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们尚青春》萧溪

109、最后的告别1

　　回到北港后，肖一未和陈铭望又陆陆续续拜访了一些旧友，一一说过再见后，离分别也就只剩最后两天了。

　　一直以来，团员们对肖一未的事一无所知，仍然每天都嘻嘻哈哈，练团室里没有任何属于离别的伤感。

　　肖一未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很适合一场好的离别，所以也从没在大家面前表露过任何伤感，陈铭望知道她的心意，也很努力地做到了。

　　但这终究是一场漫长甚至永久的离别，肖一未还是想和这些重要的朋友有一次正式的告别宴。所以她假借生日的名义邀请大家在她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一起吃饭。

　　蔡升和石佑航没有犹豫，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肖一未感到很是开心。

　　“可是你生日不是后天吗？为什么要明晚聚啊？”刘成十分不解，“明晚我约了佳音看电影诶。”

　　“对啊，明天周五晚上，我和巧儿也约了去pub看她很喜欢的地下乐团演出，她跟我念过好多次，之前已经爽过很多次约了，这次要再不去，你兄弟我可能就要恢复单身了。”温以翔也发出抱怨。

　　“不管，你们明晚一定得到。”肖一未故作活泼地扬高声调，“这可是我一年一度的生日宴诶，你们可不能重色轻友。”

　　“一未……”刘成和温以翔异口同声。

　　“你就不能推到后天吗？你的生日不刚好是那天，我还特地把周六空出来了诶。”刘成可怜兮兮地看着肖一未，肖一未心里很是愧疚，但她又真的无法放弃这次告别宴。

　　“对不起啦，可是明晚对我来讲真的非常重要，可能以后都没这样的机会了，所以……”肖一未小心翼翼地继续着自己的请求。

　　看到肖一未突然间变得这么认真，而且浑身上下还散发出一种忧愁，刘成和温以翔不禁心软下来。

　　“好好好，我来还不行吗？别一副这样的表情，弄得我莫名地挺难受。”刘成终于败下阵来。

　　“嗯，我也来，大不了再爽一次约挨一顿骂。不过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温以翔问。

　　“嗯……明天，明天再跟你们说。”肖一未忍住忧愁，笑着装作有好事降临。陈铭望察觉到她的情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在他们练团期间，肖一未又打电话约了阿包，以及张岩和吴沁霖。阿包没有察觉到异常，很快便答应了。倒是吴沁霖因为早猜到她要离开这件事，所以一听她将生日宴提前，便迅速反应过来。

　　“你要离开了？”她收到邀请后，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嗯，11号。”

　　“这么快？”

　　“嗯。”

　　电话对面沉默了许久。

　　“一直没问你，你到底是要去哪啊？”

　　“嗯……秘密。”

　　吴沁霖笑了一声，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好吧，明天我和张岩一定会准时到。”

　　“嗯。”

　　挂了电话后，肖一未又陷入长长的感伤与沉默中，她盯着手表，表盘里秒针不停转动，肖一未的心倒越来越平静。

　　突然，她想到还没有跟一个人告别，于是她又拿起了电话。

　　“嘟嘟嘟……”

　　“喂，你好，哪位？”

　　“芷如姐，是我，一未。”肖一未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又赶忙扬高了声调装出轻松活泼的样子。

　　“哦，一未啊，怎么啦，竟然会主动联系我。”

　　“嗯……”肖一未沉思了一会儿，“芷如姐，其实我是来跟你道别的，11号我和叔叔就要离开了。”

　　林芷如那边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许久没有说话。

　　“芷如姐……”她忙呼唤她。

　　“11号吗？这么快啊。”

　　“嗯，那天不是我生日吗？”

　　“我还打算过几天回北港来着，东西都快收拾好了，没想到……”对面又陷入沉默，这下轮到肖一未震惊了。

　　“你说什么？你打算回北港？”肖一未想起精灵大叔讲过如果她一直待在南湾，那她和他肯定不会相遇。不过如今她打算回来，倒是让一切又变得可以期待。

　　“嗯，前段时间，朋友和我商量一起在北港开家画室，开画室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我答应了。”可是，她的语调听起来却并不像梦想实现的人那般兴奋。

　　“太好了，你要回北港了。”肖一未没忍住喊了出来。

　　“你干嘛这么开心？”

　　“没，”肖一未因为感动又哭了起来，“芷如姐，如果再和我叔叔相遇，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对面又许久没有声音。

　　“帮我跟他说一句，一路顺风，祝他幸福！”说完，林芷如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肖一未突然觉得这世界上也许真的有注定这一说，有些人注定会和有些人纠缠不止。

　　回到练团室，看到陈铭望时，她不禁想那他和她的命运是否注定会紧紧相缠呢？

　　晚上分别时，肖一未又郑重地向他们喊了再见，团员们也见怪不怪地跟她道别。

　　自进入1996年以来，每天晚上练习结束，各回各家时，肖一未都会像这样，特别认真且用力地跟他们挥手。

　　起初，其他人还觉得很奇怪且别扭，后来多几次也就习惯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肖一未一直在努力地练习向他们告别。

　　而终究会有一声“再见”，会是再也不见。

　　第二天晚上，大家如约到达肖一未的“生日宴”，看到所有人来齐，肖一未明白这一次的再见将是和他们说的最后一声再见了。

　　“呀，肖一未，你昨天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啊？”温以翔一见到肖一未就问。肖一未只能憨笑。

　　“等晚点再告诉大家。我们先一起好好吃完这餐饭吧。”

　　“哇，你还学会卖关子了，我可告诉你，就因为你说有重要的事，我又爽了巧儿的约，她今天可一整天都没理我了，你要骗我的话，那我可……”温以翔故意抓住陈铭望的衣领，“对阿铭不客气了。”

　　“那你也算上我一个。”刘成上前一步将手搭在陈铭望肩上，冲温以翔说。

　　“哼……”陈铭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将他们的手都甩开。然后，他又轻轻摸了摸肖一未的头，给她安慰和勇气。

　　“好啦，你们就不能陪我好好过个生日吗？”肖一未故作轻松地抱怨。

　　“好好好，生日快乐。”温以翔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随手将生日礼物递过给她，“虽然你的生日是明天，但你既然提前过，那这礼物也只能提前给了。”

　　肖一未欢喜而感动地接过，“又是唱片哦？你们几个人每年都是送唱片给我，但最后还不是回到你们手中。”她冲温以翔、刘成、蔡升和石佑航抱怨。

　　“那不然叫我们送什么？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给你们女生选什么礼物。”温以翔摊手表示无奈，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

　　“吼，上次看你给巧儿选礼物时可是变了很多花样啊，而且其中都没有包括唱片。”

　　“这，女朋友可是一没哄好就可能走，你，都这么亲的朋友了，又不会随意离开，是吧？”他冲其他几人眨眼点头，寻求认可。

　　肖一未听到这句话，心情瞬间变沉重了许多，便沉默了下来。

　　他们见她这样，还以为她真的因为礼物而不开心，连忙安慰。

　　“好啦，你不喜欢的话，明天我们几个组队去重买礼物给你，刚好你生日不是明天吗？”温以翔说。

　　“对，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买。”刘成探头看向肖一未。

　　肖一未知道他们误会自己了，便连忙活泼起来，“谁说我不喜欢了，我挺喜欢的，只是逗你们罢了。”

　　“切……”四个人异口同声。

　　肖一未也故意大笑起来。

　　小闹剧过后，气氛变得随意起来，饭桌上也恢复了往常聚餐时的吵闹程度。一个个也因为辣椒变得面红耳赤，一边猛灌水，一边大呼“爽”。

　　“诶，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常常从唱片行出来就去城东那家火锅店吃东西，那家店不是没开多久就关了嘛，那个老板叫什么来着……”刘成转着眼睛，努力想火锅店老板名字。

　　“吴哥。”石佑航提醒了他。

　　“哦，对，吴哥，他现在啊，开了一家乐器行！前些天，我遇到他，他还记得我们几个。”刘成瞪大眼睛表现出他的惊讶。

　　“所以呢？”蔡升十分冷静地盯着他。

　　“所以什么，就是这样啊，关键是人家还记得我们诶。”

　　“切……”

　　果不其然，又是一顿倒喝彩。

　　“刘成，你真的不适合讲故事，还有笑话，每次都冷场。”

　　石佑航的这一波吐槽倒是引来大家的鼓掌与欢笑。

　　“诶，说到这个，就得讲到他以前的把妞史了，那叫一个……惨烈！”温以翔又运用上了讲故事时的起承转，一句话就吸引了大家的兴趣。

　　想起这些事的肖一未和陈铭望他们几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阿包、张岩和吴沁霖则十分好奇。

　　“刘成呢，每次遇到心动的女生，上去就跟人讲笑话，还是冷笑话那种，每次都毫无意外地冷场，看到人女生写在脸上的疑问和嫌弃，我都替刘成觉得丢脸，可这家伙，还是不认输，继续讲，讲到人女生受不了，直接走。你们说，厉不厉害？”

　　“哈哈哈……”全场爆笑。

　　“诶，你自己也没高到哪去好吧？每次就知道抱着吉他耍帅，看到女生过来，就整个幅度都大了起来，”刘成起身假装抱着吉他甩起头，故意模仿温以翔的样子，“可是根本没有人看你好不好？”

　　于是，现场成了爆料大会，一件件曾经的糗事被拎出来成了独一无二的笑料。肖一未满足地看着捧腹大笑的大家，看着手表上时间一点点溜走，她独自在心底练习着感伤的别离。

　　陈铭望不时向她投来关心的眼神，她不想他太担心，所以也跟着大家一起欢笑。一直以来，肖一未都知道他的忧伤并不比自己少，只不过为了让她能够更无负担地离开，他一直在忍着罢了。而她也不舍得再让他担心了。

　　吴沁霖向来是心情都写在脸上，她知道这其实是肖一未的告别宴，所以无论怎么搞笑，她也笑不出来，即使肖一未特意冲她笑，她也装不出高兴的样子。

　　宴席快结束时，温以翔又问起肖一未所谓的重要的事。其他人也一副好奇的样子。

　　肖一未看了看时间，感觉也差不多到了别离的时刻了，她最后安静而仔细地看了每人一眼，深呼吸了一口。

　　“我要离开北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