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邦妮的探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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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尔出来后，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嘴角挂着笑容，好像不为苏菲的患病而担忧。由此伊登可以猜测，斯宾塞夫人应该是病得不重，为此他难免有些失望。人们可以想见他的这种失望，是那种强烈而深刻的遗憾。须知他一向是打着恶毒的存心去思考斯宾塞夫人的性命的，死了多好哇，活着简直太碍眼了！
克雷尔走到伊登身旁坐下，他的眼睛里泛着笑意，牵住了伊登的手，十分自然的。然菲利普小姐看见他，以为他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多情又十分凉薄的样子。
他给菲利普小姐造成了这种错觉，致使菲利普小姐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一种味道。她心想，“克雷尔的夫人如此难登大堂，克雷尔其实也很难把心寄存在她那里，他和她一年多未见面了，尽管如此却并无生疏之处……”她想到这里觉得遗憾，并不往下想了。
但目光还是在克雷尔和伊登之间流连，是很明显的一种仿佛蔑视般的打量的目光，伊登教她这目光看的不耐烦了，便也抬起眼来打量她。两个“女人”互相打量着，彼此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这时克雷尔道：“邦妮，不知你是何时来的？”
“一个星期以前。”
“怎么没给我写信？”
年轻的未婚女人向未婚男人写信固然是不知廉耻的，但好在如今克雷尔已经结婚了。邦妮道：“我原本也写下一封信想要寄给你，但不知你身在何处。”
“奉女王的命令，我到肯特郡去了。原来你不知道。”
“我去哪里知道呢？我整日闷在家里。”
斯宾塞夫人又在房间里雪雪呼痛，仆佣们好像鱼涌般涌进房间。众人都听见了从房间里传来的瓷器摔碎的声音，克雷尔和邦妮一同站了起来，似乎满脸忧心，也想要到房间里去看看的样子。只有伊登不动如山，甚至还在心里暗暗拍手称快。他思想中的那关于斯宾塞夫人的种种阴暗的念头，此时好像是打雷闪电一样的闪过他脑海。
而邦妮听见斯宾塞夫人这样凄惨的叫声，她扶住桌沿，道：“我受不住了，上天叫我目睹夫人这样难捱痛苦的时刻。”她一下子跪倒在地，闭上眼睛好像真的昏过去了。
克雷尔将她扶起来，扶到沙发上，“邦妮，你还好吧？”
“我还好，只是这里好痛。”邦妮盖住自己的心口，从眼里流下几滴泪来。
晚饭过后，他三人又一起在庄园的花廊里散步，而伊登的那颗心原来就好像是绸缎一般细密，所以不能把他之前所看见的事情当做不知道。他望向邦妮，他心想邦妮对克雷尔或许还存着旧情。
这原本只是一个假设，但邦妮看伊登的眼神也使伊登的神经刺痛了，这是怎样的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啊，仿佛伊登在她眼里不值得一提。
他于是攥紧了克雷尔的手，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温和的笑容来，目光却冷冷的。他心道,她有什么资格？她以什么身份？来蔑视他呢？
“我前天见到了您姐姐。”
伊登愣了。
“查尔斯夫人。她还是老样子，眼睛似乎更不行了，我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我。”
“距离有多近？”克雷尔问。
“就我同您这么近。”
“啊，那几乎是瞎了吧。”
“是呀，真叫人担心。”她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嘲弄的微笑。
伊登记得那位夫人，黛西·查尔斯，脸上长期闪着忧郁神色的女人，是珍妮的姐姐。但伊登不记得她的样貌了，只一个模糊的印象。
夜晚，伊登决定去阁楼上看看那所谓的“阁楼上的秘密”，但奥尔索普庄园里的阁楼少说有十数个。于是他问克雷尔，“贝芙丽养的那头小狮关在哪里？”
克雷尔佯装睡着了。伊登伸出手去推他，他也纹丝不动。
伊登于是盘腿坐在床边，闷闷不乐。他的心中总好像有些不安，紧闭的唇舌使他陷进更深的忧郁中去。他对克雷尔喃喃自语道：“说真话总是叫人敬佩的，克雷尔，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呢？”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伊登便道：“我知道你醒着，克雷尔。”
克雷尔翻过身来，“能帮我去倒杯水来吗？”他漆黑的眼睛望着伊登，好似十分无辜。
伊登光着脚去倒水了。
“我的心肝，偏劳你了。”
伊登道：“你为什么装睡？”天知道他本是随口一说，他其实不知道克雷尔究竟睡没睡。
克雷尔说：“我被你推醒了，我还不想睁眼。”
“克雷尔，这太危险了，珍妮的姐姐前天才刚刚来过……你有听见吗？”
“我在听。”
“我们不如把珍妮的事情告诉大家吧。”这游戏应该到此为止。
克雷尔微笑着坐起来，他挽住伊登的手，“你想要怎么告诉大家呢？我们就说珍妮吃饭时噎死了，这主意怎么样？”
“怎么能这样……”
“再举行一场假葬礼，并在斯宾塞家的墓地里竖起一块墓碑。”
“你在说什么呢？！”伊登奇怪地看着他，“珍妮还好好地活着啊。”
“她活不活的很重要吗？伊登，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答应过他什么？伊登记不清了，好像是相亲相爱，至死不渝？他想了想，说：“克雷尔，我当然记得。但是这生活让我害怕，我每天都担心有人会把我给认出来呀。”
“杞人忧天，伊登，你知道我真的爱你，不要再谈这些了，好吗？”他把杯子放到一边，说：“不要惹我生气。”上帝知道他此时心中正在想些什么。假如伊登非要忤逆他的话，那么他就把他关进地窖里去，正是珍妮如今待着的那个地窖。他该使他在黑暗中明白，他的重心，他的人生，他的全部，全都由他一人掌控。
此时克雷尔的狂妄和自大，那恐怖的独占欲，尚且还没有被挫败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