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人工客服》微萤之翼

2、剧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十六觉得他今天有点倒霉。
　　他不仅遇上了一个走错了世界的穿越者，还在送她去楚留香传奇世界后被同事扣下代班。
　　并且在代班的时候听到了求救铃。
　　……然后他发现他不知道同事把传送钮放哪了。
　　办公桌上那个不只是摆设的电话里，女孩子破了音的求救声近乎失真:“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老妖婆！丑八怪！你心理变态！我发誓你会死得很惨的！啊啊啊啊啊啊！！！”
　　十六在高亢的尖叫声中气定神闲地翻箱倒柜:“你再撑一会儿，我很快就找到了……”
　　会选择来穿越办寻梦的人，多少都有些天真。而会和剧情人物牵扯不休的人，大概还都有点爱做梦。
　　如果这个人年龄刚好还不算大，那他一定会比较勇于尝试。
　　试图改变……或者操纵……
　　但他们总是认识不到其中的危险性。
　　换言之，穿越办的客户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爱作死。
　　幸好他们在这里不会真的死，十六想。
　　客服总是比客户拥有更多能力的，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们就能在这些世界里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比如在石观音或者玉罗刹手里抢人命。
　　是的，从客户的咒骂里，他已经猜到，这位客户大约是惹怒了石观音。
　　真要在石观音手底下抢人的话，他大概也只能陪客户一起死一次了……
　　……所以说，等等吧。
　　穿越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所有不遵守协议导致的人身伤害，由客户负全责。
　　可惜现在愿意看完整本协议的客户越来越少了？
　　要他说，上头就不该提供跳过客服引导直接穿越到客户指定位置这个选项。
　　……不过回忆了一下一早上得背三遍客户注意事项的过往……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嗯。

　　十六就这样思维发散着慢条斯理地找到传送钮，来到客户所在处，确认了石观音已然离去，才现身鞠躬:“尊敬的客户您好，零一六号客服竭诚为您服务。您在本方世界的化身已死亡。请问您将选择离开此处回到现世，还是在此方世界复活？”
　　原本沮丧地飘在自己尸身上方的少女顿时尖叫了起来:“复活！我要复活！这个变态老女人！我不弄死她一次我就不姓苏！”
　　“尊敬的客户，您已选择在此方世界复活，请随我到办事处填写复活申请表，并静候审批通知。审批通知下来后，您可以选择合适的时间重新化身。您已关联信用账户，化身成功后，您的复活费用将自动扣除。友情提示，您不能以已死亡的化身身份再次出现。”
　　“不行！”愤怒的女孩子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好悬没把目前无实体的自己直接怼进十六的身体里，呲着牙就嚷嚷了起来，“我才让楚留香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我要是换个身份出现他不认识我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十六镇定地重复了一遍:“您不能以已死亡的化身身份再次出现。”
　　“我就要……”
　　“嘘，他来了。”
　　十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茫茫黄沙中的一个黑点。
　　那个黑点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人影，又变成了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人。
　　“楚留香……”少女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然而他已经听不到了。
　　楚留香神色复杂地看着少女的尸身，有些疲惫，又有些疑惑。
　　更有些难过。
　　如果他愿意多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几分，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在这里？
　　然而他无法信任她更多，这个女孩子出现的地点，时机，方式，都太过令人生疑。
　　令人生疑的她突然出现在大明湖畔的风雨亭里，信誓旦旦地讲述着他会遇到的事情，他会选择的方式，还他会遭遇的结果，就像在讲一个有趣的话本。更有趣的是，她看起来对话本里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那样的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到令人生疑。
　　不踩到陷阱里，又怎么能知道来收取猎物的猎人是谁呢？
　　何况，他的三个妹妹总是不能不回家的。
　　对方太了解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拿捏他的弱点，又这样坦诚公布地告知陷阱，他怎能忍住不跳进去看一看？
　　于是他踩着她铺设好的路线前行，眼看着一切都如同她描述的那般一点点铺展开在他的面前。
　　她捧着从彭一虎肩膀里剖出来的宝石炫耀地给他看:“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是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由胆寒，从闽南，到兰州，再到沙漠，这样庞大的一个局，竟能安排得与计划丝毫不差，这究竟需要怎样财力与人力？
　　于是他忍不住破坏了“游戏规则”，他没有按照少女描述的那样，去见龟兹国王，反而带着姬冰雁和胡铁花，悄悄地藏在了绿洲中。
　　然后，少女就躺在了这里。
　　哪怕是现在，少女毫无生机的尸身就躺在他的面前，他都忍不住去想，这是不是又是一个早已写好的话本。而她，又在这个话本里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
　　想到这里，楚留香不由叹了一口气。
　　哪怕对方是引他跳入陷阱的一枚棋子，他也不愿看到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流逝。他捧起黄沙，一点一点将少女掩埋，直到黄沙漫漫，大漠长空，再也找不到少女究竟埋骨何处。
　　“愿你从此不受摆布，愿你从此得获自由。”
　　那个写话本的人，又会在哪里等着他呢？

　　眼看着楚留香消失在漫漫黄沙中，呆滞的少女终于恢复了稍许神智:“他就把我埋在这儿？”
　　十六选择沉默。
　　少女绕着楚留香刚刚在的地方飘了几圈，声音高了几分:“他就把我埋在这儿？！”
　　十六看到，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又委屈，又不愿意承认委屈。
　　“凭什么啊？”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见到他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这一路上明明也证实了我说的都是对的，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委屈的少女再也没了刚刚那样愤怒尖锐的模样，她努力地想压抑自己的眼泪和哭声，却把自己的脸皱成了滑稽的模样:“我想帮他的，他为什么要这样？”
　　少女蹲了下来，把再也没办法掩饰情绪的脸埋在膝盖上，抽泣声反而愈发清晰:“……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信我？”
　　骄傲的少女终于选择承认，自始至终她都没能获得那个人的信任。
　　“凭什么……”少女终于放声大哭。
　　就凭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那个人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十六叹了口气。
　　“尊敬的客户，您……还要复活吗？”
　　“你好烦……”少女抽噎着瞪了他一眼，“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发泄一下情绪吗？”
　　“所以……”
　　“当然要复活！”少女抹了把并没有实体的眼泪，抽着鼻子凶巴巴地立flag，“我就不信了，下次换个方式，我看他还能不能这样对我！”
　　不改变看待这个世界的态度的话，结果也不会相差太多。
　　十六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这样的客户他见过太多。不让他们自己撞个头破血流，他们又怎能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呢？
　　不能把对方当做平等的，活生生的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得到对方的承认呢？
　　十六微笑着提供建议:“尊敬的客户，您是否要回到办事处稍事休息，再填写复活申请表？”
　　“有吃的吗？”
　　“……有吧？”
　　“诶？办事处不是你的办公室吗？”
　　“……我只是个代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