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慕之》沛酒

5、意外

　　第五章

　　林汐到家以后，奶奶还没回来。
　　她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做饭。
　　奶奶已经很辛苦了，她只想能多帮奶奶分担家务就多分担一些。
　　她打开火，倒油，炝锅，下菜，放佐料，整个过程非常顺畅，一看就是经常做到的人，林汐很早就会做饭了，而且做的很好吃，做完以后她把菜放到锅里保温，等着奶奶回来一起吃，然后她进屋写作业。
　　林汐打开书包，书包里有许多零食，都是林翊今天给她买的，林汐从未喜欢过别人，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绪，想对你好，想让你注意我。
　　想到这里，林汐一阵羞涩，她忙趴在桌子上，心里却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林汐听到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赶忙走出去迎接奶奶，却不想看到了一个已经快半年没见的爸爸，如果他还可以称之为爸爸的话。
　　林汐转身，想赶紧回屋子，不想多看他一秒，可天不如她意。
　　就在她转身那一秒。
　　“汐汐。”林汐一顿。
　　林国华叫住要走的林汐，往她那边踱步，她在林国华距离自己还差一米的地方叫他停住。
　　“停！你干嘛？”这句话真像撒娇，林汐嘲笑自己。
　　“汐汐，你奶奶把钱放在哪了？”林国华讨好似的冲着林汐笑。
　　林汐低下头，有种愤怒却不能发出来的憋屈感，他依然死性不改，他到底要怎么样。
　　她真的受够了。
　　林汐眼泪憋在眼眶。
　　她抬头把眼泪逼回去。
　　然后正视林国华。
　　“没有，不知道，奶奶刚替你还了钱，你就又欠了？你自己欠钱不会自己还啊？奶奶岁数这么大了你想逼死她吗？”林汐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林国华我告诉你，你以后别再回来了，奶奶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不如没有，我更不需要你这么一个爸爸。”林汐眼神凌厉。
　　林国华被这一通说给说楞了，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发狠似的看着林汐，他上手就给了林汐一嘴巴，然后看了看周围，从厨房拿过扫把就往林汐身上招呼“你都是老子的种，给你点好脸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我他妈打死你！”
　　林汐被狠狠地抽打，然后她推开林国华往门外跑去，碰到了正要开门的奶奶，她越过奶奶往外跑去，她听到奶奶在身后叫她，可她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前跑。
　　她只想逃离，只要没有认识的人，就好。
　　她心中满是愤慨，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有些人天生就受上帝的宠爱，然而，在一些看不到的角落，在一些黑暗，暗无天日，肮脏的角落里，有多少人顶着一身负累匍匐前行，林汐不明白，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林汐的妈妈在自己一岁时就离家出走了，奶奶告诉她，妈妈只是出去了，会回来看她，她等啊等，等不来电话，也等不来人。
　　她对自己的妈妈完全没有印象，周围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她想自己的妈妈一定比他们的都好看，她连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真可笑。
　　林汐跑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
　　此时，正值深秋，树叶稀稀落落的飘下来，许多树叶才刚刚红了一点点，风一吹，地上的落叶飘起来然后又落下去。
　　这个点，公园里还有许多人，这附近只有这一个公园，于是住在这边的人都到这儿来遛弯儿。
　　林汐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来，看着结伴步行的老伴，看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看半大的孩子调皮捣蛋。
　　林汐心中抑郁难解，她不理解，这世上父母千千万，偏偏自己生在这样一种家庭。
　　但这又岂能自己选择。
　　林汐起身去公园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然后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拆开点上。
　　这是一个秘密，谁也想不到年级第一的她会抽烟，林汐靠在椅子上继续观察人来人往，她吞云吐雾，企图让自己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什么感觉都放轻，一支烟抽完，觉得不尽兴又点了一支。
　　林翊隔着围栏看着林汐熟练的点上烟，那弹烟灰的姿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林翊继续往前走去，走到公园门口时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叹气，转身走进公园直奔林汐那里。
　　林汐远远就看到林翊朝她走过来，林翊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她正把烟扔到地上踩灭。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林翊坐下盯着林汐看。
　　林汐扭头也直视着他。
　　林汐此刻并不想说话，她知道林翊应该一肚子问题等着问他，因为她的脸上应该还有很明显的巴掌印，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说。
　　他们俩对视了足有五分钟之久。
　　林翊开口:“给我一根。”
　　林汐拿了一根给他。
　　林翊接过来，林汐给他点上。
　　林翊抽着烟看着她。
　　林汐坐不住了，想走，转头跟林翊道别。
　　林翊没搭理她，林汐心里那股劲儿慢慢缓过来了，现在只觉得有些尴尬，并没有那种被发现自己秘密的窘迫。
　　林翊忽然问她:“什么时候会的？”
　　林汐没反应过来，他来这儿半天了，没想到开口问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林汐无奈，只得回答他:“去年。”
　　说完，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乖乖女学霸形象。
　　林翊看她的目光很深，林汐弄不懂，那股劲儿过去以后，她开始有些担心林翊的看法，明明一个小时前她才搞明白自己的心意，怎么现在就跟林翊一起抽上烟了？果然好的看不到，坏的一下就看到了，林汐在心里叹气。
　　林翊不再看她，他抽完那根烟把它踩灭才回头和林汐说话。
　　良久的沉默让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以后别抽了，你不适合。”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林汐一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抽烟，不过心烦的话还有其他方式排解，如果还不行，就找孔婧婧吧。”林翊觉得这是自己今年说过的最多的话，全说给这姑娘听了，他其实有些诧异自己为什么多管这个闲事儿，他其实挺好奇，为什么眼睛这么红，脸上的巴掌印，但他知道现在让她说只会再揭她的伤疤，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去强求，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安慰她。
　　林汐眼眶有些微热，奶奶虽然供养她，可到底是年纪大了，每天还要工作，奶奶对她十分放心，就没有那么注意她了。
　　林汐没想到林翊的一句良言善语便让她感动的有些热泪盈眶。
　　她努力把自己刚刚收拾好的情绪收回去，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林翊。
　　“我没事，先回家了。”说完就起身走了。
　　一开始还平稳的步行，等到了林翊看不到的地方林汐开始飞奔起来，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飘散在风中。
　　过了今天，所有不好的就都是过去式。
　　林翊又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说实话他感觉林汐身上挺多秘密的，她时而轻松，时而又佯装轻松，林翊觉得她好像活的很累，然而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安慰她？
　　林汐到家以后，林国华已经离开了，奶奶正在收拾混乱的屋子，她看着奶奶佝偻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
　　林汐走过去接过奶奶手中的扫把，奶奶把她的手推开:“不用了汐汐，你快学习去吧，耽误不得，你爸他是个混球子，以后来了别理他就行了啊。”
　　林汐沉默着点了点头。

　　此时说什么都没用，林汐只想快些长大，快些承担起家里的重任，奶奶岁数已经这么大了，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就为了能让她踏实的上学，她不想辜负奶奶。
　　林汐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再让爱自己的人失望。
　　第二天林汐起了一个大早，她不想碰到林翊。
　　林翊昨天才碰到她做坏事儿，林汐见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逃避，其实到班里也能看到，但她就是不想跟林翊独处，她害怕林翊露出可怜她的表情，她不需要任何同情。
　　可事实证明林翊似乎算到了她要早起，公交车经过他那站的时候林翊上了车，林汐心中万马奔腾。
　　林翊上车和她打招呼，脸上还是那副酷酷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今儿够早的啊。”林翊冲她坏笑。
　　林汐和他心照不宣，没敢抬头看他。
　　只“嗯...”了一声。
　　说完便没了下茬儿。
　　下车以后他们俩并排走着，林汐能拿余光看到林翊，林翊真的挺高的，似乎比她高了一头。
　　她问林翊:“你多高？”
　　林翊低头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下:“矮子。”
　　顿时，林汐心中那些尴尬，不好意思，不敢开口全都消失了。
　　她抬头看着林翊，“高了不起啊？”
　　说完还撇了一下嘴角。
　　林翊心中一乐，这丫头似乎不怎么经逗。
　　“185。”果然这么高。
　　林汐没有再接话。
　　进到班里，林汐照例把早点拿给林翊，林翊接过就开始吃，吃完以后，孔婧婧和沈樾正好走进来，于是他顺手就把沈樾的豆浆拿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