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成你的样子》书暮归

18、第十八章

　　我们大家都是流浪的人，就只是一步一步走回家。
　　——朗·霍尔《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正文第145章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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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就只能坐在茶楼上，看着底下的人群。
　　余生的腿已经断了——以极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戴着黄绿色军帽的人发出刺耳的笑骂声，在静默的街头便格外凸显出来。
　　他坐的高，听不真切，可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
　　余生艰难的在地上爬行，有昨夜大雨留下的积水，有早晨车夫赶着老牛送柴火留下的泥粪，中午戏楼门前挂过响，红红的陷进泥泞里，随着余生的挪动而松动在他的手上和衣服上，或许还有哪位军老爷留下的“印子”。
　　于是那披着黄绿皮子的，发出了更大的哄笑，衬着更静默的人群，有什么在涌动。卖糖串儿的李杆儿停了往日的吆喝，收布头的章辣子背过了身子，他再细细瞧了瞧，剃头摊子的前边，溜子手里端着个白净的物事，却半天没见动过。
　　他是往着城南，城南的他的家里，还有他的两个妹子，余英和余翠。平日里兄妹三人开门做生意，街坊邻里的卖得也便宜，只够三人勉强混个肚饱，余钱是决计不会有的。这回余生遭了灾，大抵全是因着没交上“地租”了。
　　茶楼里拉二胡的白儿爷叹了口气，旁边的茶客嚷嚷着让他快拉云云，于是手一抻弓一拉，白儿爷拉拉杂杂的唱起来：
　　“身上无衣又无盖，我冷冷清清，清清冷冷饿难挨。我有心将身投北海，诚恐落个无用才。没奈何忍饥受饿冒风披雪暂忍耐，苍天爷何日把眼睁开……”
　　他松了松僵着的脊背，却又突然站了起来，从袖管里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桌面上，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身后白儿爷又换了首曲子咿咿呀呀的拉起来：“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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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知西关上电脑，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许久。他默默的趴倒在桌面，把眼睛埋在手肘处。身后的空调呼呼的吹着冷风，整个房子也就只剩下这个声音了。
　　过了许久，他直起身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他的胃在隐隐作痛，可他一点也没有站起身的想法。
　　他就只是漫无目的的转动着转椅，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的一点。他想到了余生。
　　回家的路那么长。他“一步一步”的要走到什么时候。
　　可余生城南的家里还有他的两个妹妹。楚知西闭了闭眼。
　　没了叶知末，他还能有什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