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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两无嫌猜 ...

  •   油盐不进。熊苇暴躁的倒背着手,在书房的当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用手指着仍旧在低头写字的群粲,
      ——你……你……你你你……
      不忿归不忿,熊苇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并不敢太强硬,也只得听群粲摆布。
      ——生活习惯方面,我帮你列个单子,你背熟了,到时候就照着做。忘记的时候,我随时会提醒你。这书么,每天十个字,每个字写一百遍,然后背一首诗,读一篇文章,很简单的。
      熊苇的表情和姿式那就是一句谚语,死猪不怕开水烫。群粲假装没看见,拿起手里写好的纸,
      ——这是今天要写的字和背的诗,现在就开始吧?
      ——今天?今天放假诶!
      ——书院放假,正好用来补课么。你比人家落下何止十万八千里!好了别废话了,午饭前把字写完。
      说着,起身让出书案前的位置。熊苇看看,实在躲不过去了,万分不乐意的磨蹭到椅子前面,看看旁边站的两个丫头,
      ——你们俩站这干嘛?
      两个人自打那天在山上就有点害怕她,现在被她黑着脸一吼,都吓得一个哆嗦。互相看了看,赶紧低下头。
      ——你去帮我倒杯茶。对了,叫什么名字啊?
      熊苇指了指穿粉红衣服的一个,一边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回少爷,我叫蒹儿。
      ——啊?什么?
      熊苇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那个叫蒹儿的脸急得都红了,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叫蒹儿,少爷。
      ——尖……尖儿?那,那你呢?
      熊苇又转向另一个。
      ——我叫葭儿。
      ——这是人名么……你们老爹也太取巧了点!以后你们俩就叫小红小绿!又好听又好记!什么尖儿甲儿的,也不怕咬着舌头……
      ——啊?这……
      蒹儿有点为难的嗫嚅着,想争辩又不敢的样子,
      ——怎么?不乐意啊?爷我买了你们你们就得听我的,我家里——
      ——她们的名字是我起的,已经告诉李妈写了名册了。
      一旁的群粲听不下去,阻住了熊苇的强势更名言论,拿起她放在旁边桌上一堆折扇看着。

      ——我就说么……正常人也起不出这种名来……
      ——少废话!快点写字!
      熊苇不再计较丫头的名字,埋头在书案上,抓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起字来。群粲打开一把竹骨绢面的扇子,发现是把两面都空空的裸扇,便合起来放下,又打开一柄象牙韧纸的,依旧是空白,不禁奇怪的地发出讶异声,熊苇听见了,抬头看见她在玩扇子,不在意地说,
      ——看上哪个就拿哪个吧,反正也是要堆到库房里,那些东西送人都不行。
      ——你为什么不用?
      ——都没写上字怎么用啊?
      ——找人写上字不就得了?
      ——不要,他们那些会写字的人老是耍我,上次写了一首淫诗在上面,我又不认识,叫夫子看见了,手心都给我打肿了。
      熊苇一边写字一边说话,头也不抬,群粲听她说觉得好笑,又问她,
      ——那你现在用的那把是谁给你写的?
      ——醉香楼的水心月。
      群粲一愣。熊苇扇子上的字很清逸,也有几分潇洒,想不到竟是出自风尘,那个穿着紫色衣裙笑声妩媚甜软的青楼女子在脑子里浮现出来,突然又想起了那天在白云山她和熊苇暧昧不清的一幕,下意识的问道,
      ——她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么?
      ——你们俩先出去吧,一会叫你们。
      熊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蒹儿和葭儿两个丫头打发出了书房,这才无奈的看着群粲,
      ——大姐你注意下啊!你这样用不了几天整个舜州城都知道了。
      群粲也知道理亏,无言的翻个白眼,示意熊苇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可能知道吧。
      ——什么意思?
      ——水心月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都很厉害,但是谁都别想近她身。但是她对我很好啊,只有我可以亲近她,所以我估计她大概是看出来了,她很聪明的!好!写完一个字了!一百遍太多了,下面的可不可以只写五十遍?
      ——不可以!
      ——凶什么凶?也不怕嫁不出去……
      当然,最后一句是腹诽。熊苇换了一张纸,又去吭哧吭哧的写字了。群粲琢磨了一下,去笔筒里挑了几支笔,跟熊苇说,
      ——我给你把扇子上画上画儿吧,你不认识字,画儿总看得懂吧?
      ——你会画画?
      ——你写你的字,等画好了给你看。
      ——好啊好啊!画个美女上去吧!葛化明一定要流口水了!
      群粲翻个白眼,
      ——那我照你画?
      ——喔……当我没说……

      等熊苇把十个字每个一百遍好不容易才写完,眼睛都花了的时候,群粲那里也画好了好几幅扇面,都打开晾在书架上。远远看去,似乎都很漂亮。熊苇扔掉手里的毛笔跳过去,却被群粲拦住了,
      ——干吗干吗?
      ——我看你画的扇子啊!
      ——那些还没干,这一把已经好了,你明天就能带着去书院的。葛化明不流口水才怪呢。
      说着,群粲递给她一把合着的扇子。
      ——真的?
      ——你看看啊。
      熊苇迫不及待的打开手里的折扇,正面,赫然画着她很熟悉的画面——一个团背四爪的嫩绿大王八!跟那天画在她脸上的是一样的!
      熊少爷的嘴角抽动几下,看看书架上那几把山水草虫画得精美的折扇,又看看眼前那个憋笑憋得很痛苦的女人,
      ——吃饭了……
      说完,转身往饭厅走去。身后,有人再也憋不住,终于让笑声冲喉而出。
      她怎么不让唾沫呛死……

      熊老夫人这几天有点喜忧掺半。
      喜的是自己计划的儿子和郁容氏的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两个人言谈举止间都对彼此很有好感的样子,虽然并没有说开什么,可是正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
      而忧的是宝贝孙儿熊苇倒是反常起来,不像往日那般欢实。吃饭的时候躲躲闪闪,昨天在院子看见她,居然走路都不自然了,走着走着能顺了边。这实在是太异常的事情,难道是对她爹和郁容氏的事情不满?远寿这次回来确实有点顾不及她,不过照她的性格,不满她早就嚷嚷出来了,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不过有一点,她跟群粲倒不再那么针尖麦芒的对着干了,两个人开战的频率明显降低,真是奇怪的很。
      不行!得叫李妈叫过她来问问,别是外面闯了什么祸事。
      熊苇放学回来听见奶奶叫她,就往老太太房里去。路过郁容氏的院子,听见屋里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心里免不了好奇:
      不会是我老爹在吧?嗯,去偷看一下!
      进了院,扒着窗户伸头看,发现估计错误,房间里面只有人家群粲母女。郁容氏正把一个细绳穿着的玩意儿给群粲从头上套下去,那母老虎也一改凶恶做派,搂着母亲的肩膀撒娇。
      啧啧,真是肉麻。熊少爷心里想,不过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冷不防被群粲抬头看见,她一颗脑袋搁在窗台上,光明正大的偷窥别人。
      ——哎!你看什么呢?
      ——唔,没……没看什么……
      熊苇被抓了个现行,正想缩头开溜,郁容氏却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屋去。熊苇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向人家发出探询的目光。
      郁容氏温和慈爱的笑了起来,还点了点头。淡雅的眉目间露出母性的光彩,这是熊苇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光芒,从来没有人曾这样温暖爱怜的看着她对她笑,一时间,一向跋扈的少爷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有点局促的小步挪近屋里去,熊苇站在桌子前面,眨巴着眼睛看着群粲母女。郁容氏招呼她再走近一点,从针线箩里又提了一条细绳穿着的玩意出来。
      熊苇这才看清那是一个香囊,和群粲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是一样的,只不过颜色有异。顺从的低头站在郁容氏面前,让她给戴到脖子上。
      挂好了以后,郁容氏坐到榻沿上,拉着熊苇也坐在身边,慢慢的告诉她,
      ——端午的时候都要带这个香囊,避蚊虫,保平安,也是长辈对小辈的爱护。昨天你们出去玩,没来得及给你们,今天挂上吧。
      熊苇高兴的点点头,摸着挂在自己胸前的香囊,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群粲坐在母亲的另一边,挽住娘的胳膊,头靠在娘的肩膀上,好笑的看着熊苇,
      ——还不快谢谢我娘?
      熊苇得意的晃晃脑袋,不理。郁容氏嗔怪的看了群粲一眼,伸手摸摸熊苇的后脑勺,笑着说,
      ——不讲那些客套,阿苇也很听话的。
      熊苇缩了缩脖子,体验着这种新奇的感觉。郁容氏的手很柔软,热乎乎的抚在自己的脖子上,痒痒的很舒服。奶奶和爹虽然疼她,却很少这样摸摸她抱抱她。肢体间的亲密往往在于彼此有着完全的信任和喜爱,很容易就拉近了关系。郁夫人的一个无心之举,却一下子触动了熊苇的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两无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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