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与鹿》垠川子

14、难以承受的真相

　　第二天，慕崇和陆瑾两个人又到了世纪花园。
　　“江纾玉，咱们有必要友好的交流一下。”陆瑾和江纾玉进行交流。
　　“……我可以拒绝吗？”江纾玉问。
　　“你觉得呢？”慕崇直勾勾的盯着江纾玉。
　　江纾玉叹口气：“好吧……”
　　双方坐下，江纾玉开口说道：“我必须感谢你一点，就是昨天你没有打死看管你的那些人。”
　　“……我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慕崇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是我忍住了。”
　　“慕崇，你少说几句。”陆瑾看出来慕崇有点烦躁，“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和您合作。”
　　“合作？”江纾玉听了之后笑了笑，“事实上我们是和这里真正的统治者产生分歧后才自成一派的。如果你们是想要和他们讨论问题，就找错人了。”
　　“……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了吗？”陆瑾问。
　　江纾玉叹口气说道：“因为我们不想给别人当奴隶。世纪花园里有一群世家子弟，他们要求我们交出所有的资源，以换取他们保护。一开始大家都是欣然答应，直到发现他们喜欢把人抓出去当做诱饵。”
　　“什么？”陆瑾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喜欢抓那些孩子。”江纾玉接着说，“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孩子既没有战斗力，又浪费粮食增加负担，唯一的作用就是他们的尖叫可以吸引丧尸。”
　　“听上去的确像是那群人的作风。”慕崇倒没有那么惊讶。
　　“……没有哪个父母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当诱饵，所以我们都带着自己的孩子逃出来了。”江纾玉尽量无视慕崇。
　　慕崇站起身：“那他们现在还在用人当诱饵嘛？”
　　“你给我坐下。”陆瑾抓着慕崇的胳膊把他拽坐在椅子上。
　　“没有了。”江纾玉接着说，“但是他们现在形成了一股势力，依靠掠夺别人资源，然后诏安那些人提升战力。即将成为这一片的土匪。”
　　陆瑾看向慕崇：“这就有点过分了。”
　　慕崇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窗外：“人家都没有拜托咱们，咱们急什么。”
　　“……我们最近准备转移到附近的写字楼。”江纾玉点上一支烟，“你们以后就不要过来了，这里实在不安全。”
　　慕崇站起身：“走吧。”
　　江纾玉叹口气：“慕崇，有些事情，我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跟你说清楚。”
　　慕崇冷冷说道：“不必，姑奶奶留着你肯定有她的意图，没必要跟我解释。”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江纾玉走到慕崇面前抓着了他的领子，逼视着他。
　　慕崇扬起头，随即低下头和江纾玉对视：“从来没有过，如果我连她都不信任，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存在的？”
　　江纾玉放开慕崇：“很好。但是我还是要说。有些事情，不能就这么掩埋。”
　　“……你说吧。”慕崇抿了抿嘴唇，最终说道。
　　江纾玉皱了皱眉头，狠下心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爱你。”
　　“……什么？”慕崇觉得胸口狠狠挨了一拳。
　　江纾玉苦笑着抬起头说道：“我是专门为了把你推下继承者王位才接近的你。”
　　慕崇的世界陷入黑暗，他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说……什么？”慕崇的眼神开始失焦。
　　江纾玉叹口气：“所以……她才没有告诉你真相。你觉得你的家族为什么愿意留着你一条命？她用自己成年的机会换来的。”
　　“你……说什么？”慕崇的眼睛慢慢变红。
　　“……她的成年礼，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江纾玉接着说，“但是如果在四年内没有完成成年礼，就会失去继承者资格，你应该知道吧。她接到的成年礼是最困难的，相当于，她为了你放弃了成为族长的可能。”
　　“不可能……”慕崇的一只眼睛开始流淌出冰冷的眼泪，“不可能……她说过，那是她……”
　　“不过……她的运气不错。末世降临了……”江纾玉笑了笑。
　　“嘭！”
　　慕崇狠狠一拳打在了江纾玉的脸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江纾玉站稳身形抹去嘴角的血渍：“总要有人说出真相。你也不必这么生气，她不杀我纯粹是因为我是慕淮少爷的手下。”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你不想活了吗？”慕崇抓住江纾玉的领子，咬牙切齿。
　　“不，我现在有了孩子。”江纾玉歪了歪头，“我不跟着慕淮少爷了，可是我很佩服慕溪。一个人，能够抛弃掉自己的性别和性格，成为一个可怕的可以碾碎一切的存在。但是我没有想到她还会有软肋。可是这个软肋还不自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个聪明人，很容易被人骗，尤其是感情。”说完江纾玉的眼珠转向陆瑾。
　　慕崇扭过头看向陆瑾。
　　陆瑾觉得慕崇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江纾玉推开慕崇：“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当彻底结束了吧。希望这件事能给你长个教训。”
　　说完，江纾玉又走到陆瑾面前弯下腰在陆瑾耳边说道：“给你提个醒，慕家的人，除了这个傻子，别的可都薄情寡义的紧，尤其是那些佣兵，为了主人的前途，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江纾玉直起腰对慕崇说道：“咱们就此别过，老死不相往来。”
　　慕崇站在那里看着江纾玉拿起外套，然后走出房间。
　　只那一瞬，便觉得天崩地裂，好像这个人刚刚砸碎了自己的世界，撕碎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
　　有的悲伤哭泣可以发泄出来，而有的悲伤就只能在心中闷着，你知道自己已经伤心欲绝，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慕崇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所追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他一路上好像爱了那么多人，可是他爱他们的原因……只是他们和第一个人很像。如今……第一个是假的，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之后的一切都是泡影？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眼泪。慕崇一路默默无语，黑色的眼睛里没有光彩。
　　陆瑾看着慕崇，他有些担心慕崇，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慕崇一路上虽然没有什么言语，可是行为却可以说是极其血腥暴力。
　　慕崇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杀死了无数只丧尸。一路上下来，慕崇回到宅子的时候，浑身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桑陌看到慕崇的样子，吓了一跳：“少爷，您怎么了？”
　　慕崇没有理会桑陌，面无表情的开始脱衣服，一路过去衣服扔了一地。随即慕崇在自己房间内的浴室简单的冲澡之后就去睡觉了。
　　桑陌看向陆瑾：“陆瑾先生，您能跟我们解释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嘛？”
　　陆瑾长叹口气，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桑陌听后，面若冰霜的坐在椅子上对武鸣说：“跟花葬他们说一声，回来的路上，顺便就把他们杀掉。”
　　“等等！江纾玉的问题江纾玉承担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牵连其他人？”陆瑾连忙阻止。
　　桑陌转过头看向陆瑾：“您不知道少爷因为这个人牺牲了什么。所以我们做什么，您不要插手就是了。”
　　“可是……”陆瑾还想要说什么。
　　“您不要插手了。”平南开口了，“这是慕家内部的事情。”
　　陆瑾无话可说，毕竟他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是个外人。
　　慕崇只要心情不好就会睡觉，就仿佛只要一觉醒来一切不好的事情就只是一场梦。
　　慕家的人不能拥有正真的感情，即便是情亲也会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没有纯粹因为爱情的婚姻，所有的一切都与利益紧紧捆绑。可是……江纾玉不一样啊……那是他唯一的一次真正的爱一个人。
　　诚然，慕崇是个高纯度的人渣，这是慕家的遗传。
　　若是爱了便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若是不爱了便是世间若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是了，即便是背叛，慕家也要假惺惺一副深情的样子。
　　江纾玉可以痛恨慕崇，可以厌弃慕崇，甚至可以不在乎慕崇。但是，他不能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慕崇，就是为了将慕崇推下继承者的王位。
　　慕崇无法接受，这说明他输了。
　　那么多的前任都带着江纾玉的影子，容貌，气质，性格，声音，甚至可能只是那么一瞬间。都是江纾玉的影子。
　　慕崇想起了见到江纾玉的那一天。
　　阴雨绵绵，江纾玉穿着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淋湿，渗透出皮肤的颜色。他笑靥如花的对正举着伞等人的慕崇说：“同学，能不能挤一挤？”
　　慕崇还记得空气中泥土被雨翻开的味道。
　　他的心像是泥土里的种子一样动了一下。
　　如今看来，除了那场雨外，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被蓄意安排，掐着时间计算来的。
　　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的从眼角溜了出来，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18岁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