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与鹿》垠川子

1、末世前一天

　　陆瑾坐在宴会上，他不是很能习惯眼前的觥筹交错，尤其是那些人喝醉后的醉态，简直是令人作呕。
　　陆瑾暗中观察着目标，看着目标醉醺醺的走出房间，陆瑾站起身。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突然，旁边的人拦住了他：“陆公子难得出来一趟，不喝酒就回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陆瑾看了看对方，这个人是“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父亲。
　　“父亲”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陆瑾不喜欢这群人，但是他不能违抗“父亲”的指令。
　　端过酒杯，喝了一口。旁边的人立刻又递上了一杯：“陆公子可不要辜负我们的美意啊。”
　　陆瑾黑着脸又连喝了好几杯。
　　很快，就有一群人站起来想要灌陆瑾酒。
　　陆瑾烦躁的，不耐烦的推开这群人说道：“我实在不胜酒力，我去方便一下。”说罢也不管这些人的脸色，径直打开门出去了。
　　旁边的包厢里，一群学生正在聚会。
　　今天是体育老师慕崇的生日，作为一个从来对于自己的课程据理力争，不让数学语文等等老师钻空子的好老师。慕崇受班里绝大多数同学的喜爱。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长得帅。
　　这场生日宴请了许多同学，但是慕崇并不开心。这不是他想要生日宴。
　　如果是那件事之前，他可以享受家里精心准备的东西。香车宝马，俊男美女，而不是和这么一群小屁孩在一起。
　　慕崇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却在明面上露出了笑容，和这些孩子们举杯欢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间也晚了。这些孩子都陆陆续续回家了。
　　慕崇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面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慕崇两个胳膊肘放在膝盖上，英俊的脸上充斥着颓废，慢慢这种颓废变成了不满。
　　服务生走了进来提醒道：“先生，请问需要清理吗？”
　　慕崇把烟头碾灭在盘子里，站起身：“嗯。”
　　走出包厢向厕所方向走去。
　　碌碌无为，循规蹈矩的疯子，和每天都腥风血雨，戴着假面的绅士，两个人相遇了。
　　陆瑾不知道刚刚喝的哪杯酒被下了什么药。但是他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胃里的东西都被吐空了，但是耳鸣依旧，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昏黑。 陆瑾努力的支撑住自己最后的一点神智，想向门外走。
　　慕崇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面色潮红的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呼……”陆瑾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这个人面无表情，冷漠的眼睛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自己。
　　慕崇愣了一下，他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下一秒，陆瑾一头栽到了慕崇怀里。
　　慕崇连忙架起陆瑾。陆瑾此时呼吸急促，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皮肤滚烫，脸色一阵潮红一阵苍白。
　　慕崇连忙握住陆瑾的手腕，感受到陆瑾的心跳快的不正常。
　　“要带去医院。”慕崇看了一眼陆瑾，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长的真好看。
　　陆瑾被慕崇扛起半个身子，慕崇毫不费力的拖着陆瑾往外走。
　　“小伙子，你等等。”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这是我们公司的孩子，你把他交给我们处理吧。”
　　慕崇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必须送去医院。”说完就直接拖着陆瑾往外走。
　　慕崇不是个好人，好吧他承认，如果不是陆瑾长的好看，他可能就直接把人扔厕所就走了。
　　“小伙子，你这样我们很为难啊。”那人说完，一群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围了过来。
　　慕崇露出笑容：“你们确定要打架吗？”
　　“少爷。”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您不能打架，长老们规定过。”
　　“扫兴，我送他去医院。”慕崇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在这处理。”说罢直接转身就走。
　　那些保镖其中一个想要去拦慕崇，结果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请各位不要逼少爷犯错。”男人微微用力，就传来了清晰的骨裂声，“如果有什么问题，找在下处理就是了。”
　　“你是谁？”中年男子察觉到眼前的人身份不简单，拦住想要动手的保镖连忙问道。
　　“在下只不过是慕家的一名执事罢了。”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桑陌。”
　　中年男人接过名片，脸色剧变，咬了咬牙变作了笑脸：“真是没想到，我们这里居然也有慕家的人啊……”
　　“这就不是您操心的了，人，我们少爷带走了。”桑陌扔下一张银行卡，“什么时候还回来看我们少爷的心情。”说完桑陌转身离开了。
　　桑陌略微有些头疼，自家的少爷一向喜怒无常，男女通吃，鬼知道这回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打开车门，桑陌坐到驾驶室里：“少爷，回家吗？”
　　“回什么家，没听我之前说的要送医院嘛！”慕崇没好气的说，“你赶紧的！这人要撑不住了！”
　　“啊？”桑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但是还是乖乖的往最近的医院出发了。过了一会，桑陌突然回过头一脸震惊的看向慕崇：“少爷这是助人为乐了？！”
　　“你很烦啊！”慕崇忍不住怒吼一声。
　　桑陌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没有想到您的思想觉悟提升的这么高，看来是神圣的教师职业净化了您的灵魂。”
　　“喂喂，这和我这个职业毫无关系！”慕崇连忙澄清，“我只是觉得这小子长的好看，死了怪可惜的。”
　　“您别说了，在下都懂……”桑陌眼角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少爷您长大了，懂事了，您姑奶奶知道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你能不能别总是提起姑奶奶啊！”慕崇有点抓狂，“明明还只是个小屁孩呢！”
　　桑陌也不和慕崇一般见识，点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先把人送到医院吧。”
　　送到医院之后，立刻由慕崇的私人医生接手。
　　“少爷，不是我啰嗦……您有的时候真该节制一些……那种药不能吃太多的。”医生符泷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说。
　　“那不是我干的。”慕崇有些憋火，“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
　　“……嗯？也就是说您这是助人为乐？”符泷的眼镜差点掉下来，他连忙扶了扶。
　　“你们这种态度真的让人很不爽。”慕崇点上一支烟。
　　“医院里禁止吸烟。”符泷直接把慕崇的烟抢了过来。
　　“那么……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慕崇虽然憋火但是也没办法。
　　“脱离危险期了。”符泷淡淡的说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愿意注射V疫苗？”
　　慕崇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姑奶奶，她说不行别做就对了。”
　　“我很好奇，你当初那事闹的满城皆知的时候你那个姑奶奶到底怎么保下来你的？”符泷好奇的问，“要知道你爸爸出面都不行！”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啊！”慕崇不太愿意别人提起自己的那个姑奶奶，明明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屁孩，却样样都超过家族里的任何人。
　　“话说回来……”桑陌开口了，“少爷今天还回家吗？”
　　“……不了。”慕崇摇了摇头，家里实在是太冷清，还不如一直在这里呆着好了，“你给我找个干净的病房，我在那休息就好了。” 慕崇看向符泷说道。
　　“我的大少爷，您知不知道最近病房严重不足啊。”符泷对于慕崇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感到深深的无奈，“这个人还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空床位塞进去的。”
　　“嗯？为什么？”慕崇不明所以。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很多人突然晕厥，拉到医院检查也没什么问题，就是突然晕厥，然后高烧不止。”符泷摘下口罩，“医院现在都是这种病人。”
　　慕崇皱了皱眉头，觉得脊背发毛，他看向桑陌。桑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改天我要去找姑奶奶了解一下。”慕崇有些焦躁的咬了咬指甲。
　　“在下建议现在就问。”桑陌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慕崇。
　　慕崇点开□□，找到一个备注【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的人，然后开始打字。
　　【乖孙：姑奶奶，跟您说个事。】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没空。】
　　【乖孙：医院有好多人莫名晕厥高烧不止，您说这跟V疫苗有关系吗？】
　　慕崇硬着头皮等着。良久，那边有反应了，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大城市都这样吗？】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我这上学的地鸟不拉屎的，我也不知道啥情况啊。】
　　慕崇连忙问符泷：“所有医院都这样吗？”
　　符泷点点头。
　　【乖孙：对，都是这样。】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那各自都自求多福吧。】
　　对方发了个“打扰了”的表情包。
　　【乖孙：别啊！您给个准信啊！】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滚！】
　　对方下线了。
　　“她又让我滚……”慕崇看着手机气的抓狂，“每次都这样！”
　　“少爷，冷静点。”桑陌从慕崇手里拿过手机，以防慕崇太过激动把手机给摔了。
　　“呼……气死我了，这个小屁孩！”慕崇努力的平缓情绪，看向桑陌，“看她的意思八九不离十了，桑陌你先回去准备着。”
　　“那少爷您呢？”桑陌问。
　　“我在这守着，你回去，明天我上完课再回去。”慕崇叹口气，“你懂的。”
　　桑陌抿了抿嘴唇说道：“少爷，符泷医生说的对，您要懂得节制……”
　　慕崇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赶紧走！”
　　“那在下先行一步。”桑陌对符泷点了点头，“少爷就暂时拜托您了。”
　　符泷点头，二人的交接班算是完成了。
　　“少爷，别的我就不过问了，但是事关身家性命……”符泷虽然语气客客气气，但是态度已经表现的很强硬了，“那一天会到来吗？”
　　慕崇咳嗽了一声：“这一阵你就跟着我，别在医院晃荡了。”
　　“明白了……”符泷推了推眼镜，“在下的办公室里放的有一把唐刀，没开过刃。”
　　“晓得了……”慕崇学着符泷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半夜，慕崇和符泷跟两个病人家属在病房打牌。
　　“符泷，你说这小子什么时候能醒啊。”慕崇嘴里叼着烟一边洗牌一边问。
　　符泷也不管慕崇，反正烟也没点着：“估计要明天了。”
　　慕崇叹口气，开始把牌分发给每个人。
　　“咯呖呖……咯呖呖……”慕崇耳朵尖，能听到那些病床上的人都在发抖，虽然幅度很小，但是还是有声音，带着医院的病床发出声音。
　　“符泷，他要是醒了就把他带到学校去。”慕崇两下就把牌整好，“对四。”慕崇把牌扔到桌子上。
　　“……好，明白。”符泷站起身，“我先回办公室处理文件，你们慢慢玩。”
　　慕崇点点头，打了两局就以困了为由不玩了。
　　打开手机，慕崇就看见家族群里快爆炸了，长老们不停的在交代事物，一条条注意事项刷了上去。最后出了一张名单。
　　慕崇翻了翻，一个一个名字看下来，果然没有自己。他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一个家族耻辱怎么可能会让家族费心费力的营救呢？
　　□□响了起来。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名单里没有我（微笑挥手表情）对这个辣鸡家族没爱了。】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去他妈的亲情，哪他妈的有亲情。】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想打人。】
　　【乖孙：也没有我。】
　　【乖孙：感觉被抛弃了。】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谁定的名单，真是不长眼，我就问问，谁比我了解V病毒？】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坐看家族覆灭。】
　　【世间唯一指定姑奶奶：不说了，明天还有课。】
　　慕崇握着手机，心底的愤怒不可遏制，他走出病房来到门口，开始一支一支抽烟，直到天大亮，慕崇抹了一把脸，打了辆出租车去学校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