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永恒（冷夜月情）》夜无眠R

10、chapter10 失去

　　云观终于知道这个精灵叫兰斯林。
　　这个让她痛苦了一生的美丽精灵。
　　“不，就在这个星球上。在月族，同样的条件下，拥有纯王室血统的你能吸取的月光精华远远多于我，可在这里就不一样，我们能吸收的能量精华是同等的。只要你同意，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对那个人类怎样。”兰斯林慢条斯理说。
　　月犀利地看了他良久，仍是同意了，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果云观能早点发现，如果能阻止这一战……
　　永远记得他离去前的那回眸一瞥，那转身离去的时刻，他仿佛感应到什么了，那么复杂，混合了不舍与心痛，还有一些令人无法解读的感情。
　　望着那远离的背影，泪水竟然无可抑止地流淌了下来，似乎冥冥之中早有预感，这一去，终是永别。
　　他们轻盈的身影一晃，转瞬已经虚浮在夜空中，张开的结界，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一黑一白，变化的身形，夺目的光芒，冲撞的力量，让旁观者唏嘘不已。
　　云观不懂他们的战斗，但她也看得出来其中的惊险，一颗心随之起起落落、跌宕不已。
　　从那些精灵的零散对话里，云观大概知道了他们精灵界也和人类差不多，权力的争斗，利益的瓜分，总是让无数生命体趋之若鹜。
　　但是，月不是都已经放弃了一切么，为什么他们还要来扰乱月的平静？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作最后的决断？云观不懂。她不想看见任何人受伤啊！
　　月是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那些人不能好好看看他？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却逼迫着他这样那样？
　　在云观为月心疼着愤愤不平时，又一位精灵来到了。
　　看样子似乎是赶着什么，神情间尽是焦急之色。
　　那是一位沧桑的老者，满面皱纹，双目迥然地望着前方，望着交战中的人影，摇头喟叹不已。
　　“还是晚了啊！哎！”
　　“二殿下方才匆忙离去，果然是因为伍殿下来了啊！”老者呢喃轻语，又是不住摇头。
　　云观看了眼老者，恍然明白月先前出去见的人就是眼前这位，那么也是因为感觉到了不对才回过头来救了自己的？
　　脑子里只是飞快得闪过这点，云观重新回头关注起激烈而险象环生的战局。
　　飞跃的身影，凝结的气流，横冲直撞的能量爆发，眼看，兰斯林似乎越来越不敌，以为胜负已经即将分出时，变数却陡然降临。
　　“伊特诺殿下！云观的命我收下了！”一声爆喝硬是分散了月的注意。
　　云观回头就看见一团亮光向自己方向袭来，那光圈后的人是——连久！
　　悚然一惊，她下意识身子往旁边侧去，却是哪里避得开去，不由闭目等死，但预计的疼痛却迟迟未到，她睁开一丝缝隙，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时间震撼到极点，恐慌到极点。
　　化去了连久的偷袭，却没能再接住兰斯林的趁势追击。
　　那灌注了兰斯林所有灵力的攻击让月身形晃了下，接着一缕细细的血丝自他嘴角滑落。
　　云观瞪圆了眼睛，却见到那风华绝代的精灵展露绝美一笑，更多的红色从他嘴角流出，瞬间就染红了他银白的衣服，甚至也染红了他垂落在胸前的银丝。
　　云观开始颤抖，无边无际的恐惧蔓延开，她只觉坠入了冰窖，双手颤抖着伸出去捂住他的嘴，可是那鲜红的妖艳的液体还是汹涌而出，从她指缝间低落，瞬间就湿了她的手。她抖得越发厉害了，脸色早已惨白一片。
　　而月的脸色却更惨白。
　　但他还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轻轻摩挲，柔声道：“别哭！别哭啊！”
　　“月……”云观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全然无措。
　　月却是再也支持不住，滑落到地上，云观伸手去扶，却哪里扶得住，跟着一起跌落在地，眼前模糊一片，胸口明明没有受伤，却是疼痛万分。
　　“二殿下！二殿下！”老者沧桑的脸上不由地泪光闪动，“您……您这是……哎！”
　　“伊特诺殿下！对不起！”修不知道何时也来了，看见此种情景沉痛地跪地。
　　“哈哈哈！”兰斯林却是狂笑，“你也不过如此！现在我就是月族的王，你们还有谁不服的？嗯？法岚尊者！”
　　老者只是不住摇头。
　　月却飘忽一笑，看着兰斯林，豁然神情严厉，竟是动了真怒，冷声斥责：“你连王的最基本素质都不具备，如何能统领月族勇士开辟新未来？”
　　“二殿下，请您莫要再动怒，老者这就为您护法疗伤。”
　　月淡淡摆了摆手，依旧对着兰斯林说：“本来我无意插手你的事，但如今，我怎放心把你这样的人继续留着？你非但不信守诺言偷袭云观，甚至还想释放能量把地球也毁灭吗？为了取胜，为了让我分神，你真是不择手段……咳！”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月！”云观惊叫。
　　“殿下！”
　　“哼！死到临头你还能怎样？”兰斯林冷冷看着，嘲弄道。
　　月瞥了他一眼，却再也不把他当回事，只对老者愧疚道：“抱歉，法岚尊者，事情……弄到这步田地，月族的将来就……咳……咳咳！”月又是一阵剧咳，吐出不少血沫，闭眼顺了口气，却不顾反对，勉力睁眸，硬是要把话说完，“就拜托您和修了。”
　　这种类似于交待遗言的场面让众人又是吃惊又是伤痛，却都无能为力。
　　正惊异间，兰斯林豁然神色大变，不可置信地望着浑身浴血的月，颤声道：“你！什么时候……”话没说完，兰斯林捂着胸口猛然跪地，美丽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还有不甘心的愤恨，就带着这样的神情，无数光点从他身上飞向天空，黑色的身影变得透明暗淡，最后竟然全部化为星星点点消失殆尽了。
　　连久惊愣中痛苦失声，喃喃念着“兰斯林殿下”，最后颓然跌坐于地，魂不守舍。
　　云观没有心思去在意其他，她只是守着越来越虚弱的月，头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没用。
　　“别难过……是我不好，打乱了你的生活……”月吃力抬手轻轻抚去她的泪痕，轻轻微笑着，似乎还是以前那个健康的温柔的宁静的月，“我本就是受了你散发的圣洁之光的吸引而来……你的光芒很明亮、很纯净、很温暖。”
　　光？她不知道他说的那种光是什么样子，因为她看不见，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她只是想要他的陪伴而已。可是他现在的样子，让她心痛无比，伤得那么重，明明是很痛的吧，却还是这样云淡风清地笑着……
　　“月……”云观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着，转眼又模糊了视线，她狠狠伸手擦掉，她要看清怀里的这个人，每分每秒，要牢牢记住他的样子。因为她害怕以后就再也……
　　他的表情很圣洁，也很温和，带着细细的怜惜和不舍，声音却更轻了，明显的无力：“不要让你的光熄灭了——”
　　“不！不！月你不要离开我！月！我该怎么做？我能为你做什么？不要离开我啊！”云观嘶声叫。
　　月始终都带着浅浅的柔柔的笑安静地看着她，眼底竟然如此祥和！
　　“你是尊者！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吗？”云观有些揭斯底里起来，“还有修！你们不是有治疗的能力吗？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老者表情悲痛，只是摇头不已。
　　修侧过了头：“精灵的一切都来自于元神，如果元神受到重创……凭我们的能力是无法做什么的……”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月……”云观彻底绝望了，悲伤地望着那个受了重伤却依然掩盖不住他绝世风华的精灵。
　　那么美好的人啊！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她情愿用她的生命来换取他的……为什么那时候要来久她？如果不是她的话，他应该就不是这样了吧……
　　“……千万不要让它熄灭了……记住……”他说。
　　然后他望着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轻拭她脸颊的手颓然落下。
　　星光，无数星光飞出他体内，窜向天际，消匿。
　　那么璀璨夺目！那么惊心动魄！
　　“月！月！不！”
　　云观愣了半拍，猛然跳起，惊叫着，张开双手想收集那无数的光芒，不让它们飞走，那是他啊！是他啊！怎么可以这样消失？怎么可以！
　　云观疯狂地蹦上蹦下，伸手去揽住那绚烂的光辉，但是它们却灵活地从她指间、臂间、怀中缝隙里飞开，往天际而去。她哭着不死心地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筋疲力尽，最后终于颓然跌倒，眼睁睁看着他的影像变淡变淡，最终化为虚无。
　　最后的星光浮上夜空，四散开，淡淡消失了踪影。
　　终于，一切恢复原貌，什么也不剩了。
　　云观呆呆地望着那些星光最后消失的方位，不言不语不动，世界就此空白一片。
　　没了！没了！一点一丝都没留下！
　　云观安静了好久好久，没有哭，也没有感到痛，只是一片空白，空荡荡的……
　　“你……忘了吧！忘记对你比较好。”修淡淡说，举起了双手，绿色光芒隐隐在指尖闪动。
　　“不。”云观面无表情道，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回走。步履蹒跚如老妪。
　　“哎！”老者摇头喟叹，“何苦。”
　　修一脸怔然，缓缓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