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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锈刀喊冤·贰 ...

  •   九月已经进入到了秋天,可这树叶并没有要枯黄的迹象。但是有句话叫一场秋雨一场寒,天一开始下雨,整个怜汀府的人就知道自己该为冬天考虑考虑了。
      有仙山上,千机教内。
      左护法算来算去越算越懵,最后干脆收起了卜算的工具,决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就在这时候,他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童长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左护法打了个哆嗦,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童长老回来了?”
      童长老怒目圆睁:“怎么,我出门一趟就听说你把小叶子给嫁出去了?”
      “非也非也。”左护法连忙摇头,“我只是算出小叶子的姻缘到了。而且……说不准她还能招个赘回来呢?”
      童长老冷笑一声:“就她那性情,不上杆子被人家拐跑就不错了。”
      左护法擦擦冷汗,决定不再跟个姑娘家家讲道理:“童长老你要放宽心啊……”
      童长老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直打哆嗦:“我怎么放宽心?我才出门儿几天啊,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左护法表示自己并不想挨打:“这不是我干的,这是上天的旨意啊……”所以你有本事去找老天爷理论理论啊?
      “哦?”童长老挑眉。“那你倒是当着我的面而再问问上苍,究竟给我们小叶子准备了个什么样的乘龙快婿?”反正在她眼里,还没有哪个人配得上她一手带大的小叶子就是了。
      左护法生怕眼前这人一个不高兴就冲到外面去砍了那个他还没有见照面儿的小叶子的对象儿,于是左护法颤巍巍地掏出了卜算的工具,盘膝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算了起来。
      算着算着,左护法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童长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凑上前去仔细端详着卦象,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左护法又算了三次,可次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模一样的,显然这不是他十卦九灵中唯一不灵验的那一卦。
      忽然,左护法站起身冲着们外喊道:“阿英快来!”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黑影冲了进来,那是个穿着黑衣黑裤、还用面具蒙着半张脸的人。
      左护法神情严肃:“阿英,召集所有在附近的弟子。”
      名唤阿英的黑衣人一句话也没问,直接窜了出去。而童长老也被忽然严肃起来的左护法吓了一跳,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左护法眉头紧皱:“教主有危险!”

      同样是九月初,灯兰府却依旧像个火炉,尤其是花月城这边儿,大概是因为临江而建,这时候城里又潮湿又闷热。
      在地牢里呆了一晚上,李无言大病一场,看上去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她和叶寒鸦是在下午的时候才被传唤去问话的,在这期间察觉到李无言病情的小师妹和严牧托人送了汤药过来,只是一点儿也不见起色。
      再确认了最开始闹事儿就是木狼帮与明承派的几个弟子后,知府将人扣了下来,说是要等到两派的掌门过来领人再发落。
      而其他被牵连的江湖人则直接被放走了,这些江湖人好歹也是识趣儿的,不会在这节骨眼儿跟官府的人刚上。
      严牧与小师妹这一天都等在府衙大门外,他们一见着叶寒鸦费力地背着李无言出来了,立马上前搀扶。
      四人找了家客栈休息,只是客栈的老板伙计在看到他们身边带着的兵器后脸色都不好了,像是生怕他们闹出点儿啥事儿来似的。
      几人并没有在意别人的眼色,现在赶快找个大夫来瞧病才是真。几人忙活了一宿,李无言的伤寒终于没有再恶化,这三人也累得不轻。
      李无言还要养病,几人就暂时留在了花月城。
      这几天花月城里还真是热闹,听说好像是某个大人物要来了。严牧出去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雁北王要来花月城过冬,而前些天官府的人关了好些个江湖人也是为了立个威,让那些江湖人千万别在雁北王面前惹出什么乱子来。
      当年,前朝王族的遗孤带领着自己一十六个结义兄弟起兵,灭了新朝,重新坐回了皇帝之位。而那一十六个兄弟各个都被加官进爵,领了自己的封地,硬生生将王朝分出了十六个诸侯国。
      只是,近年来的新帝都是不怎么敢念旧情的,用尽了手段,夺回了先祖分出去的封地,王朝这才稳固下来。现在只剩下三个封地未被朝廷收回了,首当其中的就是雁北。
      雁北王是目前唯一掌握兵权的诸侯王,主要是因为雁北封地的地理位置和土地环境,简直就是一个天然抵御外敌的屏障,所以每一任的雁北王都担负着率先抵御外敌的重任。
      但近几十年来外族都没有要找朝廷麻烦的意思,甚至还屡次示好。朝廷也有意与之交好,延续着难得的和平。于是,雁北王与其手中的兵权就变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了。
      雁北王知道自己的处境尴尬又危险,于是他几次三番暗示想要上交兵权,这才保了全家老小的安全。
      这一任的雁北王更是浑浑噩噩过日子惯了的,朝廷对他也不怎么在意了。所以这次他说是要带着家中妻妾来着与雁北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花月城过什么冬,朝廷上下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谁也不信还能搅起什么风浪。
      雁北王不仅是来花月城过冬,还要保证日子过得好,吃穿住行都要考虑到。于是他一来就在城中召开了几场选拔新人、好物的大会,厨神大会就是其一。这次,雁北王请来了十里八村的名厨,就想品尝一下自己在雁北没吃过的东西。
      这天叶寒鸦在屋子里呆的无聊,想要上街溜达溜达。严牧说了:“上街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乱花钱。”于是,了他只给了叶寒鸦两文钱的资金。
      这两文钱也买不来什么,叶寒鸦只能干瞪眼看着,而她早就习惯出门时让严牧他们管着钱,这会儿也不知道要钱,只能忍气吞声。
      叶寒鸦与严牧和小师妹结伴同行,走着走着就到了神厨大会的举办场地,现在报名已经开始了,三天后会进行正式的比赛。
      据说,厨神大会的胜出者可以领到足够普通百姓一家人过一辈子奖金,严牧对金钱这种事比较敏感,就在告示牌前多看了一会儿。
      “苦命鸳鸯锅?”叶寒鸦直摇头,“鸳鸯锅就鸳鸯锅嘛,苦命鸳鸯锅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让人真去棒打一对儿鸳鸯,然后做成菜?”
      苦命鸳鸯锅是这次大会比赛的题目,谁也不知道这个雁北王脑袋里在想什么。
      严牧说:“可能这就是雁北王的怨念吧。”
      叶寒鸦说:“可见出题的这个人心里不是一般的阴暗啊。”
      小师妹点头:“就是。”
      她们在这儿窃窃私语,守着告示牌的官兵们早就注意到了,有个官兵就过去看了看:“你们围在这儿是干什么呢?”
      叶寒鸦道:“我们就随便看看。”
      官兵怒了:“这是让你们随便看看的地方吗?”说着,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生气一般,利索地拔出了手中的刀。
      “不是!”严牧赶紧上前拦住,“我们是来参加这场大会的!”他立马掏出了一定银子,放在了报名处的桌案上,“我们这就报名。”
      官兵脸色有所缓和。三人赶紧溜了。走了老远,叶寒鸦忽然问:“什么厨神大会啊,不参加不行吗?”
      严牧态度坚决:“这怎么能行呢我报名费都交了,为了钱……啊不,总之钱都交了,咱们呆在这儿又没事做,不如去凑凑热闹。”
      叶寒鸦继续问:“可是谁会做饭呀?”
      严牧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叶寒鸦的肩膀:“交给你了。”不是说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吗,换作女人——换做李姑娘也是一样的啊。
      叶寒鸦:“……”总感觉被赋予了什么不该有的期待是怎么回事?
      于是,这几天李无言每天都能喝到用鸡鸭鹅鹌鹑麻雀等各种禽类煲的汤、炖的菜,一问之下她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当成了试菜的了。李无言默默推开了新鲜出炉的鸡汤:“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我就要变成鸟儿飞了。”
      叶寒鸦问:“是不是我的手艺不过关啊?”她还真有点儿担心自己做的东西不好吃。
      李无言摇摇头,决定不打击她:“你的手艺不错,就是老吃这些还是会腻味的啊。”嗯,总之就是众口难调还有吃多了会腻,她已经给叶寒鸦可能的比赛失利找好了借口。
      叶寒鸦则有些苦恼:“那到底做什么菜才是对得起苦命鸳鸯锅这个名字的呢?”
      李无言打趣道:“不如真去抓一对儿苦命鸳鸯吧?”
      叶寒鸦:“你还记得自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吗?”
      李无言:“……”

      等到了大会当日,城内人山人海,有不少都是来看热闹的,毕竟这可是雁北王举办的厨神大会,错过了这次估摸着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由于苦命鸳鸯锅这么个诡异的命题难倒了不少人,所以交出菜品的厨子并不是很多,有一部分人半路就弃权了。
      而能留到现在的人,则都是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的人,他们中又有部分人觉得关键的不是题目而是菜品的味道。只是这么想的人也都早早被淘汰了,连让人家吃上一口自己做的菜的机会都没有。
      修养几天后李无言差不多康复了,这天她就跟着严牧与小师妹一起来看叶寒鸦做菜。说起来叶寒鸦擅使双刀,臂力惊人,那双手拿起菜刀来动作也如同行云流水,看着到让人有些赏心悦目了。
      小师妹忽然问:“师姐,你要是也会做饭,是不是师兄就不会跟别人了?”
      李无言默默回了两个字:“闭嘴。”
      小师妹:“……”
      严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说难道他们小叶子的姻缘上还堵着石头?他决定一会要好好查查那什么师兄。
      大会是雁北王亲自试吃、评分。这一任的雁北王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和善,浑身上下透着慈爱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会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雁北王坐在椅子上,身上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倒真有几分上位者的模样。
      由于没有钱拿来打点,叶寒鸦是倒数第二个上菜的,这时候人家雁北王看起来已经吃撑了,这时候吃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不会感觉到香吧。
      雁北王一看到叶寒鸦做的菜,忽然就愣住了:“你这做的是什么呀,怎么只有汤汤水水的?”
      叶寒鸦说:“您捞捞,汤里面还有一对儿鸡翅膀呢。而且表面上还有姜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并不是只有汤汤水水的。”
      雁北王:“……”
      李无言:“……”
      严牧:“……”
      通过明察暗访,和现场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来雁北王是一个脾气非常好的人,再加上吃饱了的人心情也好,他真的照着叶寒鸦说的,在汤里捞出了那对儿鸡翅膀。雁北王很是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叶寒鸦说了:“这汤是老鸭汤,而翅膀确是鸡的翅膀,鸡鸭是两个不同的动物,它们就算能扑腾起来,也没有办法在天愿作比翼鸟啊,毕竟比翼鸟还是同一个品种。您说,这苦不苦,能不能被叫做苦命鸳鸯呢?”
      雁北王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它们是心甘情愿在一块儿的?”
      “我当然不会知道。”叶寒鸦说,“世界上还有一种苦,那就是明明并不相爱的两个人却不得不在一块。在我的眼里,我就觉得鸡鸭是应该凑成一对儿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拉郎配,您说,这苦不苦?”
      雁北王:“……”
      雁北王来了点儿兴致:“那万一这鸡鸭心甘情愿在一块了呢?”
      叶寒鸦答道:“那也很苦,他们虽然同年同月同日死,但即使死了也不能被埋在一起,可以说连死都不能在一起,您说这苦不苦?”
      “苦啊,真是苦。”雁北王笑着摇摇头,“不论是人还是什么,都逃不脱这个苦字呀。”
      叶寒鸦说:“把我养大的那个人说过,世间有千辛万苦,那为什么不能有千喜百乐呢?”
      雁北王没有答话,叶寒鸦也没说话,随后雁北王拿起汤勺盛了一口汤喝。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死死盯着叶寒鸦,旁边的护卫一个个也都精神紧张。
      “这长相儿……这语气……这菜……你、你……”雁北王很震惊地看着叶寒鸦,双手忍不住发抖,“你不会是……”
      不得不说,叶寒鸦被吓着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某某某’之类的、话本里才会出现的画面?叶寒鸦小心翼翼地问:“您认识我?”
      雁北王摇头:“不认识啊。”
      叶寒鸦:“……”
      雁北王又说:“但是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你这手艺,简直和我是一模一样啊!”
      叶寒鸦干笑:“……是吗。”
      雁北王问了:“你……你母亲不会姓牛吧?”
      叶寒鸦摇头:“不会。”
      雁北王又问:“那她姓杜?姓郭?姓李……或者姓林吗?”
      “……也不是。”叶寒鸦心说,雁北王啊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可年轻的时候到底造过多少孽啊,“您别猜了,我母亲姓简的,我父亲姓顾。”
      雁北王的表情更激动了,但是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叶寒鸦先下去。
      叶寒鸦端着自己熬的汤走下来台,严牧就凑过去问:“小叶子,我怎么觉得那个雁北王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叶寒鸦点头:“就和你看到钱的眼神如出一辙。”
      严牧:“我哪有那么猥琐?”
      叶寒鸦:“那你真是太小看自己了。”
      严牧:“……”

      眼瞅着雁北王放下了筷子,像是吃饱了再也不想吃了,他身旁侍者赶忙传唤了最后一位参赛者。
      这位参赛者也是为姑娘,看上去应该和李无言年纪相当。在与那姑娘擦肩而过的瞬间,叶寒鸦想起来自己是见过这个人的,她小声说:“这不就是万花楼里那个美人儿吗?”
      闻言,李无言几人也看向了姑娘,心里还在想真不愧是名扬天下的美人儿,还真是多才多艺来着。
      这位姑娘的菜肴同样是一道汤,只是这汤看上去就像是个小池塘,上面还有做工精湛的荷叶与荷花,一对儿栩栩如生的鸳鸯隔着横方在汤碗中央的荷叶遥遥相望,倒是符合苦命鸳鸯的名头。
      许是这菜肴的模样太好看了,雁北王又拿起了筷子吃了两口,这食物一入口,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看起来,应该是色香味俱全的。
      叶寒鸦四人在台下看着这一幕,忽然也有些好奇那做菜的姑娘是何来历,竟然能让吃遍了山珍海味的雁北王露出这般欣赏的神色。
      日头偏西,这场大会的名次也被公布出来,那位最后上场的姑娘不出预料地夺冠,而叶寒鸦紧追着她,位居第二。
      叶寒鸦揉了揉鼻子:“怎么样,我还是挺厉害的吧?”
      李无言倍感欣慰:“不枉我喝了那么多天的汤。”
      叶寒鸦道:“你要是爱喝的话,我以后可以天天给你做汤啊。”
      李无言还没说什么呢,严牧自己则先感动起来了,没想到他们小叶子也有洗手作羹汤的那一天啊。
      第二名也是会有赏钱的,只是比起第一还是差了些而已。正在叶寒鸦四人私下里商量着怎么庆祝的时候,那位夺冠的姑娘被再次请上了台。
      雁北王依旧神色慵懒,他抬了抬手,立马有侍者向前走了两步,说是要请这位姑娘去雁北王在花月城的庄子里的厨房帮忙,只要她答应,雁北王可以许给她几百两的金银。
      姑娘一听这话,立马跪了下来,但是她并不是准备领那几百两,而是声泪俱下地磕起了头:“草民甘愿为大人做牛做马……还请雁北王为草民伸冤啊!”
      她这话一处,本来已经对大会没什么兴趣了的人们立马就来了精神,这是有好戏要上演的前兆啊。叶寒鸦四人也朝那姑娘看去,就想看看这会是个什么戏码。
      雁北王就问了:“你是何人,有何冤情啊?”
      姑娘抬起了头,解下了身后一直背着的行囊,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长长的东西,双手奉上:“草民是怜汀府宜安县刘家人,在家中被长辈叫做四娘。三年前家中父母与兄长死于江湖人手中,姐姐也被人掳去……还望、还望大人替草民申冤啊!”
      一听到是宜安县那头的江湖人,叶寒鸦死人立马就想到了明承派和木狼帮。李无言恨恨地说:“一定有事□□的人干的好事。”
      叶寒鸦则摇摇头:“不一定啊,没准儿是白道的人呢?”
      “江湖人……”雁北王神色微变,背也稍稍挺直了些,“你可知是哪门哪派的人杀害了你的父母兄长?”
      “草民记得!”姑娘道,“是木狼帮、明承派与齐阳派的弟子!”
      闻言,叶寒鸦与严牧纷纷看向了李无言。
      李无言:“……”
      李无言压低声音道:“齐阳派又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你们都忘记了我也是齐阳派的弟子了吗QAQ”
    ——————
    貌似距离万字更新还有一点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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