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旧》布谷咕咕咕

3、第叁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司机已经等在门外了，郑与时路过门口的时候，想到昨夜，顿了一下才步伐如旧的上了车。今天要去附近的一个市看个项目，赵之何已经在车上了。
　　车子开起来，赵之何递过去一份早餐，郑与时吃完之后，赵之何就开始汇报项目考察结果，他期间几次抬头请示的时候见郑与时都有点晃神，然而他一个做下属的，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当作没看见一样继续汇报，赵之何读到第四项，忽然被老板点名，赵之何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于是严阵以待一样的坐直了身体应声，可郑与时却只是跟他说，替他找一个管家。
　　赵之何闻言偷偷呼出一口气，马上答应了下来。他虽然觉得以郑与时的工作态度，这个时候忽然说这个有点莫名其妙，但他的职务是郑与时的特助，这确实是他的工作范畴，他没有多想，又继续投入到汇报当中。
　　临市的这个项目，是个合作项目，郑与时的时律是吃不下的，另外一个资方是X市的祁家，晚上祁家做东，请郑与时一行吃饭。郑与时的酒量是极好的，他年少时玩的野，什么路数都懂一些，这样规规矩矩的喝酒简直就如同饮水，祁家这次来的是祁封，祁封和他们这些国内混大的不同，他从小就被祁老爷子送到了英国，读的是一水私立贵族学校，受的是正统的西方教育，这几年祁家老爷子祁言杉身子不好，才在年初把他召回接替家业，祁封自然知道作为祁家子孙的责任，但是对于国内这种酒局饭局仍旧喜欢不起来。今天他来时，祁言杉再三叮嘱他，郑家这个小儿子是一定要结交的，哪怕让一点利。
　　他迫于无奈，亲自攒了这个局，少不得要陪人家喝些酒，几杯下去，兴许男人间的好感大抵来的简单，像他们这样空有些钱财的，和那些权利加身的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郑家虽然低调，然而从政的人太多，几代人积攒下来，势力盘根错节的程度少有几家可比。祁封见他倒是毫无那些架子，心里就生出几分欣赏。闲聊了几句，觉得也有些投机，见他有些疲态，就提议今天就散了吧。一行人往外走，过了大厅的转角，迎面也走过来一群人，领头的男人长的很是出挑，他身后跟着一位看起来很是有些清秀的男人。祁封便打量边往前走，走出几步发现不对，郑与时没有动，他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郑与时，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理他，祁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落在了那个手上搭了一件大衣的清秀男人身上。
　　祁封刚退回去了几步，他的手刚要碰到郑与时，想问他怎么了，郑与时却和他没存在一样，快步越过他，向那边也停住的一行人走了过去。
　　祁封：“…”
　　冯深觉得真是晦气，到哪里都躲不开郑与时。见郑与时愣在原地，他想拽过江蓠就走，没想到郑与时似乎看破了他的意图，大步冲了过来。
　　从上次两个人讲明后，郑与时就再也没有找过江蓠，他知道冯深的醋性，对他更像阶级敌人一样防备。郑与时怕江蓠为难，既然他接受了江蓠选择冯深，自然希望他能过得好，然而两个人说开时，郑与时记得那天江蓠还穿着浅绿色的短T，可现在都已经入冬了，郑与时见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大衣只搭在手上，他沉了脸，一双眼睛冷冷的看向冯深。冯深觉得莫名其妙，然而郑与时一向把他家的江蓠当作自家的，既然他人都找过来了，自己这时再拉江蓠走，也太不好看了，而且，也太不自信了。
　　郑与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么多年了，江蓠其实无数次告诉他不要花心思在自己身上了，郑与时只当他没说，并不在乎，再者江蓠一直也没有定下来，郑与时便也不着急，总觉得人还在自己身边，成事儿只是早晚的问题。甚至冯深出现的时候，郑与时也觉得没什么，他当时想，谁能像自己这样，数年如一日的对他好呢。在冯深之前不是没人对江蓠示好，那又怎样，不也都无极而徐了。直到有一天江蓠特地跑来他公司，跟他说，以后就不要再对他好了，他已经有伴侣了。郑与时到了那个时候才觉得，一向成竹在胸的自己像个笑话。然而大丈夫言出必行，他说过不再打扰江蓠的生活，就决计不会再去找他的。
　　然而像今日这样，如此偶然的遇到，郑与时才觉得，他还是想他的。这种思念，在见不到的时候还好，现下人就在眼前，郑与时只觉得所有这段时间刻意压制的七情六欲通通回到了体内，他要狠狠克制自己，才能忍住不去抱住他。
　　江蓠见到郑与时的时候也是意外的。他今天是来陪冯深出席一个剪彩活动，本来他是不愿意这样跟他一同出现在公众场合的，但是冯深说他和妈妈小时候曾经在这里住过几年，又说了好些特色的小吃，江蓠拗不过他，于是就一同跟过来了。结束后下面公司的人一定要请吃饭，没想到倒是在这里遇见了郑与时。
　　郑与时走近的时候，江蓠明显发现他瘦了很多，江蓠对郑与时的感情是有的，然而绝非什么情情爱爱，江蓠认识郑与时的太早了，那个时候根本不懂情爱，郑与时一直被他当作好友甚至是兄长来看待，这样久而久之，就习惯郑与时只在友情的位置，其实这些年里，江蓠也试过将郑与时当作伴侣，当□□人来看待，然而他根本做不到，光想想就觉得违和。他和冯深已经在一起了 ，虽然未来如何尚不得知，但是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拖着郑与时了，江蓠觉得，不再见郑与时兴许才是对他好的。以后要是郑与时有什么需要他一定倾尽全力，然而爱情上面，他只能先行离开，只好郑与时自己独自尽力了。
　　江蓠想，有些人就是那样的，相较于风花雪月更适合朋友位的守望相助。
　　郑与时快速与祁封告了个别，就拉着江蓠进了一个包厢，进了包厢，他又是催人开空调，又是让人拿水过来，活像江蓠是个残疾一样体贴，江蓠此前也是被他这样对待的，此时适应的很，只有冯深，因郑与时强行站在了江蓠旁边，他隔了几步路看着这两个人，脸色黑的像墨一样。
　　郑与时连余光都不看冯深，眼睛里都是江蓠，温和的开口：“…你最近，过的好么？
　　江蓠一派自如的回应他：“你是问什么，都很好啊。与时，你呢？”
　　郑与时气丧的发现，只是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自己就觉得开心了起来。还能回答什么呢。当然是很好啊。
　　他和江蓠没有主题的聊了几句，经理亲自送了热水参茶并一些小食过来，他刚要招呼江蓠，没想到江蓠看见干碟里有一样冯深刚才吃了许多的炸肉羹，竟然取了那碟子直接去了冯深身边。
　　郑与时端了参茶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江蓠两人投喂的动作那么自然，同自己这些年与他相处的时候完全不同，他无论给江蓠什么，江蓠总要说句谢谢，而且江蓠对自己，更是显有这样主动。
　　冯深虽然很烦这个情敌，但是他此时看见郑与时怔愣的表情，生出了三分同情七分幸灾乐祸，冯深一边吃的更来劲一边心里暗爽，该，让你惦记我媳妇儿。他吃完了几块肉羹，还就着略油的唇亲了江蓠一下。
　　江蓠打了他一下，冯深嬉皮笑脸的讨巧，又强行亲了他一下，这才放他回去。江蓠回到座位上，觉得郑与时的状态和先前有些不对，见他定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试探的往他眼前伸手晃了晃，“与时，郑与时？”
　　郑与时看着眼前白皙修长的手，心想，自己早些时候多用些心，眼下不就可以和这手的主人在一起了。电光火石里，他又想起昨晚不小心碰过的另一双手。
　　郑与时忙回过神，“嗯，做什么这样叫我？”
　　江蓠见他没事，于是跟他说“是这样的，我和冯深的电影马上就开始了，我们要先走了，你等下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江蓠倒没有撒谎，冯深来时就跟他说，要把这次外出当作约会一样，于是准备了很多小节目，这个电影是前一天就买好票了的，幸亏刚刚他去那边投食，冯深提醒了他，不然差一点就忘了。
　　郑与时抬眼去看那边的冯深，见他一幅不爽的样子，就伸手去倒参茶，他喝完了一小碗，又吃了几块糕点，好像食欲很好似的。江蓠知道他也是从酒局而来，以为他晚上没吃好，于是很有耐心的等着，他正想嘱咐他几句以后饮食还是要规律些，却听到他迟了许多的回应“嗯。”
　　江蓠便没再开口，起身挽住了等的快要不耐烦的冯深，一起走了出去。不知江蓠说了什么，冯深本来的臭脸色马上不见，眉开眼笑的在门口替他整理衣服。
　　回程的车上，赵之何有些困惑，郑与时已经盯着那份包装精致的外带看了很久了，他走时忽然折回去要了一份桂肉羹，可拿来了似乎只是为了看看，赵之何记得明明听到那家店的经理说这东西要趁热才好吃，可自家老板就这么看着也不打开吃掉，也不知道买来做什么，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