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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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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快来吃饭了。”何鱼蹲在破破烂烂的马路牙子上,手里拿着猫粮袋,语气温柔。
一条阿拉斯加乖乖蹲在一旁,不停地吐着舌头,狗绳另一头握在何鱼手里。
一只只小猫从各个角落走出来,聚集在何鱼面前,他从袋子里不停往破烂不锈钢盆子里加粮。大概有七八只猫,一两个月前都还是很小的小奶猫,现在绒毛都慢慢被代替了。
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偶尔有人路过,有人骑着吱吱呀呀的自行车路过,又在快要经过何鱼的时候停下来,用尖锐又带着乡音的声音说:“流浪猫是入侵物种你知道么?”
何鱼自然是不理的,自顾自给猫放粮,又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另外的盆子,开了矿泉水倒进去放到一边。
但阿拉斯加不依,它站起身子对着那人狂吠,嘴里呜呜地叫,那人又怕又要面子地继续骂骂咧咧。
又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自行车没有吱吱呀呀的声音,是辆山地车,看起来新买没多久。
山地车也停下了,低沉的男声劝前面的男人:“三叔,小孩子哪知道这些,快走吧,回去晚三婶该骂了。”
有人来给台阶,带着乡音的男声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一闹一静一起离开了。
何鱼眼光始终微垂,仿佛对周遭的变化感知迟钝一般。这个小地方的人,又穷又闲,在这住了三年,他已经习惯了。
“哥哥,你今天怎么不等我?”一道童声在何鱼身后响起,阿拉斯加刚坐下又站起身子亲昵地蹭过去。“哎呀,我脸上被涂上口水啦。”
小孩咯咯的笑声让何鱼转过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今晚想早点睡觉。作业做完了?”
“做完了。今天我们数学老师说我有个知识点总是错,把我留下教了好几遍,可是我还是不会!”小孩挤到何鱼和阿拉斯加中间,学着何鱼的姿势蹲在地上,黑乎乎的小手在猫头上扒拉着。
何鱼笑着看这个小孩:“那怎么办?得了零蛋要挨打哦。”
“我才不怕!”小孩豪气地说。
小猫这会儿吃完粮喝完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了,何鱼在每只猫的头上都摸了摸,看着一只只小精灵慢慢隐入黑暗的角落,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收拾完地上的盆子,起身拿起背包。
小孩也站起身,手里握着一段狗绳,颇有点遗憾地说,“这就回去了吗?”
“天晚了,明天再来,走,把你送回家。”何鱼把背包甩到背上,用没摸猫的那只手在小孩头上轻拍了拍。
小孩只能听话地跟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往家的方向走。
小孩的家门口有一个拐角,何鱼走到拐角就停住了,转身对小孩说:“快回去吧,明天再一起喂猫。”
小孩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何鱼,有零碎的灯光照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小孩语气里带着期盼:“那何哥哥明天要等我。”
“好。”何鱼说。
他看着小孩走进门才拉着狗转身回家,身后传来妇女恶狠狠训斥小孩儿的声音:“是不是又跟那个小混混一起玩了?明天不准给我出门,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跟他混,他是养你了还是教你学习……”
偶有几声狡辩,但都被女人的大嗓门给压了下去,何鱼不在意地笑笑,手在阿拉斯加头上轻拍了拍。
阿拉斯加被打得有点懵,抬头看它的主人,却看到它的主人对天仰着脸,它看了看天,阴沉沉地,要变天了。
何鱼的家很破,和这个破旧的小镇子一样。一室一厅的屋子很狭小,客厅只放得下一个桌子,一个坏沙发,糙水泥墙不知被哪一轮租户熏得乌黑,上面糊着泛黄的报纸,很多边都翘着,何鱼懒得理。
他给狗喂了罐头,便进了卧室,卧室的空间放下一张床之后就有点挤了,床头正对着窗户,这会儿外面黑漆漆地,有点瘆人,何鱼过去把窗关了,窗帘拉上。
床上放着一个小书桌,他的电脑和手绘板都放在上面,他脱了衣服坐上床开电脑。
明天是他漫画更新的日子,今天上午他提交了成稿,现在审核结果应该出了。
网站收件箱里一条主题标红加粗的邮件让何鱼暴躁地对着床锤几锤,小书桌跟着晃个不停。
“艹。”
邮件主题是:【稿件审核未通过通知】
何鱼很生气,但生气完了还是得改,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审核未通过的原因何鱼看都没看就把邮件拖进了垃圾箱,他的漫画连载了二十多篇,每次未通过的理由都是尺度太大,审核员222。
何鱼一直怀疑这个漫画网站只有222这一个审核员,还是个机器人,因为这个222一直针对他,不问缘由。
他有想过是他笔名的问题,因为他笔名叫银枪小霸王……
有人可能会问被针对了他不会去问问同事吗?
何鱼不会。他社交基本为零,并且不打算突破这个记录。
简称,自闭型画手。
画到凌晨四点多,何鱼扔下笔,将改完的新稿打包上传。
他关了电脑,往后一躺,睡了个昏天暗地。
何鱼被敲门声吵醒了,房东婆婆在叫他吃午饭,他无法,只能起床,错过午饭下午就没东西吃了。
他洗漱完,把饭菜端进房间里一个人吃。外面天黑沉得厉害,何鱼的心情被这天气搞得有点郁闷,饭也没吃几口。
何鱼一直以小霸王自称,身上还有未成年时候跟人打架留下的疤,他身材看着很单薄,衣服一脱,八块腹肌很能唬人。
全身上下何鱼最不满意的就是他那张脸了,长得帅虽然有长得帅的好处,但对于小霸王来说不如凶神恶煞的长相来得有震慑力。
铺垫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小霸王虽然是个霸王,但是他怕雷雨天。
潦草吃完饭,外面开始起了雷声。房东婆婆进来收拾碗筷,唠叨着让他多吃点,何鱼没听见,他心思不在房间里。
和他的狗挨着一下午,好容易撑到了晚上,何鱼去看网站收件箱,又是加粗标红的未通过。
他看看外面的天,抿了抿嘴唇不甘心地把稿子划到最后,他在最后一页上写:这次再不给过,我就让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