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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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暮阳还是有点蒙，他已经很久没有躺在这么明亮的房间了，看到那张只比祁绍年轻些的脸时，他好像清醒了，又好像在梦里。
可是他应该已经死了，他还记得。即使他的命是由祁绍了结的，他也并没有多少恨意。
他这个人，颜色看着还鲜艳，内里早已经坏了。就像果实一旦开始腐朽，只能坏下去。
想杀的人都已经杀了，他本就不十分想活下去了，他虽然占着这教主之位，但无天教上下都憎恶他，到如今他已经对人的情绪敏感如斯，他不刻意去看，就能明白众人对他其实又害怕又轻蔑。毕竟——
一个炉鼎如今竟然成了可以辖制他们的人。
他杀了祁绍的妹妹，或许是情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仇敌而已。
但祁绍杀他并没有什么不对。
祁绍救过他一次。祁绍不记得，他却记得清楚，每日每夜都非常清楚。以至于他立马认出来这个人。
但祁绍完全忘却，冷酷的样子，还是让他很失望。疲惫的感觉迅速涌了全身。
他还记得那个暮野四合，光亮即将全部消失的傍晚，这个人离开前跟他说——
“好好活下去。”
他当时还不知道活下去竟然这么困难。后来想起这些日子才觉得弥足珍贵。后来想起这次分别也比分别当时更让他难过。
这五个字慢慢地被他看成一种约定。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再见到吧。
重来一世对他也无甚意义。
但是祁连山比之祁绍更像上一世那个让他记了一辈子的人。
这一世同上一世有些不同。祁绍不叫祁绍，而是叫祁连山。还救下他，成为他的师父。且待他极好。跟那时候的祁绍一模一样。
他早已经忘记一个小孩子该是什么样的，只能表现得乖一点，因为他发现这样祁连山很高兴。
只要他高兴。
而祁连山的师父，他如今的师祖，是天心宗掌门的亲传弟子。
每次吃饭前祁连山喊他：软软，来。他能感受到祁连山这时候很愉悦。他更高兴，就好像直接掠过中间这几十年，他从来没有与他分开过。
但他还是没有忍住，去琅琊山取来了芙蓉诀，这是上辈子他接触到的进境最快且不属于修魔的功法。祁连山的修炼实在是太快了，他有预感，他早晚会用到。他不想离他太远。
他犹犹豫豫，直到祁连山到达元婴期，他十五岁才开始真正使用这部功法，他的资质和上辈子比差了太多，可能是重来一次的代价吧。这时他尚未筑基。
但是他修炼了两年，就被发现了。他的这个师父甚至知道是什么法诀。
他知道早晚要说，也知道那个谎言一定会被识破。
但是祁连山只闭关两天就出来了，很容易就看出来他很生气，但是怎样的生气就不得而知了，而且识破谎言之后也没有直接怪罪他。
并不是因为芙蓉诀的影响，是他本意要摆出那副姿态，就想知道祁连山到底如何是看待他。
他做这些并非不怕被识破，他执着于祁连山，想与他常伴，想象一下分别，就会想起上一世他离开的那个傍晚，内心惶惶。但他又时刻想着最坏的结局，他害怕的，他都经历过了。就有些超脱了。
他没想到的是，祁连山也没有对他重生这件事有什么追问。甚至告诉他芙蓉诀是一部双修功法。怪不得上一世姬无源给他，果然不是好心。但是功法的来处也是姬无源告诉他的。
他这位师父知道这么多事情，更神秘的应该是他才对。
师父。
他当然愿意叫师父。
原来他以为他的师父只是面上温柔，现在他却觉得，这份温柔并不是假的，他不会拆穿他，让他无地下足。哪怕祁连山表示收下齐沐阳是为了养出一个“自己人”，他还是相信这句话里有玩笑的成分，虽然不全是。
他已经支离破碎，但他希望师父一直是完整的。
他愿意补偿师父一个完全属于他的人。他求之不得。
他原本就是要一直守着他的。
日久情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