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与鹿》垠川子

20、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瑾心中烦躁，他接到了普罗米修斯的任务。可是如果执行任务绝对会伤害到慕崇。他不想这么做。
　　尤其是普罗米修斯还说要在这里安插他们的人，这就更让人头疼了。如果自己一个人还能糊弄一下，然后偷偷把慕崇转移了，可是如果有人监视，那情况就非常复杂了。
　　陆瑾现在草木皆兵，尤其是许芊芊和洛洛两个女生的到来，简直让他坐立不安。偏偏慕崇的表现还像是个傻子一样。
　　陆瑾更多的情绪还是矛盾。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救慕崇，可是他也不想背叛组织。
　　今天慕崇说要把人赶走，陆瑾有些暗暗松口气，可是他又有一种背叛了组织的罪恶感。他很烦躁。
　　和慕崇在一起的日子的确轻松愉快，都让他忘了自己是普罗米修斯的人，也让他忘了慕崇是慕家的顺位继承者。这是他一生中最安稳的一段时间，即便是在末世也要比以往让他心安。
　　“该死的。”陆瑾烦躁的捶了一下桌子。
　　慕崇听到了陆瑾房间里的动静，他坐在椅子上，默默点上一支烟。
　　他也在考虑怎么面对陆瑾。心里在说陆瑾绝对可靠，但是理智不允许他把这么个危险的人留在身边。虽然陆瑾可能投靠自己，但是普罗米修斯的人如果来了，他们绝对敌不过。
　　陆瑾对慕崇来说，就像是路上救的小野猫，喜欢是喜欢，但是还没有到为了陆瑾放弃一切的地步。他重要吗？重要，毕竟这是慕崇第一次尝试救一个人，而不是杀一个人。他不重要吗？也不重要，失去他并不对自己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但是，救了小猫，如果小猫的原主人来要小猫的话……慕崇是不会同意的。
　　把烟掐灭，慕崇拿出药盒吃了一粒药。他有严重的躁郁症，需要时时刻刻用药物压制。
　　陆瑾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背对着门口的慕崇。
　　慕崇对他来说是救命恩人，可是有必要这么跟着他吗？大可一拍两散。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可能会害死慕崇的时候。但是他不愿意离开慕崇。
　　是有一种贪恋，可是慕崇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他陆瑾贪恋的？
　　他第一眼见到慕崇的时候就本能的觉得这个人非常有侵略性，他身上的香水味都带着血腥的味道。这样的一个人像是一个黑洞一样
　　，能把旁的一切东西的光芒都带走，然后将人卷入深渊。
　　人，是一种身体要处于安全，精神却向往着危险的生物。
　　于是，一个想要留在危险身边，一个想要驾驭危险。
　　两个人都不希望分开。
　　“慕崇，明天还出门吗？”陆瑾问道。
　　慕崇背对着陆瑾，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明天想出门，我可以跟你一起。”
　　“……嗯，那明天出门吧。”陆瑾最后这么说道。
　　慕崇闷闷的应了一声。
　　陆瑾走进慕崇的房间：“你是不是生气了。”
　　慕崇转过头看向陆瑾，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没有，我现在……只是有点犯病了……而已。”
　　的确是犯病了而已，慕崇面无表情，但是眼泪在往外流。
　　“你不用在意。我不会生你的气的。”慕崇一边说一边用手抹眼泪，“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怕我现在的状态会伤害到你。”
　　“没关系的。”陆瑾坐到一旁，“我在这里陪着你。”
　　慕崇转过身认认真真的和陆瑾对视：“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你……”
　　“嘭！”
　　楼下一声巨响，掐断了陆瑾的话。
　　慕崇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刀：“有敌袭！全员警备！”
　　陆瑾也跟着慕崇走出了房间。
　　门外的围了一群人，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有枪，有弩，甚至还有燃烧.瓶。
　　“你们是什么人？”楼下的花葬已经和那些人对上了。
　　“嘿嘿，我们是慕大少爷的故人。最近不太平，所以更要互帮互助。”带头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家伙。
　　“有事就直说，不必绕来绕去的。”桑陌开口了。
　　“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们缺少物资，想要从你们这里借一点。”油头粉面笑嘻嘻的说道。
　　“借？我看想要还上也难了吧。”花葬阴沉着脸，攥紧手里的武器，“我们要是说不呢？”
　　“哎呀，大家都是为了活着嘛，何必两败俱伤？你们慕大少爷的命很值钱的。”油头粉面依旧嬉皮笑脸。
　　慕崇从楼上下来，走到门口，看向那群人：“不对……这群虾兵蟹将绝对没有这个底气来直接面对面和我们抗衡。”
　　陆瑾跟在慕崇身后，他看到了那群人中有几个人的靴子，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是普罗米修斯的靴子……
　　下意识的，陆瑾抓住了慕崇的手。
　　慕崇回过头看向陆瑾，看到的是陆瑾苍白的脸。
　　“别害怕。”慕崇捏了捏陆瑾的手，“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混混。”
　　“慕崇……”陆瑾想要警告慕崇，可是又被打断了。
　　楼下已经开打了。
　　慕崇的手从陆瑾的手里离开，就留下一个背影。
　　“慕崇！”陆瑾想要喊住慕崇，但是楼下的声音压过了他的声音。
　　“097256，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个冷漠的声音的传来，是洛洛，“总部的人在门口等着你汇报工作。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就行了。”
　　陆瑾站在原地怔怔的看向洛洛。
　　不可以……
　　陆瑾没有行动惹怒了洛洛，她的声音又冷了几分：“097256！立刻离开！前往门口汇报工作！”
　　陆瑾抿了抿嘴唇，最终点点头走了。
　　慕崇停下了动作。
　　“呼唔……早点离开不就好了。”慕崇伸了个懒腰，“害得我放不开手脚。”
　　“收式了，小崽子们。”花葬突然喊了一声。
　　很突然的，平南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东西，迅速从战斗中抽身。
　　慕崇深呼吸一口气，将刀从刀鞘里起了出来：“终于可以有点娱乐活动了。你可不知道，都快把我憋疯了。”
　　洛洛原本的计划是等这些人把慕崇等人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让精锐部队上，自己最后压轴出场，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慕家的人是天生的猎食者。
　　曾有幸见过慕家“捕猎”的人这样形容慕家的人。
　　如果从慕家人与魔鬼之间挑选一个，不要犹豫的选择魔鬼吧。
　　慕崇手起刀落之间，那些人的腿和胳膊被斩了下来。
　　“真愉快啊。”慕崇已经将眼前的敌人通通削成了人棍，“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狩猎了。”
　　慕崇咧开嘴露出门齿旁锋利的犬齿。
　　“这种纯粹的快乐。”慕崇举起手里的刀，看着鲜血顺着血槽滴落，“就像是幼时扯掉昆虫的翅膀看着它们垂死挣扎。”
　　洛洛觉得背后冷汗濡湿了衣服。
　　别害怕，区区一个慕崇，不要紧。普罗米修斯的精锐可以杀死他，一个人是不能敌过武装到牙齿的团队。
　　下一秒，慕崇发出了不似人类的笑声。
　　花葬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仿佛一群大草原上的鬣狗。
　　他.妈.的！这一窝主仆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洛洛脊背发毛，连忙请求支援。
　　慕崇不能死，他必须要活着才能供出有价值的情报。
　　“洛洛，你在干什么？”许芊芊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洛洛身后。
　　洛洛吓了一跳，她给许芊芊的安眠.药绝对是够分量的啊！怎么许芊芊就醒了？
　　慕崇嘴角狡黠的笑容再次绽放。
　　若是连这小小心机都看不出来，怕是在慕家的训练营里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了。他慕崇不是傻，而是单纯不想要陆瑾看到这样的自己。
　　谁会愿意让自己有好感的人看到自己这么黑暗而又疯狂的一面。只要把开着浓烈鲜花的一面显现出来就好了，鲜花下爬满蛆虫的尸体就没必要一并显现了。
　　病态才是慕家的常态。
　　“少爷，您是打算把陆瑾先生甩掉吗？”花葬问道。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陆瑾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毕竟虽然咱们那么努力了，可是正常人的皮囊还是有些难以维持。他又不乖，总是和我顶撞，抬杠。”慕崇说了一大串。
　　“可是……我就是不愿意他会普罗米修斯。他的命是我救的，他就是我的。要是惹我生气我也认了。”慕崇最后说道，“有些人可能生出来就是为了互相折磨的吧。然后互相折磨中就把血肉磨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说完这些，慕崇叹口气：“我想再试一试。”
　　“唉……少爷长大了。”花葬挠了挠头，“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去那么做吧。”
　　慕崇无奈的笑了笑：“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够……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了。”
　　陆瑾站在门口看向那些人。还有差点因为掌握不好药的计量，差点害死自己的上司。
　　“097256，欢迎回归。”
　　陆瑾面无表情的点点头：“097256前来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