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那么萌》折荆

26、远走高飞【6】

　　第二天顾乐醒来的时候就听顾妈说，顾爸已经带着顾想出门了。

　　在顾乐不厌其烦的询问下，顾妈终于松口，“就是带想想去别的村玩一玩嘛！没事干别在这儿碍事。明修在大堂，你去看看他。”

　　顾乐立刻说，“今天有人喊我去抓鱼呢。”

　　“抓什么鱼！我看你就是想要浑水摸鱼！”顾妈没好气地抡起擀面杖就要揍他。

　　顾乐一溜烟跑掉了。

　　他晃荡到了电话亭，掏出一块钱给贺启打了个电话。

　　嘟了好几声后，顾乐才听见贺启淡淡的声音，“你好。”

　　“贺启？”

　　听到他的声音，贺启的声音顿时带上了笑意，“阿顾？你好几天都没联系我了。”

　　“这里联系挺麻烦的，”顾乐瞅了眼头顶火辣辣的太阳，电话亭是露空的，很少有人愿意冒着大太阳站在这儿打电话。

　　“在乡下玩得开心吗？其实我还挺想和你一起去的。”

　　“哈，你可经不起这里的环境。”

　　“谁说的，我生存技能还是点满了的，”贺启轻笑，“说不定还能顺带着照顾你。”

　　顾乐哼哼。

　　东扯西扯两句，贺启轻轻叹了口气，“阿顾，早点回来啊。”

　　“说得好像我走了几年似地，才走几天，要不要这么夸张？”

　　“已经很想你了。”

　　顾乐没吭声，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片刻后，贺启还是不忍心让他陷入尴尬，“我跟你开玩笑呢，最近又看到一部好电影，等你回来一起看。我身边也没什么人陪我看电影，孤家寡人很可怜啊。”

　　顾乐被逗乐了，“行吧，我会的，要是以后我走个三年五载，你岂不是要想我想疯了？”

　　他这句话带着玩笑又隐藏一丝试探，实际上顾乐出口后才发觉了不恰当，但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说。

　　然而贺启却没立刻接上话，话筒传来猛然加重的呼吸声，一直到顾乐感到紧张时，贺启才低声道，“我才不会让你离开个三年五载呢，找也会找到你的。”

　　前世已经够疯了，这辈子还是可怜可怜他吧。

　　话题发展地过于诡异，顾乐插科打诨混过去，急急挂了电话。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啧了一声，“夏天就是热。”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吃晚饭时顾爸都没回来，顾妈说他可能带着顾想在那边睡觉了。

　　顾乐回了房间，躺在凉席上吹着电风扇，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大约半夜的时候，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吵闹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顾妈哗啦一声拉开了门，“你怎么还回来了啊？这大晚上的。”

　　“……还不是这丫头！死活不在那边睡呢……”

　　“……快进来吧！外面都是蚊子。”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道传来，顾乐懒得起身，他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扭开，一具带着热气的小身板挤进了他怀里，双臂牢牢抱着他的腰，闷得顾乐瞬间就出了汗。

　　但他还是困得很，习惯性地在小姑娘的背上拍了拍，又摸了摸头，然后抱着顾想继续睡觉。

　　抽抽噎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顾乐被胸膛上那一抖一抖的小脑袋给惊醒了。

　　他啪得开了床头灯。

　　“怎么了？”他认认真真地盯着顾想，瞅见了一双兔子眼。

　　顾想哭得时候几乎没有声音，泪水像珍珠那么大，不要钱似地往下掉，她揪着顾乐的衣服哭，哭得一颤一颤的。

　　顾乐的眉越拧越紧，到最后面沉如水，但还是尽量柔声问：“怎么了，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你了？”

　　“我…我…嗝，”顾想说得断断续续，破碎的字句混在呜咽中，“我…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怎么了？乖，别怕。”

　　“哥…哥，我好害怕啊，”顾想抬着头，眼里满是恐惧，“我…我……不要…要嫁给那个男的……”

　　顾乐安抚顾想的手顿住。

　　“我…我都不认…认识他，凭…凭什么要嫁给…给他？”

　　顾乐的声音极度平静，“是爸说的吗？他今天带你去见别人，给你说亲了？”

　　他自己说到说亲这个词都觉得好笑。

　　“嗯…嗯，爸说…说我已经够大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准…准备了……”

　　顾想惶恐地揪紧顾乐的衣服，“哥，我不要…我不要……”

　　顾乐安抚地搂住她，轻声道：“不会的，你不会嫁给那个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离开，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哥哥难道骗过你吗？”

　　在顾乐的安慰下，顾想终于平静下来，哭累的她在顾乐的怀抱里睡着了。

　　顾乐给她脱了鞋，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则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良久，他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顾想，拉开了阳台的窗，从二楼翻了出去。

　　这是乡下的房子，楼层很低，顾乐轻易就翻进了院子里，悄悄摸摸离开了家。

　　他走在巷子里，冲小混混要了根烟，烟雾入喉，咳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小混混笑了，“不会抽还要烟啊？”

　　顾乐也笑，“尝试嘛，总要有个开始。”

　　小混混盯了他一会儿，扯出个自嘲的笑容，“这可不是什么好开始。”

　　“的确不是什么好开始，”顾乐又抽了口，依旧呛到流泪，他擦了把眼泪，却发现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出来，只好捂着脸蹲下，哽着嗓子朝小混混嚷，“你这烟什么牌子啊，这么呛。”

　　“什么牌子？”小混混瞧他通红的眼角，升腾的烟雾从嘴角散开，“人生第一烂牌啊，没见过吧。”

　　顾乐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似哭似笑。

　　月亮高高地挂在树梢上，顾乐喝着半夜买来的啤酒，脑袋发昏地坐在公共电话亭旁边的地上，还知道往收币孔里塞了枚硬币。

　　“贺启，”电话还没被接他就开始絮叨，“贺启，我想跟你一起喝酒啦！是真的喝酒……不是拿可乐雪碧充数啊……”

　　“每次看你抽烟的样子都很帅，我也学会了，虽然……嗯，还不太习惯吧……”

　　“……好冷啊，不对，这天挺热的，我现在好像有点晕……”

　　那边的声音顾乐几乎听不清，但似乎很焦急的模样，顾乐傻傻地笑了几声。

　　“你真的很蠢啊……明明我又不是你的老朋友，还傻乎乎地对我这么好……傻！蠢！笨蛋啊！我只是没人陪才跟你做朋友的啊，是不是傻……你明明都看得出来吧……”

　　“可是，”他突然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我好像不太对劲了，以前的我不会这样的……竟然还给你打电话……竟然——”

　　“竟然……还会想你。”

　　顾乐哽咽了，他捂着脸，失去支撑的话筒啪得撞在墙壁上，但他已经无暇顾及了，心里的难过浪潮般朝着他拍打过来，像是将以往的伤痛一股脑地撕扯开晾在他面前。

　　他闭着眼睛，冰凉的晚风呼啦啦地全刮进了心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熟悉的温暖突然环抱住了他。

　　顾乐恍恍惚惚睁开眼睛，贺启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地盯着他仔细察看，像是刚刚跑了一程马拉松。

　　“……几点了？”

　　“快凌晨了，”贺启皱紧眉头，“你就在这里睡了几个小时？”

　　顾乐无法思考，他傻傻地盯着贺启不停开合的嘴唇，说话的声音却直接被他给过滤了。

　　顾乐突然说：“你是不是想亲我？”

　　贺启的眼瞳猛地一缩。

　　“贺启，你是不是想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