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祝东风》染绛

16、旧梦1

　　归未人模狗样地调戏完云修，又面色不改地拉着云修出去搓了一顿，不必说的自然是云公子掏腰包。

　　这一顿，归未很识相地没有饮酒，还究极贴心地要了几个甜口的菜，诚恳地拿来孝敬大金主。

　　回了屋，归未又觉得少了点什么，见桌上酒壶空虚方才想起——

　　白日里他本是拿了酒壶出去讨点酒吃的，甫一出门，便被隔壁那个云修拉过去讨论什么……哦，那个傅公子。

　　这般想起了，归未就按耐不住了，掂量了下腰间的荷包，势在必得，拿了酒壶，直奔酒肆。

　　归未一向地容易入睡，但又睡得不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容易醒来，时常一点梦还没有做全套就不得不从中抽离。

　　这一日，归未如往常般不费吹灰之力陷入梦中——

　　青山妩媚，隐在卓卓云雾中，山中气候稍冷，梨花确实早早开了。

　　一个白衣少年，未及弱冠，木簪束发，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只能见那人不停地对着一棵梨花树挥剑。

　　一招一式，都是像模像样，随着每一发招，枝丫微微有些颤动，却见几点梨花瓣曳曳落下……

　　“太差……再练……”一个清癯男子推开屋门，便见到翻飞的梨花瓣，看也不看院中练剑的少年，步履从容，径自穿过遥遥芳菲。

　　男子俨然是刚刚起身，只穿了一件长袍，发未竖冠，长发如墨，随意散在身后，也是看不清脸的，只能感觉出比院中练剑的少年长了几岁。

　　那练剑的少年，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人，他从未见过这人披头散发的模样，一直以来这人都是雅正端庄，从不允许细微到头发丝级别的凌乱，今日不知怎么就这么潦草地出现了，少年正要出口揶揄几句，却被那人温声打断——

　　“别看我，继续练。”那人给自己接了些水，撂下这话，又从容闲适地往屋里去。

　　少年恨恨地收回目光，看着手中长剑，又抬头看看那梨花树，十分之不可理喻地转头看了看那人的屋子，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开始一板一眼地练剑。

　　少年心里恨恨地想，就知道故作高深，什么梨花不动枝杈自断，都是躺着说话不腰疼……

　　一夜梦醒，已是破晓时分。

　　归未像是对这样的梦境习以为常，没有好奇没有怀疑，毕竟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那样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人影，背景也就是一座破山几棵肥土养活的梨树，哪怕最开始归未好奇疑惑，这么多年也是一点新鲜劲儿都没有了，梦到就凑合看看，没有梦见就一夜浅眠无事。

　　这么些年也就都过来了，归未也不打算刻意回想什么，梦里这些事到底是自己真真实实经历的，还是自己多年一场幻梦呢，归未无从考证，也无心得知隐藏在长梦背后的种种旧事。

　　归未一贯是醒来后便不好再睡去，披了件披风就往外走去了。

　　院中见到一人，竟与梦中那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有了几分重合，不过眼前人有一副青年的挺拔身子，如竹如墨，清癯而不苍白，骨簮束发，对着一棵梨树站着，清晨的光线不大暖和，照在那人身上也是些偏冷的色泽，偏偏好看得叫人不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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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断断续续地说小时候的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