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蛋黄栗子面儿

5、第五章

　　冷气夹杂着一丝食物腐烂的异味铺面而来，保鲜室的隔层里塞满的大大小小的肉块。尽管冰箱的温度开得很低，但还是阻止不了肉慢慢地变质。

　　“刘冼！”温桐扬声喊道。

　　“有什么发现？”刘冼快步走来。

　　“喏，被害人。”温桐对着冰箱抬了抬下巴。

　　刘冼叫来几个警察，几个人快速勘察起了现场。

　　三个冰箱中，有两个冰箱里都塞满了肉块，而另一个冷冻柜里则蜷缩着一个浑身结满白霜的老太太以及四颗带着血迹的头颅。

　　纵然多次见过碎尸案现场，但是碎得这么彻底的，刘冼也是头一次见。

　　“刘队，现场除了头骨外没有发现其余任何部位的骨骼。”一个小警察一边记录一边对刘冼汇报。

　　“将证物全部送回去做DNA鉴定，哦对了温桐，那把刀也先让我们带回去，只有你和陈杞碰过是吧？”刘冼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嗯。”温桐点点头，跟着刘冼向外走去，顺便拍了拍站在客厅发愣的陈杞，“走了，呆子。”

　　从郑老先生家出来，温桐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摸摸右肩，当时感知到的痛令他记忆犹新。

　　“我先带陈杞回去了，你接着忙，有情况及时联系。”跟刘冼打完招呼，温桐就扯着陈杞离开了。

　　一路无言。

　　温桐并没有带陈杞回家，而是去了他店里。

　　出租车在胡同口便停了下来，温桐付完钱下车，发现陈杞还坐在车里不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伸手把他从车上拉了下来，牵着一路都跟游魂似的陈杞向自家店里走去。

　　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爱叹气了，我是不是老了？温桐一边开门一边暗暗思考。

　　把陈杞安置在后面屋子的沙发上，温桐又倒了杯热水塞到他手里，刚转身准备出去整理下店里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感觉衣服莫名一紧。

　　温桐低头一看，陈杞十分用力地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失去血色的手正微微颤抖，

　　“那个老爷爷是不是...是不是...”陈杞抬头望着温桐，眼眶微微泛红，似乎马上要哭出来了，手里的杯子被他胡乱地放在沙发上，杯子里的水几乎全洒在了他的短裤上。

　　杯子里的水温度还有些高，把陈杞的腿烫出了一大片刺目的红。

　　“是，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被杀害了，之所以你还能看见他的形态，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器物固住了他的魂灵，使得他的魂灵还能短暂地存在于世。”温桐难得温柔地跟他解释道，“阿杞，老人家大概觉得你是个好心的孩子，所以才决定向你求救，至于你在厨房看到那些灵异事件，多半是那把菜刀搞的，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吧。那把菜刀有点古怪，等案子破了我打个申请，拿回来研究一下。”

　　陈杞慢慢松开了手上的力气，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压着嗓子，小声地哭了起来。

　　温桐叹了口气，胡噜了一把陈杞头上的毛以示安慰，赶紧跑到洗手间拿了干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上残留的水，又拿出药膏给他涂了被烫红的腿，悄悄带上了门，留下陈杞自己在屋子里消化情绪。

　　温桐走到柜台里面，踢了踢墙角的猫窝，发现没动静，忍不住“啧”了一声，这老色猫不知道又去哪儿浪了，都好几天不见猫影儿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0:50。

　　差不多到点儿了，温桐从柜台里摸出一盒火柴，点燃了店门口两边立着的足有一米多高的石质立地烛台上的白色蜡烛。烛台的造型很普通，是一个看起来雕刻得很粗糙的莲花，下面做支撑用的石柱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当烛火被点亮的时候，柱面上快速闪过了一层淡淡的白光，那些花纹仿佛被点亮了。

　　又在大门上挂上了一串骨质的风铃，温桐拍拍手，随即躺在了柜台前面的躺椅上，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把老蒲扇，一边打着扇，一边慢慢合上了眼。

　　温桐的店装饰得很简单，刚一进门不过两步便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木质座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什么原因，这座钟已经罢工了，上面还落了一层薄灰。

　　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长长置物架，右边放的是零食日用百货之类的杂物，摆的密密麻麻的，十分紧凑，而左边的置物架上放的则是一些看起来是玉质、石质和木质的摆件，造型挺别致，但怎么看都是在古董街一掏一大把的物什儿。

　　绕过座钟看到的便是温桐那张万年不挪地儿的水曲柳躺椅，也不知道这躺椅是打哪辈儿传下来的，是温桐有一次回本家时从仓库里翻出来的，躺了几天觉得十分合自己心意，就把它从本家给扛到了B城。

　　躺椅前面放了一个黄铜盆子，里面还有一些燃烧后遗留下来的黑色灰烬。躺椅后面是一个三米多宽一米多高的木质长柜台，柜台旁边有一个过道，通向后面的屋子。后面的空间还比较宽敞，除了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卧室，在装修的时候温桐还特地留了一个十多平米的小隔间。

　　以后招个小伙计晚上在这看店，自己当甩手掌柜岂不是美滋滋。温桐当时是这么合计的。

　　店是在他大三那年开的，尽管两年多过去了，但店还是只有温桐自己一个人打理。毕竟一个晚上9点开门营业到凌晨3点关门的店，别说招伙计了，平时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好吗！

　　唯一跟温桐做伴儿的，就是那只经常到处乱跑瞎窜的大白猫，成天浪得没边儿，几天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这猫虽然皮得很，但是长得还是很乖的，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眼睛是十分清澈深邃的蓝色，像一块儿纯净的宝石。

　　对了，这只猫叫“老板”。

　　温桐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给它取了个这名字（摊手.jpg）

　　这猫是温桐的母亲在温桐18岁生日那年，从母家抱过来的，给温桐当了生日礼物。据说这猫的家族曾混过几分神兽血脉，但养了这么多年，温桐是一点儿没发现这猫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除了贪吃好色爱出门儿浪，其他和普通宠物猫没什么区别。

　　正当温桐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吹响了门口悬着的风铃。

　　温桐懒洋洋地抬了一条眼缝儿，看向了门口。

　　生意来了。