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第十五只冰蚕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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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这样。」
如同叹息般的轻声一句，其间隐含的浓浓的疲惫却怎么也无法散去。
少女的面容十分平静，并没有人们猜测的因好友的擅自行动而怒火中烧的模样。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默然的转身离去。
………
……
…
止水睁开双眼，注视着客舍的木质天花板。
月光隐约从窗帘的间隙撒漏出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银霜。已是入夜十分，客舍内的人们均以陷入沉眠。
相对于那些一夜好眠的人们来说，止水的这些夜晚过却过的分外漫长。难言的焦虑在心中翻滚，令人无法就此安然入睡。
那天止水本想追上去的。然而，是绫乃的眼神阻止了他。
浓浓的倦怠感混杂着失望，或许还有些难言的失落，情感太过复杂以至于让人一时间难以辨清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含义。
那一刻，心底涌现的慌乱与无措，止住了止水的脚步。
在私自做下独自前往捕捉三尾的决定时，他就有预想过绫乃会因为他的举动而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各种道歉的话他都在赶路的中途打过腹稿。
只是真正到了面对之时，绫乃的反映却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平静如常要远比怒火中烧异常的多，她甚至连一句责备都没有丢下，仅仅是叹息般的说了一句“……你总是这样。”
正是这样的反映，才让止水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道歉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不是绫乃所需要的。宇智波止水可以给予油女绫乃他所拥有的一切，可是她所想的究竟是什么，他却无从得知。
……这是第一次，他无法猜透绫乃在想什么，在担忧什么。
在静谧的氛围中，止水从床上起身，拿过挂在衣架上的羽织，随手披在身上后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左右这样躺着对失眠无法起到什么帮助作用，还不如出去走走，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走在客舍通往天台的木质阶梯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吱呀”声响，这般沉闷的声音，令行走的人心中也无端生出几分烦闷之感。
与绫乃分开以来，已有三月之久。
毫不夸张的说，止水极少与绫乃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他在木叶担任暗部队长的时候，也几乎不会有出任务这么久的时候。
其实这段时间内，止水也不是没有趁美琴被族内其他事物绊住时偷溜回木叶看望绫乃。
他想与绫乃搭话，引导她说出想法，然而得到的却只是绫乃平静的注视。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斥责，只是如往常般为他检查了双眼，然后笑着将保养的药剂交予他，将一切伪装成正常的模样。
止水心中的担忧进一步扩散，他隐约能够感觉到绫乃将自己越绷越紧，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扼住她的颈项，让她无法喘息。
可绫乃没有求救，没有向他说出自己的焦虑。她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变化，站在沼泽之上，近乎冷漠的看着自己缓缓下沉。
哪怕是以前他们发生争吵，绫乃也从未表现出如此抗拒的态度。而这给了止水一种，她不再信任他的错觉。
当这个念头在心中形成的那刻，止水微微蹙眉，旋即苦笑。
不同于白日的燥热，这个临海城镇的夏夜十分凉爽。
止水站在客舍特地为旅人修建出来欣赏月色的露天天台上，感受着来着海洋的略带潮气的海风，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几分，他轻轻叹出一口气，但随后很快又警惕起来。
身为忍者的敏锐感官，让止水察觉到身后连接天台与客舍的木质阶梯所传来的细微声响。他回过头去，对上了梁月姬有些惊讶的目光。
“啊拉，原来此处已经有客人了呀。”梁月姬抬袖掩唇双眸透露出些许笑意，“妾身以这般不检点的姿态与您相见，若水阁下还请见谅。”
（止水护送梁月姬的原因在番外一·花火祭典中已经提过，这里就不多解释了，可以结合那个番外来看这章。）
虽然口中说着自己着装不检点，但这位姬君殿下其实只是没有白日穿着十二单那般隆重罢了。
止水并没有因梁月姬的话便随意检视对方的穿着，他十分有礼的注视着梁月姬的双眼，微笑着问候道：“夜安，姬君殿下。这么晚了您来此处是有什么事吗？”
一位身披羽织的俊美无双的青年，在夜月映照之下露出清浅的笑颜，脖颈处被发带随意束起的微卷的长发，更是为这份笑容带出一抹近乎温柔的弧度。加上宇智波一族的良好教育，可以说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
（因在床上躺了两年的缘故，止水的头发长的很长，加上绫乃觉得长卷发的止水也别有一番风味，便没给他剪回原来的短发，于是现在止水的头发便留成了类似于鼬那般可以在脑后用发带束一个小尾巴的长度。）
有的时候，女性比男性还要更看中外表。
就像此时，梁月姬受到了美颜暴击，回话的嗓音都不由得放柔了几分：“这是妾身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家，于是就……”
止水并不意外这种贵族式的一语未尽，贵族们大多都不会将话语说的太过明白，往往差不多意思到了便含蓄的停止，让听话者自己去揣摩。
梁月姬的情况也很容易理解，一个弹丸小国内的不受宠的公主，初次远游便是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路上这位公主虽然表现的十分娇纵，但这又何尝不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不安呢？
见止水只是点点头并未追问，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用自以为贴心的话语劝自己回去休息，梁月姬再度对这份体贴添了两分好感。
她没有去问止水为何也在这里，只是走上前去，在距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另一个横椅上坐下，然后仰头望着空中的圆月，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茫然与无措。
两人一时各含各的心情，在这赏月天台上独坐。
“……若水君可有思慕之人？”
蔓延的沉默中，梁月姬蓦的开口问道。
止水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她。却见梁月姬并没有转过头，她依旧望着空中的圆月，眼中似是包含万千思绪，又似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止水突然意识到，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微微思虑片刻，止水便轻轻点头，算作对梁月姬的回应。
梁月姬也并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止水平静的反映让她感受到久违的轻松。
“……妾身并不像你们男子这般可以随意在外出行，从小便被要求一言一行皆要符合礼仪规矩。
妾身不曾真正走出过自己居住的宅院，如同雀鸟一般被拘于一方狭小的天地之间。但其实妾身也曾有短暂的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柔和的嗓音迎合着月色，止水倾听了一个如幻梦般少年慕艾的故事。
月之国境内忍村派出的用以保护大名的少年忍者，爱上了大名的女儿。身份的差距令少年并未将这份爱慕诉诸于口，仅是不断的不断的用自己的方式对姬君好。
从未去过外面世界的姬君也因少年而与外界有了接触，打开了新的视野。
喜欢是最难以掩藏的一种情感，虽少年从未说出口，但姬君却早已察觉。两人都知道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少年不说，姬君也当从未知晓。
有时意外的到来就是那么凑巧，月之国的大名曾遭受过一次重大的政治袭击，被雇佣来暗杀的他的叛忍潜入了大名的居所，被姬君无意中撞见。
正当叛忍想要杀人灭口时，少年忍者出现了，并为了保护姬君而死亡。
直至临死之前，少年才小心翼翼的将掩藏于心的情感告知于心上之人……
在月色的照耀下，梁月姬神色平静的讲述着这段连她父亲都不知道的过往。如此这般的交浅言深，或许是因为眼前的青年带给人的温和安宁之感，又或许是因为明日之后，这个护送她的本就不熟的人将与她再无交集。
难以对身边人诉诸于口的事，有时面对陌生人反而没了任何顾忌。
梁月姬的话语中并未参杂自己少年的感情色彩，仅仅像是叙述了一位少年忍者的故事。但毫无保留的爱与奉献，又有哪位慕艾的少女会不因此而动容？
或许，她此刻倾诉的最大目的，便是让人知晓那个即将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少年，曾经那么真诚勇敢的付出过。
只是……
“……真是自私啊，只想着在最后将自己的情感宣泄出来，却从未想过这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梁月姬终于收回了注视月光的目光转向了止水，轻笑一声点评道。
“毫无保留的付出，毫无保留的奉献，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份感情，就连死去时也带着满足的洒脱。”
“可那被留下的金丝雀又要怎么办？短暂的见识到了自由的美好，却又再度被关回牢笼中了却一生，她又该怎么办呢？”
梁月姬理了理被夜风吹乱鬓发，站起身正向因她话语而怔住的止水，告辞道：“听妾身任性的说了一堆，打扰了若水君的赏月的兴致，真的很抱歉。夜已深了，妾身就在此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向着止水略微一礼转身准备离去。就在她即将走至楼梯边时，身后那位沉默的青年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问道：“那依您所想，那位少年怎样做才对呢？”
梁月姬哑然回头，似是没想到止水会对此追问，但是在看到止水的双眼后，她蓦然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梁月姬轻笑一声，回答道：“少年在一开始便应该将金丝雀带走，或许接下来一路凶险，但金丝雀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份一同面对自由的不论生死的陪伴罢了。”
第二日天明，止水的商队成功的将梁月姬送至了城主府——
昨夜的交谈如同没有发生过，梁月姬依旧是那个骄纵任性的姬君，止水也依旧平静温和……
作者有话说
第229章 第十五只冰蚕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