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
云赋眠知晓了她是他的那株山茶。
“茶笙……”他并无愧疚之意，只是很惊讶这陪伴了他快二十年的植物竟会变成人。
她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地看向了他身边的何小姐。窈窕淑女，清水芙蓉，茶笙不禁垂下眸，何小姐真美啊!
“我，得回去了……”茶笙忽然有些慌张，连忙站起身，这一站带动了她身上如数的伤痕，瞬时说不出的痛楚传遍整个身体，险些再次倒下去。
“是要回天上去吗？”云赋眠欲将他扶起，却被她一掌甩开。
茶笙思索了一会儿，从袍中取出一支玉笛。“是的，”她看了看他，将玉笛递给他，“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大可吹响此笛呼唤我。可你记住了，这玉笛只能吹响一次。”
当然只能吹响一次，这毕竟是她妖丹的一部分，吹响一次便能要了她半条命。
呵，终归还是不舍。
茶笙离开了何府，却不知可去何处。
她漫无目的的周游人间，夜晚的花灯节，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可纵然是如此灿烂的节日，她总觉得心里空着什么。
这便是那所谓七窍玲珑之心？这便是人之七情六欲？早知如此，那还不如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茶小妖。
伴着晴朗的天空，任随行云流浪。
一日，她不自觉的走进一片没名字的丛林，忽而听到东边隐隐传来痛苦的呻吟。
那是一个小树妖，似乎在修成人形的过程中失败了。它气息奄奄的垂在一旁，茶笙不由得一阵心疼。
为何妖还是如此渴望人身？
“阿念……就叫你阿念。”
她把它安放在一个山洞旁，日夜照料着。
“你就叫我姐姐吧。”
“姐姐，我也有名字了。”阿念好像十分开心。
“是啊，我们都有名字。”茶笙转过头望向西边的云端。但愿他不要出了什么事好。
“姐姐，带我有一日修成人形，我定会一直陪着你。”
妖果然是有了执念才会历经劫难的吧。
“乖乖做个小树妖不好么？多么悠闲自在，雨天能被滋润，春天有灵鸟伴着歌唱，夏天能为人们乘凉……”茶笙苦笑了一下，“向姐姐这样修成人形，却空了心，又有什么好的呢？”阿念并没有回答她。不过在这无所事事的一些年里，他倒是陪着她逍遥了很久。
七年，茶笙在人间待了七年，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笛声。
她飞快地寻找他的身迹，却仍是在临宏。
“你真的来了……”茶笙没看他，倒是看到了他身旁的一个小男孩。小孩无助的哭着，全身泛着红，看起来怪可怕。
“我儿云玮不知怎的……”
“他被下了毒。”她一口咬定，这个症状在千年之前九天神女也中过，当时只是不经意间吃了什么，使整个九重天都乱了。幸好有万丹丸。
可一旁的云夫人听到之后双眼又变得红肿起来。“这是天界仅有的毒。”
云赋眠不可置信的看着茶笙，那清秀的脸庞终于添了几道纹路和憔悴。
“我也不知是谁下的。”
“你可以帮帮我吗，茶笙？”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茶笙怔了怔，脸色不免有些发白，暗自咬紧牙朝他点点头。此毒乃“心眠”，中毒者将在一月之后沉睡过去，永无苏醒之日。
此毒在千年之前便被天界列为禁毒，也不知云赋眠是得罪了谁。好在只是初犯，但那解药却唯有药神的万丹丸。顾名思义，万丹丸可解百毒，可这却是每届药神心头血所炼，千年只得一粒。
茶笙好整以暇，借着回九天神女身边走进了天宫，趁着群仙宴偷闯入万药宫，拿出万丹丸。但这过程似乎是太顺利了，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心里不禁有些恐慌。
“多谢。”云赋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这前半生都在闯荡江湖，以为自己了解了这天下江湖，却不曾想过一位女子会在其间闯入心间。这江湖名誉不要也罢，我只想与她共度余生，粗茶浅饭。只羡鸳鸯不羡仙。”
茶笙没说什么便走了。现在她也算是护了云陌十世，自己选择的，自己去承担。
途中茶笙前去看了看阿念，他一人当着个小树妖，在山林间窜来窜去，好不快活。
“姐姐你来啦!山里的那些小妖们现在可都叫我老大呢!”
阿念摇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小枝干，看起来很是欢快。
茶笙朝他笑了笑，伴着他过了几天。没待多久，便趁他不注意走开了。
擅闯万药宫，窃取万丹丸，独开天眼。应剥仙皮，抽仙骨，打入十八层罗刹地狱。九天神女替跪在天帝老儿面前的茶笙求情，三天三夜，只求让她忘掉记忆，抽离仙身打回原形，老老实实的在十八层地狱做一株山茶。
可她知道，她也不愿意，那是她的记忆，十世以来与他的记忆。
她随着小仙来到冥界，来到那黄泉路尾，奈何桥头，三生石旁，忘川河边，一个黑衣鬼影向她缓缓渡来——冥妖。他端着一碗水，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