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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略长柔顺的黑发,半框式眼镜,单排扣日系深灰风衣,纯黑极简手表,还有一张完全不配的砂糖脸相衬,看起来与傅睐差不了几岁,却多了份成熟气质得以辨认出早已成年的事实。穿着略显褶皱的白衬衫和家居纯棉七分裤的健气少年并不专心地拿着扫帚,缓慢地扫着地上散落的糖纸,时不时抬起头迅速地掠过沙发上的男人一眼。他当然没有错过裸露着的指关节上空空荡荡,这让傅睐眼睛里竭力隐藏住的浓醇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扫地的动作也轻快了起来。

      作为已经二十四岁的公认童颜,辛慎度不自然地喝着手里的红茶,想避免围绕在他身边的少年偶尔投来的虽不明显但灼灼撩人的目光。他俊秀的眉目透露出些许窘迫的信号,半掩住了身上亲和温柔的气质,内敛的朝少年礼节地微笑了一下,惊得傅睐受宠若惊地按柴郡猫的标准也回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不同于刚才的是,这次可带着出自他心底百分之百的真情实感。

      傅夫人挂断了和异地丈夫的电话,抱歉地转过身来跟等候已久了的辛慎度连声道。

      “实在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我怎么担当的起,没有的事。倒是我叨扰师母您了。”

      说着就顺势站起来的辛慎度和善地淡笑着,傅夫人心里对这个才貌人品具是上佳的学生又多了欣慰慈祥的长辈之感,连忙说让他坐下喝茶,自家人不必这么生疏。

      这边师生二人之间刚落座聊起往日的情谊,一旁站着的傅睐愣愣看着辛慎度被红茶浸润成剔透圆润的晶亮薄唇舍不得移开眼,魂魄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却一点都不累,傅睐反而期待着它能像小鹿一样轻盈地跳出胸膛,跑到心上人面前吐露他的见色起意已经渐渐渐渐,暴涨到快要淹没自我的地步了。

      “傅睐,你这孩子傻笑什么啊,跟人家打招呼了没?”

      细心的傅夫人佯装不满地拧了一把定在原地的傅睐。少年痛呼一声跳开,撅着嘴揉了揉小臂处,用行动埋怨着妈妈不给面子的作为。悄悄抬眼瞧着辛慎度不禁的一声轻笑,竟又跟着傻乐起来。傅夫人甩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后,看不过去地揪着衣角把他拽醒,瞪了他一眼。傅睐这才嬉笑着努力把不正经收起来,开口说。

      “小哥哥好,我是傅睐,明眸善睐的睐。”

      辛慎度也笑着回应。

      “你好傅睐。初次见面,我是辛慎度。”

      shen duo?

      被带着少年音的端腔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傅睐挑着桃花眼的眼角风流地一转,认真地咀嚼起这两个音节。辛慎度见状继续微笑着解释道。

      “谨慎的慎,揣度的度。”

      傅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另一边刚低头品完一杯茶傅夫人顺着空隙接上了话题。

      “慎度是第一次来家里吧,现在回了国,记得以后要经常来串门啊。”

      敏感地抓住“串门”关键词的傅睐眼睛一亮,等到的回答却模棱两可。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经常前来看望。”

      “好好……那就留下吃个晚饭吧。还是你有别的安排?”

      早在几周前就收到旧日大学好友接风洗尘邀请的辛慎度挂着微笑短暂沉默了一会。

      “确实如此,我和大学时的好友有约,就在四点。本来还想尝尝师母的手艺,看来还是要等到下次了。”

      说完,整理了下衣领的辛慎度第二次起身却是欲走。一颗少年春心直抖,幽怨的眼神藏都藏不住的傅睐一大跨步跃到他靠近门的一边,傅夫人则颇有些遗憾地用寒暄挽留他,被辛慎度仍然礼貌地推辞着。

      “我本来就是前来问候一下老师和师母,不打算久留的。等我下去把给老师的红酒从车里拿过来,也快到四点了,实在不好意思了师母。”

      傅夫人见此一说,连声讲着不要紧,不断提醒着常来串门的主旨后,便目送着辛慎度下了楼,另外随手催着傅睐下去帮忙。放在以往,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傅睐被点名道姓做临时苦工,耍个赖就逃过去了,然而这次却反常地很,灵光一现般欢蹦乱跳着就跟着下了楼。傅夫人惊异之色难掩于表,欣慰地感叹着时光如何的迅疾,果然只有硬生生地拖着傅睐的裤脚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才能让他成长为如今面目全非的优秀三好少年。

      慌乱地穿上拖鞋跑到楼下的傅睐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上跟随潮流受到某站的影响后在心里怎样地评价他,他冲到半个身子探入后座的青年旁边,平复着呼吸频率,试探地问道。

      “需要帮忙吗?”

      “是你呀。谢谢了,不过就这么一箱红酒我还是能搬动的。”

      抱着一箱红酒挪出身子来,眼镜悬挂在鼻尖上摇摇欲坠的辛慎度转身看到傅睐后挑了下眉,眉目含笑。湿热的天气使他的后颈上几滴汗珠顺着流下,还有些许双唇之间产出的微微喘息。本就动机不纯的傅睐喉头一动,他竭力赶着脑子里由于自控力极差而诞生的胡思乱想,假装随意地把不安分的视线放到红酒上,说道。

      “还是让我来吧,否则妈妈肯定又要骂我不懂事了。”

      看着傅睐央求的俏皮一笑,想起自己少年时代的辛慎度心里一软,小心地把手上的红酒箱平稳交接之后,腾出的手指推了推眼镜后,摸了摸对方翘起来的自来卷,杀伤力极大地柔声道谢。

      “那就谢谢你啦,傅睐同学。”

      没自作孽地被手中的红酒箱砸成残疾的自带幸运MAX属性的傅睐同学还没来得及祈祷感恩,晕乎乎地呆滞了片刻后,猛地清醒,几乎就要跳起高来跟只比他高了五厘米的辛慎度接一个长达五分钟的窒息式法式舌吻。他激动地在脑中自动开启单曲循环刚才的一声“傅睐同学”,几乎变成尖叫少女的声音因为抑制而颤抖着。

      “不……客气。还有,能让我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我……对加拿大挺感兴趣的……”

      后面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借口绝对是减分项,但佯装思考了几秒的辛慎度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暗喜的傅睐瞬间从背后变出来一个手机,脸色潮红地交换了手机号和微信。他把不矜持的脸红失态归咎到令人焦躁的夏日,坚持自己绝没有心潮澎湃地想好了未来婚礼宴席上要摆红玫瑰还是粉玫瑰。

      傅睐还在迫不及待开始视奸朋友圈动态的瞬间,一无所知的辛慎度笑着敲了敲他的头提醒他拿稳红酒箱。遥不可及,悬在头顶上的炎日照在他柔软的发丝和曾停留在傅睐额头骨节分明的手掌,映得微勾唇角的辛慎度风姿翩翩,只展露在傅睐眼前温柔的面容触手可及。

      他在熠熠地发光。

      微风从他的眼底溜出钻到傅睐的胸膛中躲着不走,弹指之间,少年的整个燥热心房变得暖洋,心跳声震的让他发昏头胀。

      然而,可惜这阵沁人心脾的微风很快就要溜走了。

      简短的互道再见后,傅睐一个人抱着红酒箱和被离别燃尽欢欣后留下的酸楚和心伤上气不接下气地雀跃着,接着就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还忍不住地拍了拍不争气的发烫脸颊。

      方止戈光是听着电话里绘声绘色的描述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春心荡漾,更是在听到“梦中情人”这四个字的时候,正在吃四喜丸子的他成功地噎住,并挣扎咳嗽了老半天,引得傅睐假惺惺同情地关心道。

      “为我开心成这样啊,没想到你这么重感情,我以前真是错怪你了……”

      暗恋还有转性的功效?咕咚咚喝水的声音停下后,方止戈又大声地咳了咳,嘲笑道。

      “傅睐,我真后悔刚才没录音你那一大段肉麻的表白卖到群里面当同人段子,绝对一夜暴富。”

      “没事没事,等我新婚之夜给你录音频版,兄弟一场,保准你百年后入土时棺材都是纯金的。”

      刚缓和下来没多久的方止戈五官扭曲,糟心地骂了句“恶心”,电话那头瘫在沙发上的傅睐咯咯笑的欢,合着傅夫人煲着鸡汤的不规则咕嘟声响得动听。

      “我就不该接你这个电话。我还一个小姐姐都没撩到,倒在这听你怎么一见钟情,真是有够悲惨的。”

      方止戈嫌弃地说着倒在椅背上,把桌子上的一碟丸子推得老远。

      “那可不是我的错。”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傅睐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咕囔,“你倒是帮我想想招,怎么追到他啊。反正装高冷这招是不行了,我在他面前手都发抖,心怦怦直跳……”

      又来了。方止戈扶额,那副痴汉脸他通过声音已经想象出了个大概。谁能想到在学校里叱咤风云的恋爱小太傅现在被人迷得头晕目眩地智商降回刚出生,方止戈虽然内心各种幸灾乐祸,但尚有良心的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提了个建议。

      “我推荐你死缠烂打。去他学校找他啊,写你最擅长的情书啊,再加上你这张风骚的小脸,保准几天就能拿下。”

      受到奉承的傅睐舒服地眯起眼睛,顺手挑了一个错处。

      “可他不是学生啊。”

      “不是学生?!”概括了一大半人口的词还成了不成立条件,方止戈震惊中,“你喜欢上了谁啊?受精卵?”

      “神经啊你,”翻脸奇快的傅睐立马回骂过去,桃花眼生气起来别有风情,“人家可是研究生,刚从加拿大回来。”

      数学成绩一直在及格线上下微弱地徘徊不定的方止戈马上低头扒拉着十个有限的手指头,接着就朝头和肩膀夹着的电话喊。

      “这么算……苍天啊,他都二十四了!他比你大六岁!傅睐你疯了啊!”

      “哎哎哎,你别年龄歧视啊。六岁怎么了,差十来岁的修成正果的还多了去呢。”傅睐不高兴地反驳。

      “那是特殊案例。你也不看看你,一个大写的颜控。六岁啊,你自己个先掂量掂量,等你上大学,他都奔三了。你可不是大叔控,分手都是迟早的事,就别祸害人了,反正你这见色起意靠谱不到哪去。”

      这恋爱脑还先不乐意起来了,怕不是个傻子吧。父爱泛滥的方止戈着急地发动了连环炮技能,凭借辩论社的天赋加成一口气说完还不带喘的。那头的傅睐听的一头雾水,下一秒就无赖地怼了回去。

      “那我也是特殊案例,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他变成我爸那样的糟老头子我也爱他到死,怎样。我有信心的很,少给我泼冷水,本来还打算请你当我婚礼伴郎呢,哼,不识好人心。”

      到底哪个才是狗咬吕洞宾的那个很明显吧,方止戈被这赖皮的小祖宗气到吐血三升。明明是为了他好,却惹上了个多管闲事的罪名,越想越委屈的方止戈一个冲动就摁断了电话,气冲冲地跑去厨房煮了一杯首乌茶咕噜噜三口喝完,闷了三十分钟的火气这才压了下去。偏偏这时候,傅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但早就吸取教训了的方止戈摆着张冷漠脸干脆设了个静音,预见到了炸毛的傅睐会怎样发疯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样子后,拿着清晨的《法制日报》看得津津有味。

      可以啊,方止戈。傅睐咬牙切齿地挂断了无人接听的电话,但奇迹般的并没有发作他的少爷脾气。他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姿势和十分钟前并没有差别,如果不是越来越激烈的鸡汤咕嘟声,他都要以为刚才的一见钟情是他镜花水月的一场春梦。

      傅睐不得不承认,因为方止戈的一番肺腑真言,他的确动摇了,反驳也只是恶劣性格所造成的下意识反应而已。正如方止戈所说,他不过是一时的见色起意,等到未来年龄差距显露得更明显的时候……傅睐垂下眼睑。

      他不敢去真正想象未来,所有的人都在宠着他,当他是个孩子。他自己也不想长大。可是为什么偏偏会被这样一个注定要走上不同道路的人所吸引呢?傅睐想不通,他也不想想通。他知道,他一想通,他就又变回那个无忧无虑,自作聪明的孩子了。

      傅睐嘴里的苦涩感再度袭来,他费劲地伸手去抓茶几上的糖罐,好容易扯到怀里,他却又不想吃了。这让傅睐突然意识到,他正在改变,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它们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地变化着,短暂地令人惊异。

      他也知道他的改变是因为谁,心里预言到这绝对是一次痛苦的蜕变。眼前仿佛出现了辛慎度的浅笑,柔和的眉眼,闭着眼的傅睐猜测着嘴唇的柔软度,扑了个空的瞬间才后知后觉地笑起来。虽然把专心盯着鸡汤时间的傅夫人吓了个不轻,但还是侧面证明了他发自真心的笑容远远比什么假笑、冷笑、讥笑要好看的多。

      他曾任性地讨厌一切妄想改变他的人。

      然而此刻他感到欢喜,完蛋的欢喜。欢喜只为辛慎度。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默默去码字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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