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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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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砰——”
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开始翻转。
各种喧闹尖叫哭喊声响起,恐慌刹那席卷。
耳朵发出耳鸣的滋滋声,她什么也听不清楚,窒息感蓦地涌至心间,大脑变得异常沉重,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
她的身体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卧着,骨头错位的痛楚立即弥漫全身。
“初初……”
“初初……”
……谁在叫她?
直到温热粘稠的雨滴落在脸上,滚烫烫的,烧灼了心脏,她颤了颤睫毛,痛苦的睁开了眼。
女人额头上的血迹顺着脸廓不停地流着,看上去满脸狰狞,手臂、背部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玻璃渣更是深陷进了肉里,一片血红。
“初初……”女人艰难的动了动唇,热泪盈眶的眼底溢满了温柔,每一个字都沉重的落在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妈妈?妈妈!
她猛地瞪大眼,视线被不知是血还是泪全部挡住,模模糊糊的透着一丝光亮,她却宛如世界坍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
“真可怜啊,她才上初中吧,爸妈居然都出车祸死了,幸好她被她妈保护好了,不然……”
“造孽啊,谁会想到桥会塌呢,他们运气也太背了吧。”
“唉,她一个小姑娘以后该怎么办哟?”
……
“我不同意,谁愿意养谁养,反正我不要,我女儿还死了呢,凭什么要我养!”老妇人嫌弃的瞥了眼低头的女孩,语气充满了尖锐,“她读书不要钱啊,她吃穿不要钱啊,她怎么没跟她爸一起死了算了!”
“妈!”中年男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那个,我们家……挺困难的,更何况她跟我们不亲,一起生活也不高兴,她不是还有小姑吗,反正她小姑成年了……”
“我女儿死了,那是你们的责任,要不是桥塌,他们会出车祸吗?总之,必须赔钱!还有我女儿的遗产……”
“够了,都给我滚!我自己的侄女我时芒自己养,以后,你们最好别来找她,否则我弄死你们,滚!”
……
微光透过窗帘,从缝隙中跑进来。
躺在床上的时初呼吸急促,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她微张着嘴,似乎难受得连喘气都困难。眼睛紧闭着,眼角的湿润滑进了发间,眉头依旧死死的皱在一起,额上汗如瀑布,仿佛陷入了噩梦之中。
“喵~”橘子围着枕头打转,最后轻跳在她身上,在脖颈间嗅了嗅,然后细腻的舔着眼前的脸,软乎乎的肉垫一踩一踩的,像是想叫醒睡梦中的人。
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时初茫然的睁眼,入目的便是湛蓝一片。
橘子的猫脸亲昵的贴过来蹭了蹭。
她动了动唇,缓缓起身坐着。
但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软绵绵的、全身乏力,头昏脑涨,时初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指尖触碰的温度却异常高。
可能是昨晚踢被子,感冒了。
她叹了口气。
“喵~”
时初揉了揉小家伙,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已经九点多了。“我的错,不该这么晚才醒来,是不是饿了?”
它又喵了声,点头。
忍住心中的不适,她连忙下床。
其实现在橘子的饭点时间已过。
它可能真的饿了,毕竟昨天还吃会儿玩会儿的,如今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吃。
时初蹲在一旁,默默看着它,思绪飘散。
她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了,也许是心里抵触,总是不愿意去想那个灰色的时段,但这并不代表忘记或者放下,而是早就刻进了骨子里,一提就难受得要命。
并非所有人都能走出阴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经历莫大的痛苦之后,还能乐观向上的活着,起码,她自己便不是。
密密麻麻的痛楚在心间泛开。
时初深呼吸,目光柔和的注视了那团吃饱了就躺在地上的毛球。
为什么会喜欢猫这种粘人的动物呢?
别人或许是喜欢它的可爱、软萌,但她不一样,她不过是因为看得太透,懂得太多,又明白得太清楚罢了。
有的人有时候太冷漠,感受多了便会觉得,动物其实很温柔友好。
她一个人太久了。
以前出事的时候,时芒也才刚成年,面临高考,后来为了照顾她,直接放弃了京都的大学,留在了A市。
她一边上学一边兼职,两人每到周末才能见面,之后毕业去了京都,更是相处甚少。但时芒很好,好到时初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还。
想着,她眼神黯淡,有种说不出的无力。
*
池景珩回来时,时初正躺在沙发上,加上头晕眼花,鼻子被堵上了,她显得格外没有精神,连逗橘子玩也提不起劲。
吃了感冒药后,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一动也不想动。等有人敲门,她才慢吞吞的挪动着身子走过去。
“……池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你感冒了?”池景珩皱眉。
“嗯。”时初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道,“很抱歉,这几天我可能不能照顾橘子了。”语落,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就贴上来,但和她额头的温度比起,实在清凉,那一瞬间的降温,很是舒服。
“发烧了。”池景珩沉下语气,“我送你去医院。”
这算得上时初第一次听到他有些重的说话,大概是职业病犯了,她这么想。
“……谢谢,不用了。”她一点也不想去医院,全身心包括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写满了抵触,“我吃了感冒药,不会有事的。”
池景珩没吭声,紧抿的唇,一向温和的脸此刻面无表情,看得时初心里发怵。她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眼前的人,一脸的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她绝不去医院。
时初僵硬的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池景珩先妥协。
他无声的叹息,眉间夹杂着一丝担忧,无奈道,“好,不去,我出去买点退烧贴,你先进去躺会儿。”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喵~”橘子无辜的抬头望着时初,澄澈的大眼睛装满了茫然,似乎在疑惑,它家铲屎官为什么不摸摸它就走了。
时初眼睁睁的看着池景珩走远。
……算了。
就她这运气,居然能遇到像池医生这么好的邻居……她揉了揉堵住的鼻子,顺手把门关上。
时初抱起橘子又挪到沙发上。
才眯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么快吗?
她半睁着眼,看也没看便开了门,“池……”刚脱口的话被立马又被吞进了喉咙。
时初眨了眨眼,面色平静,“你们找我有事吗?”
来的是一个妇人和青年男人。
他们穿着很普通,目光却像刀尖,极其不友好,看时初的眼神带着莫名其妙的高贵感,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特别是妇人,明明看上去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却丝毫没有她那个年纪该有的宽容和慈祥。
她推开时初,鞋也不换就走进去。
随后,青年男人跟着进来,就好像他们才是房子的主人一样,一点都不客气。
“我好歹也你是表舅婆、你小姑的亲妈吧,外面这么冷也不让我们坐坐,真是不礼貌,果然是没爸妈教!”妇人嫌弃道。
这种话听多就习惯了。
时初表情都不变一下,强忍住眩晕的感觉,语气依旧冷漠异常,再次询问,“找我有什么事?”
“时初,你什么态度!”男人愤怒,“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读的书拿去喂狗了吗!”
长辈?哪门子的长辈!
真是恶心啊。
时初笑了笑,“表舅婆,您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妇人嗤笑,“行了,我可担不起你的称呼。”
她环视了四周,又看了看警惕的橘子,阴阳怪气道,“哟,看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嘛,整天待在家又没有工作,用我们家时芒的钱舒服吧?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要不是我女儿照顾你,你哪能像现在这样舒坦?以前毕竟你还没有成年,但如今你多大了,还缠着我们时芒,你好意思吗!”
妇人瞧着时初难看的脸色,得意的继续说:“你爸妈车祸,你妈那边的亲戚一个个见你像见了瘟疫似的,看见就跑。要不是我们家时芒善良,谁愿意管你这个累赘?不报答就算了,还一直啃她的钱,别忘了,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亲姑姑!”
时初懒得解释,轻嘲,“你们又去找小姑了吧?怎么,在她那里受了气,便来找我撒气?”
“都是你,要不是你,时芒怎么会不答应给我们钱!”妇人指着时初怒骂,“我儿子是她亲弟,她弟要结婚,她给点钱买房怎么了?你们时家,没一个好东西,我女儿被你们养成什么样子了,不孝敬父母,不爱护姐弟,恶毒!”
泼妇骂街,毫不夸张。
男人同样一脸不满,显然对他母亲的话很是赞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明明是她自己抛弃了女儿,如今却不要脸的谈孝,还说她时家……
时初瞳孔骤缩,紧扣住十指,气急攻心。
胸口处被怒气填满,压抑得让她呼吸急促,一股气冲向大脑,眩晕感猛地涌上。
“你个没爹没妈的杂种,当初怎么就没死了算了!”
“喵!!”
“滚开,死猫!”
“喵——”
橘子!
时初只听到熟悉的、带着愤怒和焦急的嗓音从门口传来,随之就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