花宴来不少小娘子,他们兄弟几个倒不急,就元娘,虽说皇家公主出嫁晚,但这时相看也不早了。这事儿,你得跟皇帝提,咱们久在深宫大院,各家子弟如何也不甚清楚,他在前面,家世品性如何就得他考教了。”

      张太后这番话明显松口了,周嘉鱼忙不迭应下来。又凑趣说几句话后,她笑吟吟开口:“只顾着与母后说话,险些忘了来是给您送东西的。”

      周嘉鱼朝忍冬颔首,忍冬先行一礼,后出门引人进内,呈适才周嘉鱼摆弄的盆景予张太后瞧。“早膳后在院里行走,瞧见这盆绒针柏长得好,就搭着长寿花摆了一个‘松鹤延年’给您瞧。”

      张太后倾身细细瞧罢,教人拿着摆去西次间的书案上,点周嘉鱼:“就你心思巧。”“能讨母后开心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母后,儿媳想向您借元娘一回。”周嘉鱼并不是很有底气。

      “元娘?”
      “是,这场赏花宴,儿媳想让元娘主理,也让她练练手。”

      “你身子重,这样也好,有她帮衬你,哀家也放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祁钧:听说有人嫌弃我(?△`)
    周嘉鱼:emmmmm没有没有,夸你画画好看(??ω??)??
    祁钧:真的?
    周嘉鱼:当然,也要我美才行
    祁钧:……
    作者:……
    采访一下帝哥,有这么一个自恋的媳妇,你怎么想?
    祁钧:还能怎么想,是能离婚还是咋滴?当然是宠着了!
    作者:……打扰了打扰了
    今天作者短小了吗?
    没有!!!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