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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破产风波 ...


  •   克雷尔又再次看着他两人走下楼梯,并肩的,彼此默契的相让着。他的脸阴沉了,指尖用力,几乎要把手杖捏碎。
      他又再次离开了这栋两层的小楼。

      而伊登和杰西卡一路走到贫民居住的地方。
      这里肮脏邋遢,路面坑坑洼洼,楼与楼之间挂着很多晾衣绳,晾衣绳上什么衣物都有,内衣、袜子等等。也有人在路边大声吆喝着什么,像是在喊着什么人的名字,伊登没注意听。他们走到了杰西卡的新家,伊登看见了杰西卡的丈夫,那是一个黑人。
      回来后伊登立刻便知道克雷尔已经走了,因为斯图亚特大妈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伊登觉得这样很好,他时刻牢记着要和克雷尔保持距离。他不想叫别人知道他心底的潘多拉盒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晚上当伊登躺在松软的床上,他又开始回忆起克雷尔的一举一动来,他的吻,他紧握住自己的那双炙热的手,伊登悄悄地唱着:
      亲爱的克雷尔,我对你多么思念。
      你小的时候,我多么喜欢吻你——
      吻你的前额、吻你鼻子和那鲜红的脸。
      他一向厌恶诗歌,可如今却无师自通了一般,能够随口唱出自己的心念,像一个酸腐的诗人。

      第二天当他又再次看见克雷尔的时候,他觉得高兴,也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
      他强装出冷淡的样子,道:“你不要和我说话。”
      克雷尔走到他身边,问他:“为什么?看见我让你这么难受吗?”
      伊登说,“我不想和你说话,是的,你的信我也没看,你早该明白不用寄信给我。”
      克雷尔有些震惊的样子,“我真该撕了你这张嘴,比女人的更利!”他道,其实他知道伊登明明把他的信收在盒子里,并且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因为就连信纸的边缘都已经磨破了。
      伊登紧绷着神经说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吗?你不要这样同我说话,这些话只会显露出你低劣的品行,你威胁不到我!”
      克雷尔好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他不再紧跟着伊登了,大街上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人群中,身影摇摇欲坠。伊登仿佛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我品行低劣……”伊登在转角处紧贴着墙站立,他心中清楚克雷尔是个宽厚善良的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可是他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夸赞他,以免两人之间再产生任何的暧昧。
      此时伊登真心觉得克雷尔品德高尚。他看见克雷尔好时,便觉得克雷尔哪里都好,就连他的臭脚丫子也是香的,就连他用过的餐巾上沾上的污渍也都变成了琼脂玉露。
      伊登第一次感觉到爱情的猛烈,使人迷失智慧的双眼。

      他以为他不会再见到克雷尔了,可是两天之后的教堂里,他又再次见到了他。他多么高兴啊,又多么难过啊。他看见克雷尔的身旁站着珍妮,他们两人一起在向韦神父祷告着什么,手挽着手,肩并着肩。
      珍妮细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好像哭了。
      伊登转身走掉。生活仍旧继续着,不因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停止。伊登白天在莱恩先生的书店里帮忙,晚上早早地回家,早早地睡觉。

      这一天是礼拜四,天气有些微冷,阳光也微淡,街道上人影稀疏。他搬着一堆旧书正要往书店的二楼去,门铃“叮当”响起——是玛丽。
      伊登把书放在楼梯上,莱恩先生惯常冷淡地招待着:“请随意看看。”他矮塌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抓着一个放大镜,正在看账本。
      伊登高兴地从楼梯上下来,“玛丽?你怎么来了?庄园里不忙吗?”他甚至想给这个可爱的女孩一个热情的拥抱。
      然而莱恩先生瞥了他们一眼,他用一把木制的厚尺在桌上用力地敲着,敲了两下,他提醒道:“伊登,快把旧书搬上去。”
      伊登忙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搬。”他又走上楼梯去搬那堆旧书,以眼神示意玛丽跟他上来。

      玛丽跟在他身后,“我失去工作了。”玛丽说。
      伊登脚下一个不稳,险些从吱呀乱叫的楼梯上摔下去,他道:“怎么会……难道你犯了什么错事?”
      “没有,是老爷破产了,他遣散了很多仆人。”玛丽淡淡说道,并扶了伊登一把。伊登的袖子是卷起来的,此时身上也只穿着衬衫和马甲,轻微的汗味让这个跛脚的男人居然也有那么一点属于猛汉的男人味了。玛丽看见他的胳膊,心跳地有些快,感觉血液直往脸上涌,原来他身上也是有肌肉的,她这么想到。
      伊登却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像一块绿颜色的琥珀,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慌像一只冰冷潮湿的手,按在了他的心上,他感到自己几乎要昏过去了。他心想,这就是报应!他在他期待他破产时没有破产,却在他期待他永久富裕安康时掉进了贫困的漩涡里!
      “伊登?”玛丽叫他,“你怎么了?”
      伊登发觉他手心出了冷汗,他此时迫切地想要见到克雷尔,然而就在数天前,他还曾那样伤害过克雷尔的心呀。伊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一个坏蛋。克雷尔,克雷尔,他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呀,他怎么能吃得了贫困的苦?他是不是到处借钱了?难道出航的船全都沉了吗?他现在遣散了庄园的仆人,是不是已经撑不下去了?否则以他的傲慢和自大,哪怕只剩下一英镑,他也会先保全了斯宾塞家的体面,继续享受奢华人生的呀!
      他想了这许多,当他正在为克雷尔的处境而感到天灰日暗的时候,玛丽推了推他,“你怎么了?伊登?”她又再次问道。
      “没……没什么。”伊登说。
      “你有点不对劲,你脸色发白。”玛丽担忧地说。
      但伊登恨她此时无谓的担忧,“我没事。”他摇着头说,一起身把那一叠旧书全搬了起来,然后往昏暗的楼上走。楼梯吱呀呀地响,楼下莱恩先生翻账本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好像在提醒着伊登:不要在楼上待得太久。

      伊登把玛丽带回了红糖街18号,斯图亚特大妈的家。
      斯图亚特大妈对玛丽问东问西的,居然很快就把她的家世和有没有嫁妆等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还说要把邻街的那个做木匠的小伙介绍给她。玛丽只是笑笑,不答应也没有拒绝。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十分聪明的做法。
      伊登则是心烦意乱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用晚餐时也明显心不在焉,在玛丽叫了他好几次后才反应过来,“你把汤勺放进我的杯子里了。”玛丽说。
      伊登忙把汤勺又拿出来,但是杯子里的水已经沾了玉米浓汤的油污,他满怀歉意地把自己的水换给玛丽,“这水我没喝过的。”他道。
      玛丽道:“你究竟怎么了?”这是她今天第三次问他,斯图亚特大妈也抿起嘴笑,“这是把魂丢在谁家的姑娘身上了?”玛丽竖起耳朵听着,眼睛也紧盯住伊登,但又带些漫不经心地做作姿态,以显示她其实并不在意。
      伊登说:“没什么,就是很累。”他笑着说,以至于两个女人觉得他的话十分没有可信度。
      斯图亚特大妈立刻就反驳道:“平时也没见你这样,怎么偏偏今天如此?”
      伊登吃着自己盘里的东西,并无回应。

      晚饭后的小客厅里,斯图亚特大妈拉着玛丽坐在壁炉前开始诉说她当年的风流往事。她总说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年轻时因为长得太漂亮了以至于男人们争来抢去,最后她厌倦了这些虚伪的绅士们,嫁给了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可谁知这才是苦命的开始。
      玛丽听得昏昏欲睡,而伊登早早地就洗了澡回到自己的房间,此刻他坐在桌前,一字一句翻阅着克雷尔写给他的信,并为克雷尔的处境而感到担忧。
      玛丽要在这里暂住下来,她的房间和伊登的房间隔得有些远,不过同在一个屋檐下,再远也不能远到哪里去。晚上临睡前她端着一杯牛奶去敲伊登的房门,伊登好像睡了,可是房间的灯却是开着的,她便持续不断地敲门。
      门里传来伊登的声音,“来了来了。”片刻后伊登打开了门,“什么事?”他的棕发微微耷拉着,使得整个人都显得很阴郁。
      玛丽把牛奶递给他,无声地传递着一种讯息。
      “谢谢。”伊登接过牛奶,没有再说话。
      玛丽歪着脖子问他:“你是不是很在意庄园破产的事?”
      伊登有那么一瞬间直视了她的眼睛,那双同样是绿色的眼睛,他道:“你知道什么吗?”
      “什么?”
      伊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比如……为什么会破产?”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亲爱的朋友,我只是个女仆。倒是你,你在意什么呢?你又在想什么?现在的庄园和你还有任何关系吗?”她特意穿了一件面料薄的睡袍,无声地勾引着伊登。
      但伊登却并不往她身上看,他道:“算了。”他说罢就转身进了房间,一脸的忧郁,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但总之不是为了她,玛丽已经明白。尽管此刻房门还没关,但她一个未婚姑娘是不可能走到一个单身男士的房间里去,她有些气愤地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有些章节的内容其实是值得推敲的,比如在玛丽的妈妈出事以后,玛丽对伊登前后的态度有所改变,而伊登对她是感觉更加亲近了。
    另外我想要剧透一下,安琪儿是霍尔先生捡来的,单单纯纯长到28岁,这个以后会说。克拉拉的死是个死亡flag。
    我会不会剧透地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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