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与鹿》垠川子

77、听说你的记忆是假的？

　　第二天早上，慕崇收到新一天的礼物。

　　玻璃瓶里装着黑色的液体，在阳光下还会反射金色的光。

　　“说明书？”慕崇看着写着花体英文的卡片，努力翻译上面的意思，“本产品由爆炸丧尸血液提炼……只需一滴即可毁灭大约三个足球场大小，括弧7140乘3平方米，括弧完。使用方法：将本产品滴在阳光下的光滑物品上，聚集足够的热能后将会爆炸，通常时间为20~30分钟。”

　　看了说明书，慕崇连忙把这一瓶东西拿到阴凉的地方。感情自己差点把这颗超级无敌炸.弹引爆。

　　在海面上，随着一声爆炸声，慕溪从海里飞了出来。

　　被扑了一脸海水的金鳞看着慕溪肿着半张脸递给他一小瓶金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金鳞看着小瓶子，觉得很有趣，慕溪的脸有很明显的巴掌印，谁还敢打这混世魔王的脸？

　　“鲛人泪。”慕溪揉了揉脸颊，脸上的红肿很快消退了下去。

　　“……这东西真的存在吗？”金鳞有些怀疑。

　　“你喝掉不就知道了。”慕溪懒得和金鳞解释那么多。

　　金鳞打开盖子把液体倒进嘴里。苦涩味弥漫在口腔里，金鳞觉得喉头一阵翻涌，眼看就要吐出来。

　　慕溪伸手捂住金鳞的嘴强迫他咽了下去。

　　“这可是老子以失去一个内线树立一个敌人，并且挨了一巴掌换来的！不许吐！给老子咽下去！”慕溪本来被扇了耳光正不爽，怎么会放任金鳞浪费她的劳动成果。

　　金鳞好歹是咽下去，接着胃里就是翻江倒海的疼。

　　“忍着点吧。”慕溪看着疼得在地上打滚的金鳞看了眼手表，“疼过这五分钟，你就彻底脱胎换骨了。”

　　金鳞疼的昏死过去，又被疼痛唤醒，短短五分钟就重复了不下三次。

　　五分钟过去了，慕溪看了眼已经晕厥失去知觉的金鳞，伸手摸了一下金鳞的脉搏。还有脉搏。

　　慕溪松口气，随即把金鳞扔进了海水里。

　　海里飘出大量水蒸气，随即金鳞伸出了一只手。

　　“好……”慕溪暗暗握拳，“成功了！”

　　“救命！”金鳞从水里刚冒头就被海浪又打了下去，“我不会……呜噜噜噜……我不会游泳！”

　　最后金鳞被慕溪救上岸。

　　“你居然不会游泳？”慕溪看着和落汤鸡一样的金鳞忍不住嘲笑。

　　金鳞并不在意慕溪对自己的嘲笑，他握了握拳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骨骼似乎更加轻盈坚韧，肌肉没有丰满，反而相较于之前更加扁平，但是却更加有力。

　　“鲛人泪……真的可以脱胎换骨啊……”金鳞喃喃道。

　　“是，不过你就不要想了。”慕溪挥挥手，“鲛人不会哭泣，只有在失去真爱的时候以及……”说到这里慕溪停住了，“如果你想要得到鲛人泪，还要有个鲛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你，然而，他们又是何等骄傲。”

　　金鳞低下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慕崇看着眼前的老爸——宫韵。

　　“小畜生。”

　　“老犊子。”

　　二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问候。

　　“为什么我要照顾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小畜生？”宫韵瞪着慕崇恨恨地问旁边站着的尤缦心。

　　“因为这是慕溪大人的命令。”尤缦心嚼着泡泡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慕溪大人的命令？慕溪大人日理万机，还会去管这个小畜生鸡零狗碎的事？”宫韵抬起头恨不能用鼻孔看慕崇。

　　尤缦心低着头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头也不抬的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拒绝执行试试。”

　　“……算了。”宫韵最后还是屈服于慕溪的威压之下。万一是真的，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为什么非要来我的基地？”宫韵看着尤缦心问。

　　尤缦心抬眼瞅了宫韵一眼说道：“你问我做什么？不应该直接问他本人吗？”

　　“好吧。”宫韵看向慕崇，“你来做什么？”

　　“……我有问题要问你。”慕崇看着宫韵，“是关于妈妈的。”

　　宫韵听了慕崇的话，紧闭嘴唇，转身就离开了。

　　“啊哦。”尤缦心抬起头，“看来试图冒充师父下令，狐假虎威的方法失败了。”

　　“……”慕崇皱了皱眉头，跟上了宫韵。

　　宫韵走的飞快，明显就想甩掉慕崇。

　　“老犊子！你给我站住！”慕崇怒吼一声。

　　宫韵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慕崇，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你给我滚！”

　　慕崇愣住，冷笑着说：“你现在这跟谁装深情呢？当初不是你逼死我妈的吗？心虚了？”

　　“放屁！”宫韵反手推了一把慕崇，“如果不是你问熔熔那个问题！熔熔根本不会有事！你就是个诅咒！”

　　“慕家的人，都带着诅咒！而对所爱之人表达爱意就是在害死他们！害死他们爱的人！”慕崇指着宫韵的鼻子吼道。

　　“是你！是你！你们慕家的儿童全都是魔鬼！”宫韵揪住慕崇的领子，咬牙切齿的说，“你为什么问她，我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好了？”

　　慕崇的脑袋一阵轰鸣。

　　慕家的人，怎么解决自己内心的愧疚与惶恐？推卸责任，自我欺骗。

　　慕家的人最会偷换概念，安慰自己。他们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或者把错误推卸到别人身上，甚至会篡改自己的记忆，并且蛊惑劝服他人相信他们篡改的记忆。

　　所以……有没有可能……

　　不！

　　慕崇呆滞在原地，眼睛里的神采一瞬间消失殆尽。

　　原本的记忆全部被打碎，重新拼接。

　　父母之中的确有一个不愿意把“我爱你”说出口，不过不是母亲，而是父亲！

　　父亲拒绝将“我爱你”说出口，因为这会让家族将他们的小家庭歼灭。

　　所以……慕崇对母亲问出了他疑惑已久的问题。

　　“爸爸是不是有漂亮姐姐了？”慕崇问，“我看别的叔叔都有好几个漂亮姐姐。”

　　母亲是为了追查父亲所以出车祸死的！

　　不！

　　不！

　　不！

　　慕崇推开宫韵。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慕崇转过身狂奔，他这二十年都在憎恨宫韵！他这二十年都毫无自觉的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一方！他这二十年都不过是在推卸责任！

　　那他的那些行为算什么？

　　抛开这个重要因素，他不就是个赤.裸裸的人渣嘛？

　　慕崇的堕.落一定要有理由，因为他不愿把自己归到慕家那一类人中，他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堕.落是因为命运，是因为父母的影响，因为慕家的逼迫！可是如今失去这个理由，就代表他和那些肮脏的，卑鄙的，冷血的慕家人一样！他和那些人一样乐于做那些不齿的事情。

　　尤缦心看着慕崇落荒而逃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抬起枪对着慕崇的腿来了一下。

　　慕崇扑倒在地，有些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尤缦心走过去，抓着慕崇的衣服把他拽起来：“师父要见你。”

　　慕崇接着眼前一花，就坐到了一张椅子上了。

　　“……骗人……”慕崇有点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慕溪嫌弃的看了一眼慕崇还在流血的腿：“尤缦心也太不讲究了，我还得把你的腿顺道治了。”

　　一个响指，慕崇的腿就治愈如初。

　　“看你的样子，似乎刚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慕溪坐到慕崇面前桌子的对面。

　　桌子上摆放着美味佳肴，似乎是个宴会。

　　“这是哪里？”慕崇被头顶的灯光照的眼花。

　　“流匪的大本营。”慕溪在腿上放上方巾，拿起刀叉切面前的煎牛排，“看样子你受了什么打击？”

　　“……我……我和那些人都是一样的对吗……邪恶的，肮脏的……”慕崇捂着脸，他没有办法接受。

　　慕溪没有说话打了两个响指，立刻从外面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把醒酒器里的红酒倒进慕溪的酒杯里。

　　“慕崇，不要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人之初，性本恶。人类和野兽的区别就在于教化，没有教化，人类和那些野兽没有什么区别。”慕溪端起红酒抿了一口，“慕家保持了人类的本性而已。”

　　“……”慕崇捂着脸没有反应。

　　“顺便。”慕溪用叉子插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你和陆瑾发展的怎么样了？”

　　慕崇抬起头看着慕溪：“……您又有什么打算？”

　　“没有。只不过是提醒你，韩子非可能又盯上你们了。”慕溪转眼间已经把牛排吃个干干净净，侍者为她又端上一大盘芝士烤肋排。

　　慕崇咬着嘴唇：“……他……”

　　慕溪抬手做了个手势制止了慕崇接着往下说：“你确定你对江纾玉的感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吗？”

　　“……我……”慕崇痛苦的看着慕溪，接着垂下头，“我现在脑子很混乱，我……我没有办法思考这个问题……”

　　慕溪“啧”了一声，站起身捏住慕崇的下巴，把他的脸捧起来，二人四目相对。

　　“既然脑子混乱，我就帮你梳理梳理。”慕溪说着，眼睛流动着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