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的碎片》咕咕精00

13、NO.03记录官（一）

　　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在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小巷里蜷缩着几个小小的身影，灰扑扑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浑身脏兮兮的。其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虽然乱蓬蓬的），酒红色的双瞳十分机灵。他从小就被抛弃，不知道父母是谁，就如同小巷里的另外几个孩子一样，以翻垃圾桶为生，最多有时依靠自己不多的魔力赚点“外卖”。
　　是夜，星河璀璨。男孩轻盈地爬上一幢房子的屋顶，酒红色的双眼中倒映着璀璨的星空，眼中满是痴迷。
　　“很漂亮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男孩仿佛一只受惊的猫咪，猛然回头望去，眼中满是警惕，左手手心泛起淡淡的冰雾。借着月光，男孩发现他旁边站着一位满头白发老人，身高不足一米五，反光的镜片下是一双深色的眼睛。
　　“星空是神秘的，也是最纯粹的，看着它可是一件十分放松的事啊......”老人感叹道，“嘛，你也不一定理解。”
　　“人间充满了苦难，唯有头顶的星空是永恒的。”
　　“永恒？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不过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也看得清楚。”老人叹息道，“你很聪明嘛，是这街上的孩子？”
　　“......”
　　“是吗......”老人看着男孩模糊的脸庞，似是明白了什么。良久的沉寂之后，老人忽然看向男孩，语气认真严肃，“呐，你有没有兴趣成为【记录官】？”
　　“【记录官】？那是什么？”
　　“嘛，就是用双眼去洞见真实，去记录真实，有点像学者之类的。”
　　“洞见真实？真的是真实么？”
　　“是的。”老人笑了笑，那还在星幕下没有注意到老人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哀伤，“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一旦你选择成为【记录官】，你必将洞见真实，无论是怎样的真实，悲伤也好，绝望也罢，你无法拒绝。”
　　“哦？”男孩勾了勾唇角，酒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亮光，不知在想什么，“有意思。喂，老......爷爷，你是什么人？”
　　“我是当代【记录官】。”老人转过头，看不清颜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璀璨的星河，眼底涌动着浓厚的哀伤，“【记录官】可真的是一个悲哀的存在啊......”
　　“悲哀？看见真实是悲哀？”男孩有些疑惑，“能比受冻、挨饿更悲哀吗？真实......难道不是正确的吗？”
　　“但真实也是沉重的。你毕竟还小，我说了你也不明白，算了.......”老人拿出一个烟斗，点燃，轻吸一口，徐徐吐出了一口白烟，很快就又消散了，“你很聪明，你的名字是什么？”
　　“兰塞。”男孩酒红色的眼睛注视着老人，晶亮晶亮的。
　　“我叫劳埃德斯坦·阿克安达尔，那么，你有兴趣成为【记录官】吗？”
　　“我只有一个问题。”
　　“问吧。”
　　“能吃饱饭吗？”
　　“......”望着男孩严肃的神情，老人不禁有些失笑，也有些怜悯，“没问题的。【记录官】的只是储备量可不小，你完全可以作为吟游诗人讨口饭吃。”
　　“那么我接受！”男孩酒红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脏兮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看得老人早已僵硬的内心轻轻抽动。
　　“好啊，等我死后，你就继承【记录官】之名吧。”

　　有些破旧的小屋子里，银色短发的高挑男孩正扇着蒲扇，煮着一锅药草，酒红色的瞳孔中泛着丝丝的担忧。房间里回荡着老人剧烈的咳嗽声，老人弓着背，坐在藤椅上，面色苍白如纸。
　　见药仿佛是烧好了，男孩急忙盛出一碗，手星弟泛起淡淡的冰雾，端到老人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忽然，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男孩放下了碗，在老人的示意下打开了门，“请问你找谁？”
　　“请问劳埃德斯坦·阿克安达尔先生在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男孩眼前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左右，浅亚麻色的短发柔顺地垂着，淡金色的瞳孔中似是有光在流转，容貌清秀，五官端正、柔和，皮肤白皙。他身着一件米色的麻制风衣，脚踏一双驼色的短靴，胸前挂着一个不知是水晶还是别的是吗的无色透明的宝石挂坠，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的箱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啊，在的，在的，请进。”一时间兰塞有些看呆了，连忙邀请他进屋。平时他是不会随便放陌生人进屋的，但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像有什么企图。
　　“兰塞，谁啊......”老人不停地咳嗽着，有些疑惑地望向来人，在看到他的时候楞了一下，眼睛眯了一下又猛然睁大，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是，浑浊的墨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了然，一丝怜悯，“没想到啊......”
　　“劳埃德，”青年叹了口气，脸上始终噙着笑容，眼中流露出难以忽视的神采，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你的身体......”
　　“啊，估计快撑不下去了吧。那么，【灯】大人找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事吗？”
　　“就不能来看看老友吗？”青年摇了摇胸前的挂坠，无色的宝石中漂浮着点点黑色的粒子，宝石的颜色开始变得浑浊，淡金色的眼睛眯了眯，“果然啊，你的时间......”
　　“是要说再见了么？”老人无奈地笑了笑，看向青年的眼神中满是伤感，“这下你.......”
　　“没事的。”青年似是看出了老人要说什么，淡金色的瞳孔中泛着柔光。
　　“也是，你可是【灯】啊......咳咳！”
　　“喂，老头！”兰塞连忙冲到老人面前，轻轻拍打着老人的背，酒红色的眼睛中满是焦虑。
　　“这个孩子是......”
　　“他叫兰塞，我打算让他继任【记录官】。”
　　“原来如此。”青年皱了皱眉，看了看那浑浊的、快透不出光亮的宝石，“你若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话，最好赶紧，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