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初恋回来了》姜漾

71、第 71 章

　　鹤阳谷的张先生曾问过陆饧，到底是要公主忘记一切活着，还是歇斯底里求死。

　　忘记一切自然可以重新开始，但会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一心求死固然痛苦，但却可以由心做选择。

　　陆饧选择了前者。

　　她得陪着他。她说过死也要在一起。

　　鹤阳谷被围困的第三个月，张铮为李谛施针。三寸长的银针有十八根。根根泛着银光，陷进了她的各个穴位里。

　　陆饧没在场。他在忙着处理琼州和江州的军务。

　　鹤阳谷位于群山之中，常年都不见艳阳，终日雾蒙蒙的。陆饧抬头看了看天色。

　　他想着得赶紧处理好琼州的一切，这样等李谛好起来，她就能去看看琼州的山和水。还能亲自去海边取东珠。

　　她没怎么出过门，也就承光年间跟着出游过一次。因为陆原的缘故，也没怎么尽兴。

　　他伸手拂了拂袖上的露水，唤了未北来，让他把陆弦带过来。

　　还吩咐多带几个奶娘，怕他吵。

　　未北如丧考妣般的走了，未南又抱着一大摞折子过来。

　　他麻木的翻开各地的折子，终于忍耐不住。将手中的笔搁置在桌子上，伸手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他重新睁开眼睛，又投身到繁重的折子中去了。

　　月上中天，终于等到张铮，老大夫只留下了寥寥数语，道:“明日继续施针。”

　　陆饧这才停笔，洗漱后，轻轻掀开了层层叠叠的幔帐，并不敢太靠近她，她在睡梦中似乎很痛。他伸出手指抚了抚她的眉眼。

　　见她皱了皱眉，终于安心的笑了笑，在她身边躺下，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施针持续了五天，又服用了五天致幻性的药物。她终于醒来了。

　　这次她醒来时，陆饧在她身边，她朦胧的睁开眼，怀疑自己被打了，因为身上很痛。骨头像是断了一样。

　　她愤怒的鼓起了面颊，大声质问:“你是谁？”

　　他给她倒了一盏茶水，送到她嘴边，她理直气壮的喝了，还不忘拿眼狠狠地瞪了他。

　　陆饧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是你夫君。”

　　她显然不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嫁给这样一个玉一般的人。

　　她气呼呼的说:“你骗我，我不信！”

　　陆饧让人把陆弦抱过来，几个月大的孩子见谁都笑，又长得白白嫩嫩，像一个小童子。

　　李谛指着小娃娃，惊道:“这是……我的孩子？”

　　陆饧点点头，她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终于认清了自己眼前的处境。

　　她想抱一抱小娃娃，陆饧却阻止了她，她又开始生气，闹着要抱人。

　　陆饧严肃道:“不行，你需要休息。”

　　李谛撇撇嘴，不再执着于小娃娃，伸手指着自己，问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的问题，她道:“我呢？我是谁？”

　　对面的男人仿佛陷入了沉思，一瞬间，他笑了笑，开口道:“你是莹莹，周莹莹。陆皆的夫人。”

　　她相信了他的话，不然谁能给她找一个这么小的胖娃娃，还和她这么像。

　　她握着他的手指睡了过去，梦中还念着哥哥。

　　陆饧让人去找了张铮，也问了一个问题。

　　他问:“这药效有多久？”

　　张铮道:“不知道，或许十年，或许十天，或许下一刻公主就会醒来。”

　　陆饧并不恼怒，他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了，看着张铮，轻声道:“或许鹤阳谷能在这世间存在十年，或者十天，或者下一瞬就没了。您说是不是，张先生？”

　　张铮活了七十多岁，实在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沉吟半刻，终于开口道:“大人想要多久？”

　　陆饧淡淡道:“只要不伤害她的身体。”

　　张铮道:“十年，十年之后公主随时都会想起来。”

　　陆饧点点头，从嬷嬷怀中抱过在吸允自己手指的陆弦逗弄。

　　孩子紧紧抓住父亲的手指，咿咿呀呀的叫着。

　　晚霞拂过陆饧的面颊，他整个人显露出一股满足来。

　　他心道，十年，够了。对他这种恶徒来说，十年确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